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怕是壓不住了。”余四煩躁的徘徊,“從前天起,玄清門外就有求見圣上的大臣,奴才給擋了回去,可愈演愈烈,什么風言風語都有。”
她垂下眼,平靜道:“他們說什么?”
“無非就是議論皇上的傷勢有多重,憂心大祁的江山無人做主,還有說……”余公公遲疑片刻,咬咬牙,“說您壓喪不報,與外戚勾結,打算挾小太子當傀儡,謀篡……”
“呵。”她一聲冷笑,“這個外戚的說法,不會無風起浪,去查,誰在外面頂著本宮的名號,趁機胡言亂語!”
余四微訝,隨即應道:“是。”
“另外……”她行至窗邊,望著苑內蕭瑟的景象,眸光凌厲,“傳令下去,明日早朝,所有臣子將侯必須到場,與其讓他們妄加揣測,不如親自給個心安,堵悠悠眾口。”
“召陸相,周太傅,江太尉,翰林院嚴大學士,林將軍,兵部尚書及袁大人,進宮,半個時辰后,至上書房議事。”
“是,娘娘圣明!”余公公內心隱有激蕩。
她偏頭看了眼榻上的男人,暖了眸色。
殿下,我不會令你失望的。
毅然轉身推開殿門,迎向冷冽的朝陽。
秋風凜凜,吹得衣袂翻飛,她目光堅定,沿著長長的花廊,大步往前,不曾回首。
景元四年,孟冬念六日。
未央宮內,群臣齊聚。
有人眼尖的發現,龍椅旁擺了張雕花寬椅,還擱著墊腳的矮凳,不知何緣故。
卯時,天際青白,余公公于殿前唱喏:
“皇后娘娘駕到——”
“皇后?”
“怎么會是她來?”
“這算什么?”
眾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一道緋色的身影自正門跨入,一襲最正式的皇后袆衣,頭戴九龍四鳳冠,端得是雍容華貴,絕代鳳姿。
女人懷里的小童穿著玄色太子冠服,發束玉冠,清靈俊秀。
行至地臺,她蹲下身,讓兒子自個兒站穩,順手理了理衣袍,輕聲道:
“去吧。”
在大家詫異的眼神中,皇甫致一步一步的爬上了高臺。
雖然吃力,但毫不猶豫。
邁著短短的腿兒,終于跨上最后一個臺階。
轉頭看了眼下方,清澈的黑瞳,微露無措。
數百雙形形色色的眼睛,齊刷刷盯著,饒是成年人,亦有怵意。
她盈盈而立,以微笑鼓勵。
小太子記得母后的叮囑,要為父皇爭氣。
收回視線,小身子搖搖擺擺,繼續往前走去。
余公公捏緊麈尾,不由屏息凝神。
皇甫致未對那張龍椅存過多好奇,徑直爬上矮凳,接著扒住寬椅扶手,靈活的扭身坐穩。
小腿兒規規矩矩的懸著,背脊挺得直直的,雙手虛虛放置兩旁。
小太子緊抿小嘴,面容竟有絲不符年齡的沉穩。
余四立即高喝:“禮——”
蘇迎春率先一展寬大的衣袖,鄭重行了一禮。
百官恍然大悟,叩拜道:
“微臣,參見太子殿下,千歲萬福,皇后娘娘金安!”
“免——”
脆生生的童音響起,在這肅穆的大殿內回蕩著。
每個人臉上,均露出震驚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