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方琴走進屋,念闊急忙起身,沖方琴拱手道:“郡主,……”
方琴回了一禮,“念伯伯,千萬別再叫‘郡主’,奴家現在就是一個普通的民女。”
在太子府長大的姑娘,可不是溫室的花草,她見過、聽過太多的陰私。
對自己的遭遇,更容易理解,也更容易放下。
“也好!也好!”念闊點頭道。
見方琴已經放下了,田禹也放下了心,私下沖燕飛挑了一下大拇指。
沒想到寡言少語的燕飛,做思想工作竟然這么厲害。
眾人重新落座,新兵送上茶水。
念闊捋著胡子,上下打量了一下燕飛,又看看方琴。
兩人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
念闊問燕飛道:“賢侄,貴庚?”
“回大人,末將今年二十三歲。”燕飛恭敬地回道。
“哦,年齡不小了,你們早日把婚事辦了吧。”念太醫說道。
方琴有些不好意思,嚶嚀一聲,轉過身去。
念杞笑瞇瞇地對她低聲道:“恭喜哦!”
方琴紅著臉,輕輕扭了她一把,送了一個白眼。
念闊對燕飛道:“賢侄!方,方小姐的母親不在了,老夫忝為她的長輩,這婚事還是早點定了。你們啊,有了家,生活就安定了。”
燕飛急忙起身拱手道:“敢不從命!”
田禹撫掌道:“世叔,我大哥就在萊州,就請他代表男方提親。三書六禮,絕不委屈了方世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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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太醫看看女兒,還形單影只,心中升起老父親的憂愁。
他不由地嘮叨了幾句:“乖囡啊,現在不是唐朝了,不以胖為美,該控制一下體重了。”
念杞看看自己,最近日子安逸,是有些圓潤了。
不過在人前被父親,還是有些羞澀,嗔道:“好啦!知道啦!”
方琴捂嘴笑道:“伯伯不用擔心,杞兒定情信物都收了,有人覺得她美。”
念闊的心臟猛地跳了一下:“定情信物?”
幾日不見,女兒有人了?
他的心里突然有點空落落的。
念杞雙頰飛紅,“別聽她瞎說!”
“呀,那套手術刀,可是百煉鋼的哦!某些人真有耐心呢,一錘子一錘子給你敲出來!”方琴毫不猶豫地“出賣”好姐妹。
田禹的表情有些不自在。
手術刀是他送的,他就在打鋼弩的時候,順手打了幾把手術刀。
一路上,幸虧有了念杞的醫術,大家才全部安全抵達萊州。
田禹就想送一套禮物,作為謝禮,感激念杞一路上的付出。
送給郎中,最好的禮物要么是良藥,要么是醫療工具。
田禹沒有什么良藥方子,但是他會捶打百煉鋼。
百煉鋼的手術刀,小巧鋒利,在皮膚上輕輕滑過,就可以割開一個口子。
這個時候,沒有解剖學,偶爾用的輔助刀具,都是郎中隨手找的。
一般的就是鐵刀,極少用鋼打造一個刀具。
因為鋼太貴重,刀用的時候也少。
一共六把,撞在牛皮做的封套里,念杞第一眼就喜歡上了。
念闊的眼神飄向了田禹。
田禹尷尬地咳嗽了一聲,站起身道:“世叔,晚上還有行動,我先告辭了。”
看著田禹落荒而逃,方琴發出了銀鈴般的笑聲。
念闊人老成精,一眼就看出了端倪,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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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田禹坐在書房里,手里捏著一封信,韓休坐在一旁。
韓休去金陵,幫他和田霍帶去家信,這是大伯的回信。
大伯的信很簡單,寥寥幾筆。
只是告誡兄弟二人,做人要本分,做事要留三分余地。
大伯在信中說,自己只是五軍都督府的大都督,不是兵馬大元帥。
現在南朝也沒有設置兵馬大元帥這個職務。
雖然大伯信中沒有細說,田禹知道大伯的權力有限。
五軍都督府和兵部的權力有重疊,大周朝建國一百多年,兵部早已經成了實際上的軍事管理衙門。
令田禹驚嘆不已的,是韓休帶來的一些情報。
第一個消息,是秦國立廣元為都城。
而田禹之前聽到的傳聞,是立蓉城為國都。
這也是必然的事情,蓉城是蜀省最大的城市。
可是大伯的信里卻說,秦國圣武皇帝登基后,當日即從劍門關入蜀。
車輦到了廣元就堅持不走了,并問大臣,“國名為‘秦’,秦地的版籍在哪?”
現在秦國只占據了秦省的漢中。
第二個消息,南周總兵董讓,占據淮揚一帶,隱有藩鎮的跡象。而閩省巡撫普凡軍自立為王。
第三個消息,南周越過黃河,在冀省和北周激戰。
第四個消息,是確認之前的傳言,閩省巡撫普凡軍,自立為閩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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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田禹關注的是總兵董讓,此人的地盤緊鄰魯省,
如果董讓要擴大勢力,定不會和龐大的南周碰撞。
除了閩、蜀二省,南周牢牢控制了長江以南的其他省份。
那董讓勢必北上,攻打秦國的飛地,魯省。
他和萊州之間,只隔了一個沂州府。
田禹沒有想到,南邊竟然有一個隨時爆炸的火藥桶。
局勢的變化,眼前的威脅,都迫切需要建立一個情報系統。
田禹問韓休道:“韓叔,我想建一個收集情報的機構,您能否幫我?”
韓休這次去金陵,只是送信。
但是他額外打聽了信息,其中一些對田禹至關重要。
田禹發現,韓休對情報很敏感。
韓休笑了,“咱家這次來,其實還帶了一個人回來。
他叫方順,是咱家的義子,這孩子還算聰慧,
昔日在太子府,就是耳目。
到了金陵之后,他不小心惡了上官,就跟著來了。
如果公子不嫌棄,可以讓他來負責情報。”
耳目,就是刺探情報的。
既然有工作經驗,還有韓休的背書,田禹當即同意,
“那就明日上午,請韓叔帶來一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