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完,正是戌時。
她把日漸叨嘮的夢槐趕出房,縮在小榻上,繼續翻看那本《士商類要》。
這本書簡單易懂,朗朗上口,算是比較有趣的經商類書籍了。
既然要當皇商,就不能負了那金貴的頭銜,該努力的事,得做好了。
不過皇后為東家,到底不能明著來,她便干脆對外統一用“良夫人”這個名號。
正讀得入神,咿呀——門扉被推開,她頭也不抬的問道:
“夢九,又有何事?”
一道戲謔的嗓音響起:“娘子都不看看為夫嗎?”
水眸倏地瞠大,她驚喜的望去,消失了數日的俊美男子正步入屋內,好看的桃花眼漾起淺淺柔情。
心思一轉,揚起的唇角頗為矜持的僵住,她若無其事的拈起紙張翻過一頁,慢慢道:
“皇上,可是忙完了?”
他一邊解著衣扣,一邊回:“剛走了一趟堤壩,衣袍沾上泥土,回來換一身,再出去。”
隨意到箱匣內挑了一件,他褪下淺色外袍。
她瞥了一眼,果然濺滿臟污。
口氣頓時緩了幾分:“這會兒,還要去哪啊?”
他遲疑一瞬,道:“核對名冊,僅剩最近兩個月的了。”
她蹙起柳眉,那么明顯的停頓,充滿了心虛意味,不禁追問:
“與誰核對?”
他穿著絳紫色夏衫,匆匆靠近小榻,俯身輕吻了一下她的臉頰:
“小醋壇子,不是獨處,戴縣令也在的。”
“哼,連崴了腳的把戲都耍,漫漫長夜,誰知道會發生什么呢。”
他失笑:“你明知,不過是虛假的應付。”
她當然知道,可理智是一回事,情感又是另一回事。
內心默認,嘴上還得說上幾句,以示不滿。
誰讓她,恃寵而驕呢。
視線落在他的衣袍上,閑閑道:“呵,顏色是我最喜歡的,襯得您清俊無雙,唉,現下卻要去給別的女人欣賞了。”
不等他開口,揚起手擺了擺:“去吧,大局為重,讓臣妾獨自一人享受這寂靜的夜晚罷。”
總算把憋在心頭幾天的氣出了,她垂著眸假模假樣的看書,暗笑不已。
忽然,耳畔響起一陣衣衫摩挲的聲音,狐疑抬眼。
一臉若有所思的男人,已將那件夏衫拋至一旁。
她眨了眨眼,忍不住笑道:“其實您穿什么都好看……”
笑容緩緩頓住,只見他動作未停,很快,白色的單衣也落地。
“你……”她微感不安,“不是急著出去?”
他噙著淡笑,意味深長道:“朕忽然覺得,到了該交保證的時候了。”
“交什么……唔!”
一個時辰后,景元帝饕足的下榻,撿起散亂的衣物,慢條斯理的披上。
身后,纖細的女子掩在薄被里,露出一雙滴溜溜的眸子,看著他寬闊的背,不是滋味道:
“都快亥時了,您還去啊?嘖,精力真好。”
系帶的修長手指一頓,男人瞇起眼。
她并不知情,仍在自顧自嘆息:“唔,恐怕戴縣令已等不及,先走了吧?哎……呃?”
瞪著撐在上方的男人,她嘴皮子失了利索:“你、你……”
他不緊不慢道:“今兒,我哪里都不去,直到‘死’在你身上,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