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刃上抹了毒。
果然,重來一回不代表事情的進展會完全相同。
見他動作遲緩,兩人知道毒性發作了,解決掉剩下的那名侍衛,劍氣直指面門——
鏘!一道黑影插入,立即逼得死士連連后退。
“主子!”余公公撲過來扶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屬下來遲。”
“不用留活口。”他啞著嗓子,視線開始有些迷蒙。
收到指令,暗二迅速解決掉兩人,回身單膝跪下:
“主子趕緊回宮,傳良太醫。”
“不。”他用力按壓傷口,保持住清醒,慢慢交代道,“收拾好這里,暗二替我去見潯陽郡主,壓下此事不要讓旁人知曉,不能回宮,去……春風……樓。”
“小姐,現下季節的菜價偏高,我們要不要稍微漲點?”周掌柜提議道。
“高多少?”她將算珠歸零。
周掌柜指著單子念道:“嗯,這里一兩二錢,十斤便是……”
她一行一行的對完,看著總數,皺了皺眉:“前幾日林家主事提過,其實也就一個多月,我覺得還是先不要漲,問問殷叔他們能不能推幾道用不到時令菜的,頂一陣子。”
“也行。”周掌柜點點頭,“我再去打聽打聽有沒有其他辦法。”
她笑道:“麻煩周掌柜了。”
咬著唇,她提筆在賬本上圈了幾處,正獨自苦惱,忽然聽得后門發出細微的聲響。
一開始沒在意,直到那聲響越來越大,喀嚓喀嚓好像門鎖被撬開的動靜。
“夢槐,你看……”喊到一半想起,夢槐被她指使去買東西了。
只得擱下手中的狼毫,狐疑的跑出去。
哐!此時后門正好被推開,一人背著另一人擅自闖入,身后還跟著位面容清秀的年輕人。
背上的那人應也是名男子,身材高大,手長腳長,蓋著披風,頭垂在一側,看不清長相。
“你們……”她覺得自己膽子真是大了,此情此景竟沒有驚慌失措。
“蘇小姐。”熟悉的尖細嗓音。
她一愣,這才發現——
“余公公?”
余公公在此,那背著的人,難道是?
“蘇小姐可有干凈的寢臥?”余公公雖然身形矮小,但背著皇甫玥,并不顯吃力。
“有,二樓。”她隱約明白這院子不是適合說話的地點,便什么也沒問,領著他們來到平日休憩的屋子。
有時候午后乏了,她會小睡片刻,是以屋內收拾得還算整潔,該有的也都不缺。
年輕人放下手中的藥箱,幫忙解了披風,余公公小心翼翼的將昏迷的男子輕置于床榻上。
沒了遮掩,立即露出那張毫無血色的俊顏,還有一身斑斑血跡,白衣紅花,格外觸目驚心。
她一下子怔住,幾乎忘了呼吸。
“他……他這是……”
她從未見過皇甫玥這副樣子,記憶中,永遠那么意氣風發,生來天潢貴胄,不曾露出過一分一毫的怯弱。
但此刻,他卻靜靜的躺在那里,若不是見余公公還算平靜,她甚至以為……
“怎么樣?”
良岑粗略看了下傷口,搖頭:“難說,毒性已入五臟六腑。”
她的臉色刷地蒼白如紙。
余公公抬頭看了她一眼,道:“蘇小姐,麻煩準備熱水,紗布和剪刀。”
“啊,好。”她攥著汗濕的手心,正要往外走,又被叫住。
“不要讓別人看見。”
她怔愣的點了點頭。
待蘇迎春出了屋子,余公公才又問道:“說吧,究竟怎么樣?”
良岑低咳一聲:“放心,他命硬著呢。”
余公公瞪他:“膽子著實大了,別以為是太子表弟,說話就可以不分尊卑啊,有本事等殿下醒了當面說。”
“等他醒了,若是知道我方才那句話,感謝還來不及呢。”良岑打開藥箱,翻找起來,“這毒是麻煩了點,但幸好并非無藥可解。”
“嚇唬蘇小姐的那句話?”余公公冷笑,“你可惜命吧。”
良岑不解:“苦肉計不好使嗎,表哥什么時候如此死板了,幾年未見,真是變化很大啊。”
“唉……”余公公剛想說什么,余光瞄到匆忙而至的蘇迎春,兩人都噤了聲。
“你們看這些,夠不夠?”她將手中的東西擱下,“這屋子,除了我和丫鬟,不會有人上來的。”
良岑手持剪刀,先用火烤過,然后仔細的將已經黏在皮肉上的布料一一剪開,露出猙獰的傷口。
“蘇小姐,你可以回避的。”余公公想了想,很有“良心”的建議道。
畢竟接下來的場面有些血腥,怕這小姑娘會受不住。
“不要緊。”她的眼眸清澈且堅定,“也許有幫得上忙的地方。”
余公公便不再多說什么,俯身壓制住皇甫玥的手臂,良岑開始用熱水清洗傷口,一遍又一遍,手法熟稔且徹底。
昏迷中的男子被這強烈的痛楚刺激得肌肉緊繃,無意識的掙扎起來,倒是牙關咬得死死的,只從喉頭發出幾聲悶哼。
整整持續了大約一刻鐘,他額頭已冷汗密布。
“好了。”良岑示意余公公松手。
拔出黑色小瓶的塞子,將淡色的粉末薄薄的灑在泛白的皮肉上,接著用紗布纏妥。
“內服的,每日一次,外用的傷藥,每日換兩次。”良太醫說著,排出幾個瓶瓶罐罐,然后合上藥箱背起,“我先回宮了。”
余公公點點頭,并未阻止,良岑確實不宜外出太久。
倒是蘇迎春急道:“太子他還未清醒。”
良岑若有所思的瞥了一眼床榻,道:“早晚會醒的。”
此話說得,相當不負責任了。
“余公公,太子他……怎么會這樣?”即使對這個人已無感情,仍不忍看到他有性命之憂。
其實也不奇怪,連小貓小狗受傷,她都不忍,何況到底算是熟識之人。
“遇到刺殺。”余公公平靜的回道,“太子既然選擇在春風樓靜養,可見是信任蘇小姐的,這事切不可外傳,至于具體情形,等殿下醒了,應該會親自告知。”
刺殺?她望著他昏睡的眉眼,久久不能回神,心里亂糟糟的。
次日清晨,她特意提早過來,尋了個借口讓夢槐去忙,自己捧著早膳叩響房門。
“進來。”意料之外的低沉嗓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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