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硯似笑非笑,看著她:“你關心爺?”
南杏子正色:“屬下關心世子是分內之事。”
難得的,這次獨孤硯連嘆氣都沒有,看來心情不是一般的好。對她勾手:“過來。”
猶豫萬分,還是邁出了步子。看來,早晚得栽了……
有些認命地想著,差幾步之遙,南杏子陡然停下腳步,瞳孔倏地睜大,一股森寒的氣流從四肢在體內不斷蔓延,周游片刻,便直直沖進她的心臟!她俯首,捂住自己的心臟,下一刻,便無力地跌進獨孤硯懷里,聲音小了幾分:“世子,我好冷……”
獨孤硯愣了一會兒,這丫頭,終于開竅了?!或許是因為太過雀躍,也還沒察覺到她的反常,曖昧調侃道:“杏兒,這么主動,不怕爺忍不住么?”
“不是……世子……屬下真的好冷……好冷……”她的身子開始發抖,聲音也越來越小,直到發不出聲來。
獨孤硯倏地反應過來,抱住她,體溫冷得駭人,依舊還在下降,有些慌了:“杏兒,撐住!”抱起她坐在床上,立刻往她背上輸進內力。
她已然昏迷,身子卻還在發抖,獨孤硯加大了力度,卻仍不見回暖,就像無底洞一般地吞噬著,內力輸盡,便立刻消失。
獨孤硯斂了真氣,再加大力度,卻被反噬,寒氣從掌心竄進,他趕忙調好氣息,扶南杏子躺下,蓋好被子,叫了她的兩個女暗衛過來,端來火盆再添了幾床被子,拿熱水擦身子。
叫了這些吩咐后,他有些悔意地看了南杏子一會兒,便離開了。
南杏子的意識越來越模糊了,身子也越來越冷,冷到完全不能動,連眼睛也無法睜開,這是她從未經歷過的折磨,可以說是生不如死,這種折磨并沒有要了她的命,卻是瀕臨鬼門關前,若即若離,而她自己,就是要自盡都沒力氣。
她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或許是一輩子了,然后,身體開始漸漸回暖,寒氣通過經絡慢慢移向左手的指尖,依稀聽得到自己的兩個下部的聲音:“就是它了!”
接著,自己的指尖被割破,一瞬間內,體內的寒氣立刻消逝,南杏子長長呼出一口氣,睡下了。
不知又過了多久,她漸漸地睜開了眼。
“護法,您終于醒了!”兩個部下激動地湊過去,忍著自己沒有落淚。
“姐!”身旁的南延握住她的手,情緒更加激動,“我以為你……”
南杏子晃了晃腦袋:“我睡了多久了?”
南延扶她坐起:“你昏過去三天,前日將你體內的寒蠱引出,又睡了兩天。”
“寒蠱?”聽這名字,也能猜得到七七八八了。
“是啊,在極雪峰的時候,你就中了云聶的蠱毒,世子發現后……”南延說到一半,便無力再說下去,兩個部下聽到世子,眼神也淡了下來,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南杏子一楞:“世子怎么了?”
一片沉默。
南杏子有些急了:“世子呢?”
“你昏迷后,世子去了檀逸山莊,說……如果十天后他沒有回來……就、就給他建一個衣冠冢……”南延吞吞吐吐道出,兩個下部便忍不住哭了出來。
南杏子一楞,根本反應不過來,揪住他領口:“南延!我沒有在和你開玩笑!”
南延抬眼,大聲道:“我也沒有!”
南杏子怔住,放開他。這里是世子的帳篷,他不在這里,又在哪里……慌亂地向四下張望,帳壁上掛著他的愛劍。
連鞋襪都沒穿,便躥下床,外面也沒有看見他,馬車上也空空無人……
最后來到自己的帳篷。床上被放了四本書,《烈焰傳》、《天易記》、《懾魂訣》、《寒星三月》。這……不是他之前開玩笑時說的么?
“姐……”南延走進來,擔憂地看著她。
“告訴我,你在說謊……”南杏子抬起頭,眸中帶著些祈求。
南延愣住,看著她有些憔悴的神情,很是不忍,但,還是開口了:“世子他……真的走了。”
垂下眼,哽咽道:“帶了多少人?”
“世子……一個人去的……”
“撲通”一聲,頹然跌坐到地上,眼眶發紅,一顆滾燙的淚,悄然無聲地落下。
十天的時間,現在已經是第五天了,世子還沒有回來……檀逸山莊怎會輕易放過他……
那個上午,南杏子哭得歇斯底里,那是她前所未有的悲痛,護法暗衛都于心不忍,最后,她哭暈了在南延懷中……
暈下之后,她發了高燒,直直到了晚上才醒過來。
睜開眼的第一反應,就是下床出去。兩個下部也攔不住她。
“師姐,你要去哪里?”冷杉和藍葉抽出劍擋住她。
“我要去救世子!”
“師姐,你高燒未退,身體還很虛弱,世子吩咐我們要好好照顧你的,你不能走!”冷杉嚴肅道。
南杏子抬頭瞪了他一眼,抽出鞭子,往他腳邊的地上狠狠一劈。
冷杉并不害怕,擋到她身前,張開雙臂:“要走,就從我們尸體上踏過去!”
南杏子氣結,也不再和他瞎周旋,一個手刀往他們的頸部劈下,然后迅速跨上馬馳去了。
她知道,這個附近就是晝夜峰,晝夜峰上的那個人,應該有辦法救世子。
不再多想,騎得更快,時間不多了!
晝夜峰地勢極為險峻,足足花了半個時辰才到達山頂,遠遠的,可以看見一間茅草屋,屋旁,有一棵桃花樹,明明是盛夏,桃花卻還盛開著,樹下,有一個二十年紀的飲酒男子,毫無疑問,他就是那個名震四方的晝夜道師了。
南杏子走過去,恭敬地低下頭:“晝夜道師,請你救救我們家世子。”
晝夜道師挑眉:“你家世子是?”
“獨孤硯。”
晝夜道師淡笑:“可是長傾殿世子獨孤硯?”
“正是!”原來晝夜道師認識,南杏子這才放下心來。
“呵,貧道還在想,是什么人竟能登上貧道的晝夜峰,原來是他的人。”說罷,將酒灑到地上,抽出一枚黃符,丟下,遇酒時,黃符燃了起來,燃盡之后,他便凝視著那酒中的影子,看了片刻,便蹙眉了。
南杏子緊張地往酒中一望,并沒有看到什么,有些著急了:“道師,你能救他嗎?”
晝夜道師思考片刻,情緒便緩了回來,笑道:“你向我跪下,我就救他。”
南杏子氣結,硬聲道:“我南杏子這一輩子,跪天地,跪父母,跪世子,不會再跪任何人,閣下盡管可以把我的命拿去,但要我下跪,不可能!”
跪天地,跪父母,跪世子……晝夜道師爽朗一笑:“有骨氣!”
南杏子不語,等待他的答話。
“你說,你叫南杏子?”晝夜道師挑眉。
“沒錯。”
晝夜道師暗暗點頭,笑道:“貧道不要你的命,貧道……要你的內功。”
南杏子一怔,猶豫了片刻,道:“留給我一成可以嗎?就一成,我還要救世子出來。”
“那要看你的內力夠不夠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