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能察覺得出來,謝映慧有幾分心動了。
其實,如今他們兄妹租住的小宅距離報恩寺那么近,馬玉蓉跟隨永寧長公主住進寺內時,讓謝映慧過去陪她小住幾日,也沒什么關系。反正這閨蜜兩人即將分別,還不知幾時才能再重逢,就讓她倆再多聚一聚又有什么要緊呢?
至于平南伯府那母子三人,固然是個麻煩,但報恩寺里有那么多達官貴人在,又有個急需要搏個好名聲,以贏得太后支持的承恩侯世子曹文泰向謝顯之表達出了塑料親戚情,謝相信平南伯夫人他們是不可能拿自家兄妹三個怎么樣的。
只是謝映慧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謝不好說什么。小心駛得萬年船,老話總是不會有錯的。既然是這樣,如果謝映慧真的想跟馬玉蓉住幾天,那又有什么不行的呢?就讓小姑娘過幾日安心日子吧,她如今真的消瘦了不少。
于是謝微笑著對謝映慧道:“馬姑娘誠意相邀,大姐姐要是想去,就只管去吧。大哥這里有我呢,家里的事你都不用操心。要是想我們了,打發人回來說一聲,我和大哥去報恩寺看你,也是一樣的。如果長公主殿下那兒不大方便,我們可以向寺中的僧人要一間靜室。”
馬玉蓉忙道:“謝二妹妹,我雖然邀請了你姐姐,卻也沒打算落下你。你自然是和她一塊兒到我那里去的。我母親打算在寺里多待幾日,怕我一個人無趣,巴不得我多請幾個人來相陪呢。我本來還邀了飛云,偏偏她家里長輩身體不適,她要在床前侍疾,實在抽不出空來。她母親是宗室縣主,也只能到日子再抽空過來應個景兒。至于其他往日與我有來往的女孩兒,不是各人都要陪家中長輩,就是身上不好。除了你姐妹二人,我再也尋不出能與我作伴的人了。你們只當是可憐可憐我,就答應了吧!”
這話說得確實可憐,但謝可不會信以為真。她笑道:“大姐陪馬姑娘你就好,我這里還有些家里的人事庶務需要料理,實在不太方便。更何況,把大哥一個人丟在這里,他也未免太可憐了。他那個性子,只怕未必能照顧好自己。丫頭婆子們又不敢逼著他早睡早起,按時吃飯,別總是拿著書本不放,我還真怕他會把自己餓出個好歹來。”
馬玉蓉欲言又止,很想一起把謝顯之也邀到寺中住下,但想到此事并未得到母親應允,才忍住了開口的沖動。
她還沒說什么,謝映慧已經替她拿定了主意:“那就讓我帶著丫頭過去陪你吧?二妹妹留下來照看哥哥。反正哥哥每日都要去寺里給外祖母上香的,到時候我把他留下來說話,等平南伯府的人離開了,再讓他走。我打聽過了,平南伯府得消息晚了,不曾在寺中訂得齋院,只能在五里外租宅子。只要他們先走一步,這院子離報恩寺那么近,哥哥再多帶幾個人,就不妨事了。”
至于謝,反正她不出門,謝映慧倒不是很擔心她。
馬玉蓉見她們姐妹已經商量好,便也不再多言,畢竟謝映慧才是她想邀請的人,謝只能算是個搭頭罷了,并不是重點。
謝立刻就把這事兒通知給房中的謝顯之,謝顯之命菖莆過來回話:“大少爺說,馬小姐愿意收留我們大小姐,實在是感激不盡。大小姐連日為平南伯府行事擔憂,茶飯不思,令家中手足憂心不已,如今總算能安下心來了。我們大小姐年輕,性子天真爛漫,從前又散漫慣了。倘若作客時有什么失禮之處,還望馬小姐海涵。”
馬玉蓉聽了,撲哧一聲笑了,沖謝映慧眨了眨眼:“真不愧是你哥哥,對你的毛病知道得一清二楚。你可不就是天真爛漫,又散漫慣了么?”
謝映慧如今整個人都放松不少,聞言還撅起了嘴:“我才沒有呢!哥哥凈知道埋汰人!什么時候才肯在人前說我幾句好話?!”
馬玉蓉合掌笑道:“我倒覺得他說得好。往后還得請他多說一說,我想知道他還能說你什么?”熱情地邀請謝與謝顯之每日到寺中相會,大家可以坐下品茶暢言。反正到時候她二哥馬二公子也在,再稟過母親永寧長公主,倒也不用擔心會被人嚼舌頭。
馬玉蓉小坐了半個時辰,便先行告辭了。她要回去安排謝映慧的住處,明日就打發馬車來接人。謝映慧一路將她送到大門外,看著她遠遠離去了,方才回屋感嘆道:“我真真是上輩子燒了高香,才結下這么一位好朋友!”
謝笑著問她:“如今可放心啦?有了永寧長公主在前頭擋著,又有馬家層層奴仆圍繞,平南伯府那對兄妹還能怎樣糾纏上來?就算平南伯夫人祭出舅母身份來壓你,也有長公主身邊的嬤嬤們駁回去呢。你就安心陪馬姑娘住幾日吧。我和大哥把事情安排好了,就去接你回來。”
謝映慧卻忽然想到一件事:“如果要陪玉蓉在寺中住著……只怕要等到法會結束了,我才能走吧?不然她替我解決了難題,我卻半路把她一個人扔下走人,那也太不厚道了些。”
謝頓了一頓,道:“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反正我們家是包了船的,為著大哥與你的身體著想,并沒有規定死了是包幾天。如今也不過是遲幾日再出發罷了。二月十五日一到,法會就要結束了,再拖又能拖幾天?只要能避開曹家那些麻煩的人,其他的你都不需要理會。”
謝映慧聞言便安心了,連忙高高興興地回房間帶著丫頭們收拾東西,又嚷嚷著要把綠綺叫回來。
幸好綠綺留在珍珠橋謝家大宅那邊,已經把謝映慧的行李收拾好了,全都裝箱封條,登記造冊,親自押送去了三山門外的客棧。謝映慧這邊傳了話過去,太陽還沒下山,綠綺就雇了小馬車趕過來了,主仆倆相聚,又有許多話要說。
謝沒有摻和她們主仆之間的對話。她正有些疑惑地問翠蕉:“你說什么?春盤?蕭二公子送過來的?”
翠蕉點點頭,把手里的食盒放到桌面上,打開蓋子給她看:“瞧,這是新鮮做好的,不知道為什么,這會子才送過來。送東西來的人遞了帖子,我認得上頭的字,寫的正是蕭二公子。”說罷歪了歪頭,“奇怪,他不是早該出發去北邊了么?”
謝一頭霧水,拿過帖子細看,上頭果然是蕭瑞的落款,她認得他的筆跡。
這么多天了,蕭瑞當日就明說要盡快走,免得被他父親逮到,如今都二月二了,不可能還在京中。莫非是他提前吩咐過的,到日子就會有人把東西給她送過來?
謝問翠蕉:“來人還在嗎?”
翠蕉道:“我接東西的時候,瞧見有輛馬車停在對面路旁,但這會子還在不在,我就不知道了。”
謝站起身,快步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