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
身披輕紗的嬌艷少女在臺上翩翩起舞,水袖翩飛,顧盼生姿。
一舞終了,臺下掌聲雷動。
孔真真噙著微笑向臺下鞠了個躬,她的目光蛻去先前舞動時的柔情似水,顯得恬靜淡然。
那抹潔白飄過人們心頭,然后翩然離去,留下一道令人難以忘卻的倩影。
榮耀加身時,她用靈動與深情演繹出人人稱道的精彩篇章,燈光遠去后,她在黑暗中盛放著幽幽的光華,那是一個人的自在。
對于一個精神世界富足的女孩來說,外物很難打動她,因為她的心中自有一片遼闊天地。
走出場外,孔真真第一眼就看見了對面捧著鮮花一臉傻笑的年輕男人。
她皺皺瓊鼻,不太喜歡,但還是接了過來,回了文祁南一個甜甜的笑臉。
文祁南熱切地看著她:“我這次帶了些花種回來,還有……”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見剛才他親手交出去的花束被真真扔了出去!
她嚴肅的樣子很少見。
讓他這才意識到原來她也可以是冷硬的。
而且……這個樣子帥哭了!
花束被打爆,子彈被花泥阻了一下,又因為她及時推了一把,最終和文祁南的上臂堪堪擦過。
真真拽著文祁南跑回建筑物里,她速度很快,跑動時毫無規律可言,這樣可以提供最大程度的保護。
文家已經在國內站穩腳跟,但昔日的仇敵還是會時不時找上來,文祁南甚至已經猜到了幕后人是誰,以前他遇到過無數次危機,每次都是用自己的力量解決問題,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在他面前露出保護姿態,就像……一只炸了毛的貓咪。
他瞥了一眼她的側臉,心里軟成一團。
“你還笑?”真真挑著眉毛瞪他,感覺很不可思議。
文祁南剛要說話,斜下里刺來一柄匕首,表白的話再度被打斷,他有點煩躁地回過身把那個人摔在地上。
可是,襲擊的人顯然是有組織和計劃的。
在這人來人往的地方,十幾個人從不同方向圍過來,而且大廳內有幾個地方同時有人鬧事,順利引開路人的注意。
文祁南從小接受著極其嚴格的格斗訓練,但是同時應對十幾個精英雇傭兵,他也有點吃不消。文家派給他的兩名保鏢終于找了過來,給他分擔了兩個人。
真真一直被他小心地擋在身后,白瓷般的臉上隱約露出糾結。
媽媽說不要輕易暴露身手……可是小南哥好像有點打不過……幫?不幫?
就在這時,對方停止了比拼拳腳,開始動匕首了!
文祁南寡不敵眾,在撕扯中被人拽下一塊衣料,先前被彈片擦傷的地方正在流血,他一聲沒吭,回身一拳擊退了一個撲向真真的人。
這一幕刺痛了真真的眼睛。
不管了,幫!
她沖上去一拳砸在雇傭兵的頭部側面,那人踉蹌倒地,被她一腳踢飛出去,再一個漂亮的回旋踢解決另一個,剛出手就已經有兩人失去戰斗能力。其他雇傭兵沒想到一個小姑娘會有這么大的力氣,警惕地后退兩步,用目光交流著。
得益于鍛體劍法日積月累的效果,真真擁有比普通人健壯數倍的體魄,纖巧卻力大。
而柔拳讓她靈巧地穿梭于敵人之間,他們可以用肉眼看見她出拳,可是誰也摸不清下一秒那個拳頭會落在哪里。
沒多會,十幾個人全部被真真撂倒在地。
場館的保安匆匆趕來,跟文祁南等三人一樣目瞪口呆。
真真整理了一下褶皺的裙子,有點不高興。
如果不是今天穿的衣服不合適,她明明可以在保安過來之前結束戰斗的,而且,剛才好像還有人拍照了。
“快走。”她板著臉拉起文祁南。
“啊?……哦!”文祁南一臉懵逼。
文家的兩個保鏢作為男人非常理解他的感受:以為可以英雄救美,結果反被美人救了,而且,以孔小姐的武力值……他們已經開始擔心小少爺以后的命運了。
毫無所覺收了兩頂同情帽的文祁南,直到坐進車里才回過神,驚異地瞪著專心開車的孔真真。
“感謝什么的就不用說了,你可以請我吃頓好的,為了今天這場表演,我都一個月沒吃肉了。”
她可憐巴巴地鼓起小臉,然后對著從頭心耷拉下來的幾根秀發吹了口氣。
文祁南立馬拍胸脯:“沒問題!你下半輩子吃的所有肉,哥都承包了!”
真真噗嗤一笑,“準了。”
忽然聽見這個花癡喃喃地說:“你剛才……摸我手了,嘿嘿……”
“等等,你說什么?!”文祁南的反射弧終于轉回來了,她剛才那個意思是……“你真的答應了??!”
他嗷嗚一嗓子,樂得往上一彈!
樂極生悲。
一聲巨響之后,人昏昏沉沉地倒回座位上,嘴還在大咧著。
“真真答應當我女朋友了……我要娶真真當媳婦兒……真真……”
少女翻了個白眼,停車,開門,麻利地把人拖進診所處理外傷。
在護士們關愛智障兒童的眼神里,她磨著后槽牙,決定一巴掌呼醒這個大智障。
時光飛逝。
這對年輕人的婚期選定在七月。
這一年,真真25歲,已經連續拿了三個小金人,下一步就是進軍國際影壇。
蘭疏影對她的教育很花心思。
由孩子自己去選擇想要學習的課程,真真的成長過程里總共只在學校里待了六年,其余時間,蘭疏影會帶她親自去感受祖國大好河山,去全球各地參與本地人的生活,期間慢慢教給她知識。
這讓真真收獲的從來就不止書本上的東西。
真真性格開朗,在旅行中交了很多朋友,這些朋友同樣也教會了她很多。
她拍戲、寫書、環游世界,每天都過得充實而快樂。
和她相處的這些年,對于蘭疏影來說也是非常寶貴的經歷,化解了許多戾氣,平和了很多,甚至她隱約開始感激南明府。無論之后她遇到過什么,最起碼,是南明府給了她重新活過的機會,還有種種本領。
真真和文祁南的婚禮已經籌備許久,稱得上一場盛事。
那天,新娘穿著一身刺繡精致的大紅旗袍,挽著樂成傻子的文祁南從臺階走下來。
她笑靨如花,屏幕前卻有無數人摔碎心臟。
蘭疏影站在人群后面溫和地望著她。
新娘致辭時,毫無預兆地穿過人群,走到她身邊,溫柔地抱住她依舊年輕美麗的軀體,眼中淚光涌動。
真真哽咽著在她耳邊說:“媽,謝謝你。”
謝謝你來到我身邊。
謝謝你,給了我美好的一切。
“孔姨,您放心,以后我一定對真真好!”文祁南鄭重地給她鞠了個九十度的躬。這是那年他在聊天框里打出去的那句話,他記得當時孔姨回了個微笑,簡直殺氣十足。
蘭疏影似笑非笑,語氣發冷:“你叫我什么?”
滿是殺氣的目光從身邊投來,文祁南感受著腰上越來越緊的力道,智商終于上線了一瞬,齜牙咧嘴地大叫:“媽!媽!以后我一定!對真真好!”
一片善意的哄笑聲中,文遠目光憂郁地將胸前的木珠抬到唇邊,輕吻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征詢道:“晴晴,我想給你一個婚禮,可以嗎?”
不知道晴晴同他說了什么,文遠緩緩笑開,裹著蜜的聲音低低響起:“調皮。”
他身旁不遠處站著一個來參加婚禮的女星。
她并不認得這是文家的當家人,古怪地看了這個男人一眼:長得挺像樣,可惜是個傻子。
樓下,站在大廳里的蘭疏影含笑掃過頭上這兩片主角光環,重新將目光投向紅毯上那對璧人。
妙書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