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槐走后,她繼續仔細的分完草藥,又小心的把竹匾放回木架上,問道:
“容大夫,那藥得煎多久?”
“文火半個時辰,你先去看著點,我稍后就來。”
她不在意的拍掉手中的土,點頭:“好。”
待蘇迎春掀開簾子入了里屋,容竹輕聲道:
“蘇小姐人挺好的,別太兇了。”
“我巴不得把她兇走。”
容竹似笑非笑:“真打算扎一輩子篾簍?”
編織的手指一頓,殷寧不語。
容竹也沒打算聽他回應什么,忙完手里的活,轉身也進屋去了。
殷寧沉默的扎完一只篾簍,無意抬眼,瞥到停在巷口的一輛馬車,不禁皺起眉。
昨天,好像也見過,而且那車內明顯坐著一個人。
他沉思片刻,干脆起身徑直往馬車走去。
什么人,什么意圖,總要打聽清楚,他可不想被莫名其妙的盯梢。
還未等他開口,車簾已主動撂起,一名男子下了車,身長玉立,俊美貴氣。
“是你?”殷寧很是驚訝。
說起來還是當初在第一樓當主廚的時候,有次被某位貴客刁難,逼著他下跪道歉,他這脾氣當然不能忍,正膠著之際,一年輕人出了面,而那位貴客本來還趾高氣昂,不罷不休,可一見到這年輕人,如老鼠見了貓,夾著尾巴就逃了。
承了別人的情,他肯定是要謝的,雖然對方看起來非富即貴,似乎并不在意他的感謝。
年輕人笑著說,自己十分喜愛他做的菜,讓他不必介懷。
后來又碰過幾次面,有回晚上還一起小酌了幾杯,直到他犯事離開第一樓,便沒再遇到過。
想不到一別一年多,年輕人倒像換了個人似得,斂去傲氣與隨性,整個人散發著沉穩與不符年紀的威嚴。
“殷師傅。”皇甫玥頷首。
“玥少爺。”殷寧是有些高興的,但隨即疑惑道,“來找我的?”
“是,也不是。”他淡笑道,“來見一見被你刁難的人。”
“被我刁難……”殷寧瞠大眼,“蘇小姐?是你什么人?”
瞧那女子的年紀與打扮,不像嫁過人的啊,難道是妹妹?
他頓了下,道:“朋友。”
殷寧是個粗人,也沒多想:“怪不得那丫頭會帶著春竹葉過來,原來是你泄的密!”說罷,哈哈大笑起來。
“殷師傅可喜歡?”春竹葉每年只產五十壇,可謂千金難買。
“喜歡極了!”想到那酒的滋味,殷寧喜上眉梢,又有些苦惱道,“我欠你一個人情,如今是來為蘇小姐當說客的嗎,若……”
“不是。”他平靜道,“我說了,只是來見一見罷了,你與她的約定,是你們之間的事,無需看在我的面子上。”
“當真?”殷寧追問。
其實他剛才就在犯愁,畢竟他還沒考慮好,真打算重新入行,就會全身心的投入,這是件大事,不希望摻雜一絲其他的原因。
“你可以當我沒來過,日后看到馬車,也請視而不見。”皇甫玥的話里沒有玩笑的意味。
“好。”殷寧困惑的撓撓頭,目送著車攆遠去,自言自語道:
“那他……究竟來干嘛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