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早膳,她捧著幾本賬冊,坐到庭院的石凳上,慢條斯理的核對起來。
半個時辰后,夢槐躊躇著湊上前:“小姐,可要奴婢幫忙……”
“不敢。”她執筆在空白處寫下銀兩數,攏著衣袖,將小毫擱置一邊,“皇上的暗衛在宮中算幾品?”
“暗衛長是二品,奴婢……三品吧。”隨即飛快加上一句,“這都是虛的,咱們的身份一般也見不得光,為主子辦事,圖個盡忠。”
她點點頭,表示贊同:“那對于我這幾天的所作所為,你和余公公準備如何盡忠職守的稟報?”
“小姐。”夢槐一下子跪在地上,“奴婢是您的人,這一點主子早就交代,若您不允,便不必回稟。”
她嘆了口氣,俯身把人拉起來:“行了,別動不動就跪,嗓子有些干,幫我沏壺花茶罷。”
夢槐得了令,轉身往內殿走,剛跨進門檻,被余公公扯到一旁:“怎么說?”
“什么意思?”夢槐滿臉不解。
“你們女人,不是應該最了解彼此嗎?”余公公一擊掌心,“所以,嬌主子這是,生氣亦或……不生氣?到底還會不會跑出宮?”
“抱歉,往后涉及小姐的事,別探我口風。”想了想,又道,“只能透露一個兀自猜測,小姐大約是……意難平?”
等哪天,氣順了,意平了,也許,塵埃落定。
“唉。”余公公搖著頭自言自語,“這密信,讓咱家該怎么寫啊。”
夢槐聳聳肩,心道與她無關,現下最重要的就是要用實際行動,來重新獲得小姐的信任。
七八日過去,余公公越來越覺得,女人的心,深不可測。
事實上,蘇迎春并未為難他們。
該用膳時,平靜用膳,胃口算得上頗佳。
寫信算賬,閑來讀話本子,甚至會吩咐夢槐取一些有關宮規宮訓,德行禮儀的書看看。
言行舉止確無異常,但……
“戲文里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朝顏郡主,是不是太正常了點?”
夢槐一邊將幾盤精致的糕點放入食盒,一邊輕嗤:“您一個公公,還看那種戲文?”
余四瞪眼:“怎么講話的,咱家也算你的前輩,再說了,這不是,為了揣摩嬌主子的心思么。”
夢槐笑了笑,拎起食盒。
“干什么去?”余公公皺眉。
“慈安宮,探望太皇太后。”
“呃?”
一名宮女走下石階。
“麻煩通報一聲,怡和殿的。”夢槐道。
沒一會兒,匆匆歸來:“請。”
宮女在前方帶路,主仆兩人隔了段距離,緩緩而行。
“小姐,您為何突然……探望太皇太后?”
主動入慈安宮請安的女子,討好居多,可是以小姐的性子,端看也不像存著此種想法的。
“怡和殿的點心,做得不錯。”她答非所問。
待穿過長廊,她瞥了眼宮殿中央的空地,不知想到什么,輕聲道:
“一個人,孤單。”
先帝不在,皇孫御駕親征了,那些太妃們各自為安,太皇太后,不過是后宮的一名尊貴老婦罷了。
說到底,前世身份地位不同,華太后只為皇家著想,自然不待見她。
如今,她似乎沒什么好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