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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氏教的竅門還是挺有用的。謝慕林就沒打算憑借女紅技術出名,也不是很想把大把時間花在練習針線、紡織上,搞得頸椎難受,視力受影響,人累,又創造不出什么經濟價值。
她打從心里覺得,就算自家哪一天徹底敗落了,一家人連吃飯都成問題,必須要想辦法養家糊口,她也不是非得靠做針線、織布才能維持生計,有的是賺錢的法子呢。不是吃不了苦,而是從性價比來看,在古代社會里憑借爛大街的女紅技藝賺錢,真的很沒有效率。
謝慕林寧可多花時間去讀書,去練字,去練琴棋書畫什么的,都好過在女紅上花費太多的精力。
不過,考慮到眼下社會的主流,對女性的女紅技藝水平,要求還是有點高的,謝慕林又不想被人笑話自己在這方面有短板,只能硬著頭皮給自己套一個“針線做得還可以”的殼,努力提高自己的女紅水平。只要自己能達到一般閨閣女子的平均水準,不被人笑話,也就差不多了。她又沒指望自己會成為刺繡名家什么的,在女紅方面刷存在感。就算她曾經也精通過十字繡、緞帶繡之類的技藝,也不認為自己能憑這種手藝在古代揚名。
文氏在女紅方面的技藝很出色,繡花、織布、織錦、緙絲、裁衣,樣樣都精通,不過是一般閨閣中人較高的水平而已,遠沒到大家的地步。她在繡花方面的風格,也偏向世俗常見的類型,脂粉氣重,只有做給丈夫謝璞的針線,才會帶上那么一點文人氣息。她從小教女兒刺繡、針線,都是照著這個路子來的。謝慕林若要跟她學,就只能花水磨功夫去做各種大小繡品,日復一日地練習來練習去了。
謝慕林不想走這條路,但如今宋氏給了她另一個選擇。
這個選擇并不代表她從此就可以偷懶了,因為繡些文人氣息重的書畫什么的,若是基本功不過關,一樣會被人笑話。但只要她的刺繡水平提上來了,再繡些與眾不同的作品,在人前顯擺一下,證明自己的女紅功夫不比別人差,那之后就能省好大力氣了!
她可以花一年半載的時間,只去繡一幅圖。別人催她,她就說這種作品需要精雕細鑿,不能急躁,跟爛大街的手帕香袋之類的不一樣。只要最后拿出來的成果還不錯,又有誰能逼她做各種常見的小針線活呢?
而且,只要沾上點文人氣息,她就算單繡一枝花,整塊布空空落落的,那也是留白、含蓄、清雅,誰跟曹家那種人家似的,恨不得把整塊布都繡上滿滿當當的花兒、鳥兒,說是富貴,其實是俗!
謝慕林想到這里,就忍不住偷偷笑了,覺得自己還是有希望偷懶的。
梨兒小聲喚她:“姑娘,你略起身往前站一站。”
謝慕林起身往前走了幾步,只知道梨兒在她身后不知道擺弄什么,也沒留意,心里又盤算起了自己該繡些什么樣的圖案題材。
文人畫多了去了,她總不能學人家顧繡一樣,真個繡出傳世的繡畫來吧?她也沒那個本事。在現代的時候,她是真的沒學過一點中式刺繡的技法,就算想借用“未來”的刺繡名家新創出的手法,也無從借鑒起。而謝家更沒有書畫名家,她自個兒的國畫水平,也就是小學時上過興趣班那點底子罷了,難登大雅之堂。四個兄弟里頭,興許會出現一兩個在這方面有點天賦的人,但要等到他們畫藝大成,天知道要多少年?
保守一點,學嗣祖母宋氏那樣,在“梅蘭菊竹”四君子的題材上下功夫?但四種花也很花時間呀……其實,專攻一種花就不錯了。古往今來,單只畫單一題材的畫,就能畫成名家的,那也有不少呀!
梅花?嗯……宋氏的獨生女謝梅珺,名字里帶“梅”字,生平最愛的也是梅花,平時畫畫愛畫梅花,繡花愛繡梅花,衣裳首飾上時常帶了梅花因素,就連吃個點心,也喜歡弄梅花形狀的。謝慕林覺得,自己要是選擇這個題材,就跟謝梅珺撞人設了,好象不太好……
蘭花倒是不錯,可謝家并沒有什么好蘭花,看不到真蘭花,又如何能畫出蘭花的精髓來?況且文人畫中,以蘭花為題材的挺多的,沒點底子,謝慕林真沒信心能繡出令人贊嘆的繡畫來。
菊花……其實還可以,就是畫起來、繡起來都繁復一些,又有季節限制。倘若她將來能種菊花種出點成績,倒是可以考慮的。
竹子挺好,既寓意深刻又相對常見,一年四節都可用。謝慕林盯著窗外墻頭上,從隔壁哥哥謝謹之的院子越過來的鳳尾竹,認為自家很有條件,在竹子畫上多下點功夫。她書房空間里的國畫興趣班教材中,還有一整本的竹子畫冊呢,都是從歷代名家的竹子畫中選的素材,雖然畫冊有點薄,但也夠她模仿很久了。
荷花也不錯,但通常在夏秋兩季才應景,局限性太大。
松柏寓意常青,送給老人家就挺好的,給父親兄弟做針線也可用,但顏色變化相對單調些,能參考的素材也少。
說起來,繡書法也是可以的嘛。她自己未必能把書法練到登堂入室的地步,可她書法名家字帖不少,寫不出來,還繡不出來嗎?!她可以不選那些難度大的行書、草書,只在篆、隸、楷上下功夫也行呀。
謝慕林越想越覺得自己前途光明,不必再天天練習怎么繡花繡草繡百鳥了,織布她學會就行了嘛,不用太過深研的!
謝慕林臉上不由得露出了歡喜的笑容,身后傳來梨兒的聲音:“姑娘在想什么呢?忽然這么高興?”
謝慕林咳了一聲,收起了笑:“沒什么……你在干什么?”
梨兒把手上的裙子遞給身邊的翠蕉,又拿了另一條裙子,往謝慕林腰上比劃:“姑娘要換秋裝了,這是去年在京里時做的幾套舊秋裳。姑娘今年長高了不少,舊裙子都有些短了。我給姑娘比一比,看要放長多少的量。”
“哦,我平日也不常出門,有幾套換洗衣裳就差不多了。若有多的,不是太舊的那些,送幾件給族里家境差些的姐妹吧。”謝慕林沒有多問,轉回頭繼續思考自己的女紅大計。
梨兒應聲答應了,又拿過一條裙子往謝慕林腰上比劃,心里有點舍不得。姑娘在京城做的裙子,用的都是好料子,在湖陰少見得很,上頭的刺繡也是找很好的繡娘做的,就這么送人,會不會太可惜了?姑娘還能穿呢……
主仆三人正忙活著呢,就看見謝顯之的丫頭菖蒲匆匆從院門外跑了進來,揚聲喊謝慕林:“二姑娘,我們少爺又收到大小姐的信了,叫您快去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