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第一步,是在門的兩邊釘幾顆釘子,用細皮筋連上,做成簡易的“絆馬索”,能坑一個算一個;
第二步則是把寫字桌挪到門口,控制好它和絆馬索的距離;
至于第三步……
就是給大家找臨時武器了。
那些人懂得用石頭破壞玻璃,難保不會向里面投擲物品,況且,有光就限制了里面人的視野。
安全起見,大家只好后撤到這里。
好在他們隨身的東西都還帶著。
就比如,錢富貴插在后腰的大扳手。
關于武器的選擇,是按照先遠后近的準則。
洋哥從飛鏢盤上取下幾根飛鏢。
他是飛鏢愛好者,大概是初學水平,配置的是黃銅飛鏢,拿在手里沉甸甸的,手感正合適。
飛鏢這種東西,在有效距離內的殺傷力不亞于弓箭,尤其是這種鏢尖又長又尖的,穿透力很強。他捻著飛鏢桿,對自己多了點信心。
或許在那些人自己看來,他們是獵手。
可是這里已經一切準備就緒。
“大家要注意點,他們很可能把怪物帶進來,我們千萬不能看!”洋哥提醒道。
話音剛落,數人破門而入,在客廳里一通打砸,踹倒酒柜,把里面的玻璃瓶抓出來摔碎,酒氣很快散得每個屋子都是。
他們開始搜索各個房間。
“沒有!”
“沒有!”
“我這也沒有!”
查到最后,就只剩下一個選項了。
腳步聲離書房越來越近。
他們邊走邊嬉笑,對這群獵物滿是輕蔑,這是多次成功經驗帶給他們的超額信心。
錢富貴舉著大扳手踩在椅子上,居高臨下,側著耳朵聽聲辯位。
蘭疏影藏在門后面,她把盲杖橫在地板上,剛好能從門底下的縫隙伸出去,打個出其不意。
紅毛把書架上的硬殼書和裝飾品都拿下來了,在面前亂七八糟堆了一地。小野下意識把父親留給他的寶貝圣經藏了起來,怕被紅毛順手抓去砸人。
還有湯倩倩,她蹲在紅毛旁邊,抓著幾本雜志,又想扔又忐忑的樣子。
書房門開著,正是引君入甕。
第一個人沒注意腳下,被皮筋絆了個趔趄。
第二個被前面的人絆了一下,撲到他背后,像是疊羅漢。
他們倆一起往前摔。
第一個人的額頭狠狠磕上了木制寫字桌,倒地后蜷縮起來。
又進來兩個,他們低頭用小刀削斷“絆馬索”,直起腰的那一刻卻挨了錢富貴的兩扳手,砸得結結實實,直接見血!
錢富貴跳下椅子。
與此同時,洋哥的飛鏢也到了。
說不準他到底瞄準的是哪兒,反正最后深深扎進入侵者的肩膀和大臂,并不致命,但是等他們爬起來,也就沒了抬人的能力,于是被錢富貴砸得夠嗆。
前面四個人的倒地給后來者提了醒。
外面的人拿著棍子揮過來,然而錢富貴腳底抹油,直接開溜!
紅毛和小野對著門口瘋狂投擲書本!
嘩啦啦的紙頁響,配上那厚而堅硬的殼,如果被砸中就好比挨了一板磚,可不好受。
入侵者是有理智的,他們相互幫忙,退了出去。
再露面的時候,傷員在后面,沖的都是好手——兩個人飛踢向寫字桌,把障礙物踢開之后,剩下的五六個排隊沖進來!
他們卻沒看出,門后面還藏著個人!
蘭疏影用盲杖掃過去,擊在腳尖,倒霉蛋一個接一個摔向前方,倒成一串多米諾骨牌。
錢富貴和洋哥也聚過來,關門一頓胖揍。
要說一點都沒留手吧,其實不是——洋哥揮著肘拐打到后面,他是有點手軟的,臉色也很不安。
但是蘭疏影和錢富貴不同。
他們把這些入侵者當作怪物的死忠,完全不想留一點后患,洋哥在走神,可他倆每一下都是估摸著要害打的。
沒過多久,屋子里雜亂的呼吸聲消失了。
“……都,死了?”
湯倩倩小心翼翼,把眼睛從指縫里露出來,然后更快地把眼睛蒙住!
在那之前紅毛已經捂住了她的嘴,沒讓她叫。
洋哥喘著粗氣,有點心虛地大聲鼓勵道:“呼!干得不錯,尤其是文佳,你……好樣的!”
他心情很復雜。
原以為盲女是需要精心呵護的溫室花朵。
遇到事了他才發現,這朵嬌花,她還帶刺啊!
蘭疏影的反應很平淡,點著盲杖讓到一邊去。
錢富貴大概是殺上癮了,獨自出去把剩下的傷員解決得干干凈凈,還搶了人家的武器,跑出去把散落的幾個也解決了。
幾個男人合力把這些尸體拖到一邊,讓隊里的女生和小孩通過。
現在,滿地的馬賽克,熏鼻子,而且踩上去滑膩膩的,讓人很不適。
“這個地方,恐怕不能待了……”洋哥惆悵地說。
因為他們不知道那些家伙有多少人。
如果還有更多的同伙呢?
地址已經暴露了,再不走,說不定下回他們幾個睡得正香,就讓人家包了餃子!
還有更可怕的一種猜想……
也許,此時此刻,他們周圍就有一只怪物,耐心等著他們睜眼。
“那就走唄。”錢富貴滿不在乎地說,“天底下那么大,哪兒沒咱的去處?不過……”
“什么?”蘭疏影接道。
“嘿,不過咱們可別往太荒涼的地方跑,我不想餓肚子。”
紅毛一聽就笑了:“那,我們也不想啊!”
男人之間的友情很簡單,一起打過架,熱血竄頭的滋味嘗過了,拍拍肩膀就是哥們。紅毛最愛鉆營,他先是討好隊里的盲女,現在他覺得錢富貴這身腱子肉也靠譜。
洋哥沉默了。
這個年紀最大也最沉穩的男人,本來擔任著隊長。
他想到錢富貴剛才斬草除根的舉動,覺得這個人恐怕不是健身教練那么簡單,想來想去,只能把一切不滿咽回肚子里,承認了錢富貴在小隊里的地位。
他們把剩下的物資搬上,意外發現車窗被人砸破,皮座椅上散落著碎片。
是誰干的?這根本不用猜啊。
紅毛拔出手上的碎片,把帶血的手指頭往衣服上按,呸道:“晦氣!”
洋哥從包里抓出一件上衣清掃座椅,掃完才意識到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