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姣薇愣愣地跪在地上,任憑雨水沖刷著自己,悲戚大喊道:“娘親!”
龍吟峰。
“教主……”石室門口,一位教徒欲言又止,有些猶豫。
雖然墨無憂警告任何人都不能打擾他閉關,但對于這個楚顏他好像特別上心的樣子,回來的時候總會派人去楚府盯著,如今出了這么大的事,應該要稟報的吧?
聞言,墨無憂有些不悅地蹙起了長眉,聲音低沉道:“怎么?”
教徒立即低下頭,道:“大事不好!帝都傳來消息,楚顏姑娘她……”
聞言,墨無憂睜開了雙眸,道:“楚顏怎么樣?”
石室外面的拐角處,秦鸞屏住呼吸,好奇地側耳傾聽。
墨無憂總是對那個叫楚顏的女人那么上心,這回教徒來打攪墨無憂,定然和她有關了!
教徒蹙著眉道:“楚顏姑娘……死了。”
聞言,秦鸞驀地睜大了雙眸,滿目皆是難以抑制的喜悅。
“什么?!”墨無憂旋即起身,迅速走到他面前,面色陰沉道,“說清楚!”
教徒咽了咽口水,道:“好似從外地得了瘟疫,母女倆就立即被抓起來焚燒了,屬下想要搭救,卻不知火堆被人放了炸藥,楚顏姑娘已經……粉身碎骨……”
墨無憂呆滯住了許久,一陣微風輕輕吹過他落寞的青絲,他緩緩啟唇,聲音淡淡:“她……死了?”
教徒冷汗直冒,立即跪了下來,道:“教主,屬下所言句句屬實!”
他用力咬了咬牙,一掌拍在石室上。
巨石旋即碎裂開來,只覺一股強大的真氣令人喘不過氣,地面也開始劇烈搖晃了起來,落下了幾塊碎石。
秦鸞大驚,立即避退開來,很快,石室坍塌了。
翌日。
帝都仍然下著暴雨,沖刷掉了楚姣薇臉上的印記,經大夫檢查了一番過后,確認了她并沒有瘟疫,楚府仍然不敢得罪墨無憂,只得將孩子領了回去。
紅衣男子滿是落寞蕭條地站在楚家院中的杏樹前。
小時候,他總愛坐在這樹上,看著楚顏蹦蹦跳跳地跑過來,對他甜甜地笑著,軟糯的聲音喚著“無憂哥哥”。
他冷冷一笑,滂沱大雨的聲音無情地打散他的記憶,落在他傷痕累累的身上。
“我總在想,你這個廢物究竟什么時候死呢?你終于死了,你終于……”
他眼眶驀地一熱,似乎有種難以抑制的沖動。
他抬手撫了撫眼眶,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落淚了沒。
只有廢物才會流淚,他一定不可能的……
“我不是說過,要乖乖等我回來的么……讓我找到你,你就死定了……”他的聲音很淡很淡。
腦海中忽然浮現出最后一天分別時她問的一句話:“墨無憂,你愛我嗎?”
他心頭猛地一陣劇烈疼痛,比他受過的任何傷還要疼。
他緊緊抓著自己的衣領,聲音顫抖地道:“我愛,我好愛你……”
神色忽然有些恍惚,他踉蹌了一番,一手輕輕扶著杏樹,心中結郁,猛然噴出一口鮮血,他微微喘了一下,鮮血浸潤他紅色的衣裳,似乎沒有痕跡一般。
有一天,他身受重傷,楚顏心疼得掉淚,明知他故意下套,她還是主動吻上了他。
從未有過一個女孩會對他這么傻,他當時為何沒有發現,她也是愛著他的呢?
他心如刀割,低聲重復道:“我好愛你,好早好早就愛了……”
天逐漸陰沉入夜,他也不知道在樹下坐了多久,滂沱的大雨聲中,他卻隱約聽到了一聲稚嫩的哭喊聲,他緩緩抬起眸子,朝楚府走了過去。
瘦弱幼小的楚姣薇渾身濕透坐在院中,任憑雨水沖刷著自己,卻毫不在意,她號啕大哭著,哭得令人心疼,卻沒有人幫助她。
“娘親……娘親……”她哭得可憐,眼睛也哭腫了。
墨無憂微微蹙眉,心尖一疼,他撐著油紙傘走到她面前,將傘遮住了她,牽起她的小手,深沉地開口道:“從此,你便是我的徒兒。”
楚姣薇抽泣著抬著眼,開口道:“你是誰?”
墨無憂露出淡淡的笑容,令她安心了幾分,道:“我是能讓你變強的人,讓你不再受任何人欺負。”
楚姣薇撲到他的懷中,放聲大哭。
一個月后。
龍吟峰上,三個孩童努力地練著功,秦鸞運起內力,抬手便打傷了對打的教徒,她笑嘻嘻地朝墨無憂道:“師父你看……”
楚姣薇滿目殺氣,抬手劈碎了磚。
獨孤硯似笑非笑,看著她:“你關心爺?”
南杏子正色:“屬下關心世子是分內之事。”
難得的,這次獨孤硯連嘆氣都沒有,看來心情不是一般的好。對她勾手:“過來。”
猶豫萬分,還是邁出了步子。看來,早晚得栽了……
有些認命地想著,差幾步之遙,南杏子陡然停下腳步,瞳孔倏地睜大,一股森寒的氣流從四肢在體內不斷蔓延,周游片刻,便直直沖進她的心臟!她俯首,捂住自己的心臟,下一刻,便無力地跌進獨孤硯懷里,聲音小了幾分:“世子,我好冷……”
獨孤硯愣了一會兒,這丫頭,終于開竅了?!或許是因為太過雀躍,也還沒察覺到她的反常,曖昧調侃道:“杏兒,這么主動,不怕爺忍不住么?”
“不是……世子……屬下真的好冷……好冷……”她的身子開始發抖,聲音也越來越小,直到發不出聲來。
獨孤硯倏地反應過來,抱住她,體溫冷得駭人,依舊還在下降,有些慌了:“杏兒,撐住!”抱起她坐在床上,立刻往她背上輸進內力。
她已然昏迷,身子卻還在發抖,獨孤硯加大了力度,卻仍不見回暖,就像無底洞一般地吞噬著,內力輸盡,便立刻消失。
獨孤硯斂了真氣,再加大力度,卻被反噬,寒氣從掌心竄進,他趕忙調好氣息,扶南杏子躺下,蓋好被子,叫了她的兩個女暗衛過來,端來火盆再添了幾床被子,拿熱水擦身子。
叫了這些吩咐后,他有些悔意地看了南杏子一會兒,便離開了。
南杏子的意識越來越模糊了,身子也越來越冷,冷到完全不能動,連眼睛也無法睜開,這是她從未經歷過的折磨,可以說是生不如死,這種折磨并沒有要了她的命,卻是瀕臨鬼門關前,若即若離,而她自己,就是要自盡都沒力氣。
她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或許是一輩子了,然后,身體開始漸漸回暖,寒氣通過經絡慢慢移向左手的指尖,依稀聽得到自己的兩個下部的聲音:“就是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