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一心以為父母真的旅游去了,畢竟她還在爸媽“出發”前一天打過電話,他倆口口聲聲都說第二天一早的火車,她只是覺得奇怪,藍女士怎么一個朋友圈也不發?也不和她視頻了?這可太不符合藍女士的風格了……
直到有一天,她在朋友圈發現同社區藍女士的好姐妹發了一組練舞圖,她評論贊美一句,這位阿姨馬上回她:陶陶讓你媽媽來練舞!
陶然下意識回復:我媽旅游去了。
結果,阿姨的回復讓她大吃一驚。
阿姨說藍女士根本每天都在家,還勸說她們別練了。
陶然相信阿姨沒說謊,可藍女士為什么要騙她?
她馬上接藍女士視頻,結果那邊給掐斷了,回她:乖女兒,媽媽在外面玩兒呢,不方便接視頻。
陶然又是疑惑又是擔心:媽,我都知道了,你們根本沒去旅游!為什么騙我?爸爸身體好嗎?
她首先想到的就是高三那年爸爸重病,媽媽一直瞞著自己的事!
她再次撥視頻。
終于,這次接通了,視頻出現媽媽無奈的臉。
陶然一看,果然在家里,“媽,我爸呢?”她急了。
“在這呢!”陶媽媽手機移動個位置,老陶的臉出現在視頻里。
陶然松了口氣,“媽,你干嘛騙我?”
陶媽媽支支吾吾的,最終沒說出個所以然,“你問女婿去!”
這事兒還跟蘇寒山有關?
蘇寒山這一去就和她家里人聯系上了?
她實在琢磨不透,給蘇寒山發了條消息:蘇老師,我已買好回家的票,很快就要回家了。
蘇寒山那邊沒有回音。
她猜測他應該在上班,不會回復她。
到了晚上,她準備睡覺了,手機鈴聲忽然響了,屏幕上顯示的備注是:我媽女婿。
蘇寒山居然主動打她電話?這可真是少見啊!
“喂……”
她急忙接聽,可是才說了一個字,蘇寒山急迫的聲音就把她打斷了。
“不是說了讓你別回來了嗎?怎么就不聽呢?”不但急迫,還很嚴厲。他說話很少這樣帶著情緒。
“我……”陶然被這突然劈頭蓋臉的質問給弄懵了。
蘇寒山的語氣才緩和了一些,“把票退了,別回來,聽話。”
聽話……
他上一次對她說聽話還是六年前,那時候她躲在走廊盡頭哭,他說:別哭了,聽話,我們一起給你爸爸加油。
她可以聽話,但是為什么呀?
“蘇老師,你得告訴我原因,我爸媽都在家呢,我有什么理由不回家?”
那邊沉默了一會兒,終于不再瞞著她。
原來老家已有多起肺炎病例,是一種新型病毒引起……
那她更加要回家了!她怎么放心爸爸媽媽?
“不要回來!”蘇寒山再次嚴厲起來,“知道非典嗎?”
非典的時候她才八歲,可作為醫護,她怎么不知道?她聲音都顫抖了,“是……是非典?”
“不是。但是一樣不可小覷!”
如果說,到了這個時候,陶然還無法下決定是否退票,那數日后,由不得她不退票了。
疫情在老家擴散的消息開始陸陸續續報道出來,緊接著,鋪天蓋地全網全媒體都在報道了。
時值春運,人口流動龐大,形勢將如何嚴峻,科室里人人心中都惴惴的。
作為呼吸與危重癥醫學科醫護,陶然自覺退了票,取消休假,做好春節加班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