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庚不甘地瞪大眼,可是兩名士兵死死地按住他,讓他動彈不得。
軍官的刀揮了起來,向普庚的脖子劈了下去。
一個懶洋洋的聲音響起,“不要殺他!”
軍官的刀停在普庚的脖子上,順著聲音看去,是一個貴公子。
軍官橫了一眼,冷冷地問道:“公子有何吩咐?”
北周武官地位高于文官,他并不在乎一個貴公子的話,忌憚的不過是貴公子背后的勢力。
貴公子搖著扇子,說道:“放了他吧。”
軍官皺起了眉頭,這誰家的孩子,說話這么隨意,這可是當街行兇的殺人犯,還是個騙子。
一個士兵湊過去,低聲道:“大人,他是郡主家的書辦,叫石厚。”
關雅給石厚一個名頭,郡主府的書辦,其實不過是掛名,石厚并不管事,更沒進過郡主府。
軍官后退一步,吩咐道:“放人!”
攝政王女兒家的下人,他必須跟面子,那是北周第一家族。
至于普庚當街殺人,在攝政王府前,《刑統》算什么,《刑統》就是攝政王命人做的的。
普庚站起身,大步走到石厚面前,普通跪倒:“在下普庚,多謝公子救命之恩!”
石厚笑瞇瞇地問道:“你剛喊,誰救了你,你就給誰做牛做馬,是嗎?”
“是的,恩公!小人愿意給恩公做牛馬!”普庚急忙道。
“好,那跟我做吧。”石厚搖著扇子,大步走了。
普庚站起身,亦步亦趨地跟在后面。
他已經聽到了剛才士兵的話,救他的人叫石厚。
這個名字不陌生,來帝都這幾天,他聽人提起過。
石厚,昔日是宣大總兵家的公子。改朝換代后,淪為郡主家的書辦。
普庚心想,跟著石厚混也不錯。郡主府書辦,不過是處理文書的,芝麻大的小官,但是背后的勢力大啊。
攝政王的女兒,在北周完全可以橫著走。給她辦差,自然也有威風。
普庚出身大家族,深深明白,有才華是一個方面,有個好的平臺更重要。
有些人開始才華橫溢,但是起點低,環境差,幾年就可能磋磨地平常了。相反,有些人開始很平庸,但是起點高,幾年下來多少有了點,即使沒長進,還可以狐假虎威呢。
普庚回頭看了一眼文府高大的圍墻,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忘恩負義之徒,現在不讓我進,老子總有一天拎著刀子進去!
跟著石厚走街過巷,足足走了一炷香的時間。
普庚有些懷疑了,這個人真的是石厚?真的是郡主府的?怎么連抬轎子都不舍得雇?
七繞八繞,石厚帶著普庚站在了一個院子門口。
普庚看了看四周,他記得這是一個茶樓的后面,剛從茶樓門前繞過來。
石厚直接推開門,走了進去。
走了幾步,他看到普庚還在四處打量,便叫道:“進來吧,以后有的是時間看。”
李勇聞聲從屋里走了出來,這里是他的一個臨時據點。
石厚指指普庚,說道:“這個人教給你了。”
李勇上下打量普庚,問石厚道:“這小子能干什么?”
“剛才當街殺了個人,膽子應該不小。”石厚說道。
李勇點點頭,“那留下吧,我再仔細問問。”
石厚對普庚交代道:“以后你就跟著這位大人,好好干,不要給我丟臉!”
普庚急忙拱手,“是!大人!”
他本以為跟在石厚身邊,沒想到被塞到了一個茶樓。他有些失落,但也只好應下。
交代完,石厚就抬腳走了。
李勇上下打量普庚,臉上露出了笑容。這小子,一看就是有野心的。
有野心好啊,好好打磨打磨,就是一把鋒利的刀。
“叫什么名字?”李勇問道。
普庚拱手道:“回大人,小人姓普,名庚,字長海。”
李勇暗自點頭,這小子雙手關節粗大,站得很穩,是個練家子。
雖然衣服有些簡陋,但是舉止得體,還有表字,應該是出自大家族。
素質不錯,是個殺人的好料子!
田禹一行已經登上了金州的海岸。
和他一起的,除了皇甫松,還有朱彤的第三營,三萬移民,金州知府黃羽。
黃羽是田霍的學生,田禹和他聊了一次,他對民政很熟悉,曾擔任過縣令,為人方正,年方三十,很有闖勁,正適合金州這種一窮二白的地方。
看著一望無垠的荒野,田禹張開了雙臂,舒了一個懶腰。
“各位,這就是一張白紙,畫什么樣的畫,就看你們了!”田禹大聲道。
黃羽、朱彤等大小官吏紛紛拱手:“必不負大人所托!”
朱彤的第三營現在改編成金州營,朱彤擔任總兵,兵額三萬人。現在只有三千騎兵,五千步兵。
朱彤看著荒涼的土地,身上卻熱血沸騰。他看到的不是荒草,不是沙子,而是功名。
來之前,田禹告訴他了,金州要不斷擴張。而朱彤要帶領軍隊,成為擴張的尖刀。開疆拓土,是多么大的功業!
之前,他一直羨慕孟志遠,孟志遠留在了夷洲,雖然駐地在雞籠,掛的卻是夷洲總兵的頭銜。
據五軍都督府的內部消息,孟志遠一直在沿著夷洲的西海岸不斷向南擴張,夷洲前不久新設立了新竹府。
軍報上說就是孟志遠親自帶兵剿滅了那里的匪患,田大人才批準建立城池,并命名新竹府。
眼看著兄弟們一個一個大步前進,只有自己還在原地踏步。再不努力就只能望著老兄弟的背影了。
眾人隨著田禹慢慢朝陸地上走,士兵回來報告,前方五里外有個村莊,有三十多戶人家。
黃羽說道:“我看了一些地理書,這里適合游牧,也適合耕種。”
田禹笑道:“咱們是要建個馬場,不過,這件事由五軍都督府負責。我打算把萊州的馬場撤了。黃大人,你以后的精力不要過多集中在規勸農桑上面。”
聽到田禹的話,眾人有些意外,規勸農桑,是地方官的主要職責,農業不穩,糧食從哪里來。
唯獨黃羽面色如常,來之前,田禹和他深談了一次。田禹要求他不僅關注農事,更要關注工業和商業。
這次一起來的有一大批工匠,這些都是私人廠房的工匠。
田禹又賣給兩家商人骨瓷的方子,條件是作坊只能開在金州。
這次,田府也會這設立玻璃作坊、鋼鐵作坊和水泥作坊。
無農不穩,是因為農業發展不好,糧食供應就會出問題。但是田禹現在不擔心這個問題,現在還有可以從安南進口大米,后年紅薯就可以大面積推廣。
現在,發展工農商并舉,才是強國之道。
朱彤猶豫了一下,對田禹道:“公子,金州營能否建立一個馬場?”
來之前,田禹下發了金州這里的地理情況,越向北人煙越少,最北是極地,常年冰雪覆蓋,向西、向南,人煙會越來越多。
以后金州的發展,既要吸聚當地的土著,也要大力移民。
在這種的地方,騎兵必然是軍隊的主力。
田禹想了想:“也好。那樣五軍都督府的馬場,就不再給你們供應馬匹了。”
朱彤大喜,自己有了馬場,建立騎兵就更便利了。
有了騎兵,才能疾掠如火,進退自如。
他似乎已經看到了這一片廣袤的土地,北到極地荒原,南到山海關,西道草原,都在自己的馬刀下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