無數絢爛的魔法在摘星樓上炸響,皇城中最高的這座塔樓,便如一個無比巨大的煙花筒,不停噴出著五顏六色的煙花。
良久,煙花終于停了,安東尼達斯和韋斯特重新站回塔樓頂的平臺上。而這座塔樓,在半神階魔法的洗禮下,巋然不動。
安東尼達斯摸了摸光滑的下巴,對韋斯特道,“我們這樣打下去,一連打七天七夜,我就能打贏你。”
“但你殺不了我,”韋斯特應道,“所以這毫無意義。”
“是啊,毫無意義。”安東尼達斯嘆了一口氣,“毫無意義的魔法,其實就是一蓬蓬觀賞用的煙花。”
“你知道煙花是誰發明的嗎?”他問韋斯特,然后自問自答地告訴他,“是查爾斯年輕的時候發明的。他說他不會魔法,但喜歡欣賞魔法的絢麗,于是就發明了看上去像魔法迸發的煙花。”
“幾十年后,那孩子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搞定了精靈巡游者,把煙花升級成了橫掃戰場的炸藥。”
“話說查爾斯,真的不是你們給弄成白癡的?”他問韋斯特道。
“呵,查爾斯自踏入傳奇階之后,這個位面上誰能奈何得了他?他自己不想變成白癡,誰能把他弄成白癡?”韋斯特仍然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樣子,但是剛剛那輪斗法消耗有些大,所以他也不反對陪安東尼達斯說說話。
畢竟安東尼達斯是這個位面上最有名的話癆,可能也只有實力到達安東尼達斯這個層次,才不怕話多誤事。
“查爾斯不僅是自己變成白癡的,而且在失智前,他還做了許多準備工作。”韋斯特向安東尼達斯解釋道。
“你是說他把他的傳承,和那一套刀子,給了約翰?”
“不光是這些,他還布了不少局。”韋斯特道,“在他失智前,他就把約翰推到帝國副相的位子上。還給他那自詡雄圖大略的哥哥,下了點毒,讓查理再也折騰不起來了。”
“我想查理正值壯年,怎么說病倒就病倒了呢,原來是查爾斯搗的鬼。”安東尼達斯聽到他不知道的事情,果然聽得十分起勁。
“查理病倒不理朝政,首相左丹尼斯其實并沒有政治立場,只要喂飽他,他就給誰行方便。所以那幾年,實際上執政的就是約翰。”
“他對內推行改革,減少對底層民眾的盤剝,悄無聲息地架空貴族階層,對外大力發展與聯邦的貿易,同時交好精靈與矮人,想通過這種溫和的變革,為君主立憲創造時機。”
“嗯,那挺好的呀。”安東尼達斯附和道。
“好什么好?完全是空中樓閣。”韋斯特不屑地道,“他的改革如果步子小了,很可能在他有生之年都看不到結果。到時候換回皇帝親自掌權,分分鐘令所有改革回到原地。”
“而如果他的步子大了,觸動到了那些大貴族的核心利益,他一個人,哪里是那么多姓羅伯斯庇爾的家族的對手?”
“所以你和保羅一心一意要干掉查理大帝?”
“不僅要干掉查理,還要讓整個帝國皇室,出現繼承人的斷層。只要讓皇城血流成河的革命,才是一舉打掉帝權的唯一路徑。”
“但是約翰不同意?”
“是的,他受查爾斯的影響太深了。他秉持著極其幼稚的信念,他認為如果我們的目標是正義的,那么我們達成目標的路徑和方法,也必須是正義的。否則,必定會偏離原來的目標,甚至走上我們為之厭憎的老路。”
“惡花,必定結不出善果。”
“他和保羅的分歧越來越大,日復一日的爭吵。但我管不了他們兄弟倆的矛盾,我只管專心做我想好的事情。”
“所以說,最后刺殺查理大帝的,其實不是約翰?而是你?”
“是的,當時我已經是吉爾斯都的禁軍大統領。那年秋天,查理感覺身體好了一些,便想去望都的行宮狩獵。我親手安排了查理的行程,也親手送他上了路。”
“約翰本來不知道我們的計劃,得到消息之后,竟然拼命想來護駕。保羅攔住了他,這是他們兄弟倆第一次動手,打得驚天動地。我就正好順手把刺帝的鍋,讓他背了下來。”
“聯邦的聯安委副主席,潛入帝都潛伏數十年,竟然成功坐上帝國副相的位子,還刺死了帝國皇帝……這樣的故事,你還真敢編。”
“沒辦法,編故事不是我的長項,”韋斯特道,“但關鍵,全大陸的人都信了。”
“其實,”安東尼達斯嘆道,“你為我之后改造整個帝國,鋪好了路。”
韋斯特輕輕哼了一聲,“如果沒有你和左丹尼斯的默許,這場刺殺能夠成功?之后對皇室直系成員的大清洗中,你們倆就沒有出手?”
“左丹尼斯要利,你要權,其實我只是一把刀子而已。”
“別扯上我,”安東尼達斯擺手道,“當時我正在專心沖擊神階,我什么都不知道。”
“在所有人中,反對這樁事情的,似乎就只有約翰一個。查理死后,他就徹底與保羅、與我決裂,離開了帝國。”
“同時他帶走了那個孩子?”安東尼達斯問道,“說說那個孩子吧。”
“抱歉,當時我也不知道那個孩子的存在。”韋斯特道,說完,他對著安東尼達斯舉起了法杖。
“真沒勁,打架有什么意思?哪有聊天有趣?”安東尼達斯咕咕噥噥地也只好舉起了法杖。
“你真的想把這座塔打塌?”他問韋斯特,“你的目的,其實是想要封印在這座塔里的東西?”
“就是這樣,約翰和我們徹底決裂了。”
保羅也正好向羅松溪講述完這一段震驚大陸的暗殺,講到這里,他甚至有些唏噓。
“就是這樣?”羅松溪問道,“故事是不錯。但自從你一開始提出那個為了全人類福祉的理想,我一直在等著大談你的理想,看看你如何把你的所作所為,全部圓到你的崇高理想上去。”
“別急,少年,”保羅抬起手,輕輕往下壓了壓,“我們有的是時間。”
“不把當年這些事情,全都給你講清楚,你怎么能理解,我之后做的那么多事情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