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嫌疑人是徐之錦,花蕎脫口而出:“不可能!”
呼延錦看了一眼花蕎,安慰她道:“你先別著急,我正好要去揚州,這件事與陳凱的案子有關,自然不會不理。若徐之錦是被冤枉的,我定會還他清白。”
他們一出瓦場,就看見陳凱已經被都頭們捆吧捆吧,像個扎好的粽子一樣,面朝下橫放在馬背上。陳凱是個大個子,趴得也不舒服,正在扭來扭去的,和捆他的繩子較勁。
呼延錦、花蕎走過他身邊時,陳凱抬起頭來,這才看清了他們的臉,不禁瞪大了眼睛,他剛想說什么,旁邊的易呈錦從陳凱袍子上撕下一條,塞進他的嘴里,回頭對呼延錦說:“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這次全賴二位鼎力相助,易某才能迅速將此賊捉拿歸案。”
呼延錦更是堅信,易呈錦早猜到披風的真正主人,雖不知他幫自己的真正用意,也笑著拱手,表示領了他的情。
易呈錦對嚴都頭說:“你帶三個人,押著陳凱回京復命,剩下兩個跟我去揚州。”嚴都頭巴不得離了易主事早點回家,老婆孩子熱炕頭,連忙點了人,即刻就開拔上了路。
“李都頭,現命你二人立即前往揚州,協助追捕陳璇,本主事與呼延大人隨后就到。”
呼延錦一聽,也好,路上有個伴,自己初入官場,也需要有人幫他更快了解情況,沒想到,這么快就與人有了機緣。這位易大人,似乎也不是什么難相處的人,至少,他沒有一味追究,他們曾經窩藏陳凱的事。
回縣城的路上,花蕎一直悶悶不樂。呼延錦悄悄看了她兩眼,平時嘰嘰呱呱的她,抿著嘴不說話,也不知在想什么。姑娘心,海底針,反正自己也猜不明白,一會把花蕎完完整整交還給師傅,自己也就算完成任務了......
烏云:追女孩子都不會?要不要小馬哥教教你?她不開心,首先你可以請她去吃草......
還沒來得及教“其次”,他們已經默默走到了花蕎家門前。花榮一下拉開了門,就好像他一直扒在門縫往外看那樣。
“姐姐、呼延大哥、易大人,剛才胡虞候來過,說逃犯已經抓到了。”
“嗯,人已經送回京城歸案了。”呼延錦下了馬,問道:“師傅、師娘在嗎?”
“在,正等你們回來吃飯呢!”花榮牽了花蕎的馬,花蕎進了院子就往屋里跑。花蕎在路上已經有了決定,她得回去做些準備。
花榮回頭對易呈錦笑道:“易大人,我娘聽說你愛吃她做的斬肉丸,專門為你做了一大碗。”剛才胡虞候特意來,說了易呈錦救了花蕎的事,把花有財夫婦嚇了一大跳。
易呈錦正打算和呼延錦告別,沒想到花家的飯桌上留了他的筷子,既然如此,他也不介意留下來看看,這家人到底與陳凱有什么聯系。是無心,還是做戲?若是無心,倒也罷了,若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做戲......
呼延錦也回頭笑留道:“你手下那些都頭們,現在都已經離開了,易大人也是一個人,就留下來吃飯吧。我師娘人很好,做菜最好吃,昨日沒吃兩口,今日可以好好嘗嘗。”
“既如此,易某恭敬不如從命。”易呈錦含笑道。
見二人進來,云娘滿臉堆笑,連忙招呼道:“易大人是貴客,阿錦、花榮,你們可要照顧好客人。咦,花蕎呢?”
花榮還沒來得及回答,花蕎已經笑瞇瞇的走進來:“阿娘,我在這呢。今天有驚無險的抓住逃犯,我們也和阿爹、弟弟同桌,一起慶祝慶祝!”
花蕎正想借著呼延大哥和易大人在場,好向阿爹提自己的要求。呼延大哥肯定幫自己,若是易大人也開口幫一句,這事就能定了。
男女不同席,何況還有兩位外男?云娘剛想拒絕,沒想到花有財爽快的答應道:“外面坐得下,你們娘倆就坐外面一起吃。女人不是人?咱們小門小戶的,不講那些虛禮。”
花蕎得了阿爹允許,高興的拉著阿娘就入了席。
既然女子都入得席了,那也不用遵守什么食不言寢不語。呼延錦給師傅、師娘簡單說了今早在瓦場發生的事。
他端起酒敬易呈錦道:“呼延還要向易大人賠罪,那日路遇,我們不知男子是逃犯,確實曾誤將他藏于馬車上,可就在你們離開后,他又悄悄逃走了,差點釀成大錯。今日幸得易大人維護,呼延敬易大人一杯。”
花蕎這、花榮對視一眼,這才知道,那件披風并沒有騙過易呈錦。
易呈錦也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這個呼延錦是個爽快人,他直接承認,也省得自己猜疑。這個人,倒還值得結交一二。
易呈錦雖沒有參加過科舉考試,但大明有條規定,就是參加鄉試的考生,可以選考射箭,再加上策論問答,考的是兵法陣法,若是這兩項成績好,就是文采差點,也可以點為武舉人。只可惜武舉不能參加殿試,否則,以易呈錦與第二名的差距,定能點個武狀元。
雖說他是靠著自己義父進的刑部,若是沒有他自己的能耐,也不可能在短短兩年內,在民間老百姓所說的“六扇門”,也就是刑部、大理寺和督察院三法司衙門中,站穩腳跟。
看他二人飲了酒,阿娘也給他們勸菜:“阿錦、易大人,你們別光喝酒,多吃菜。”
易呈錦放下酒杯笑道:“這里不是衙門,花嬸您也別叫我易大人,就叫我名字吧。”
阿娘還不知這樣妥不妥,只聽花蕎笑道:“我師兄和您誰大?”
“我是壬午年的,虛歲二十一。”呼延錦先說到。
易呈錦給呼延錦倒上酒笑道:“我是癸未年的,比你小一歲。我也要稱你一聲呼延兄。”
花蕎拍手笑道:“那你們一個是呼延大哥,一個是易二哥嘍?”
易呈錦看了一眼花蕎:好嘛!這么快叫易二哥,后面一定有陰謀。
陰謀果然來了,只聽花蕎對阿爹、阿娘說到:“今天我聽說,徐三哥在揚州卷入一起殺人案,被下了獄!”
徐之錦是花有財夫婦看著長大的,以他的為人品行,絕不可能去殺人啊。花有財皺著眉到:“哦?揚州出了命案?沒聽說啊。”
易呈錦解釋道:“確實如此。梧桐書院的先生,就是逃犯的親弟弟,不知怎么,死了一個童生,證據指向寶應徐之錦,而先生也跑得沒了蹤影。”
“阿爹,師兄......和易二哥想請我去揚州幫忙驗尸破案。”花蕎朝呼延錦眨眨眼睛。呼延錦心中苦笑:你能事先跟我通個氣不?這是不給我拒絕的機會?
他只好順著說:“是啊師傅,我跟您學仵作術,只學了個皮毛,還得請師妹出馬才行。”
“那不如......”花有財試探的問到:“這兩天衙門沒事,我跟你們跑一趟揚州?”
“這不合適,揚州府并沒有知會寶應,您過去,不就是越級調用了,這恐怕不好。呼延兄是您的弟子,由他出面是一樣的。若是大姑娘同去,那就更好了。”
易呈錦這句話一說,讓花有財心頭冒了汗:已經說呼延錦是跟自己學仵作術了,可他學的是格斗術、飛石術啊,并不會驗尸,確實還得花蕎過去幫著才行,否則不就穿幫了?
花蕎一看阿爹的表情,成了!
臨走的時候,云娘將易呈錦的披風遞給他,笑著說:“呈錦,我看你披風被勾了一個口子,也沒問你,就替你補上了。”
易呈錦打開一看,披風左右兩角對稱的繡了兩朵同色的花,形狀倒是很新奇。
“這是什么花?真好看。”易呈錦心里暖暖的。
云娘抿嘴一笑:“我也不知道叫什么,年輕時候學的。你不嫌棄就好。”
易呈錦將披風披上,兩角上的花,仿佛翩翩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