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清晨一起來,季善眼皮便跳個不住。
她雖知道眼皮跳純粹是因為她沒休息好的緣故,想到這些日子發生的事,還是忍不住問楊柳道:“是左眼跳財右眼跳災,還是左眼跳災右眼跳財來著?那我這兩眼都不停跳的,又有沒有什么說頭呢?我心里本來就不安定,這下更不安定了。”
楊柳當然知道她的擔憂和壓力,忙笑道:“大奶奶別自己嚇自己了,您都好長時間睡不好了,當然眼皮要跳了,況您不是經常說什么‘子不語怪力亂神’嗎?我聽說今兒城東有大集,不然我陪大奶奶去逛逛,買些新鮮的小玩意兒回來?您這些日子幾乎就沒出過門,肯定悶壞了,早該好生散散了。”
季善的確悶得狠了,主要還是心里壓力太大,卻仍是道:“還是別了,如今正是多事之秋,我還是就待在縣衙里的好,就算幫不上大爺什么忙,我也不能拖他的后腿才是。”
不然出去一不小心就遇上個什么“意外”,再不然落到了歹人手里,成了沈恒現成的威脅,讓沈恒投鼠忌器,可就后悔也遲了。
楊柳一想也是,如今之于己方來說,也就只縣衙最安全了,因又笑道:“不然大奶奶去看小妞妞?她如今會吐泡泡了,可好玩兒了。不然去找陳三姐張小妹她們聊天也行,她們現在都會紡紗織布了呢。”
陳三姐與張小妹便是受害女子中相對最開朗也最出挑的那兩個了,如今眾人里也隱隱以二人為首,季善因想著等此番之事了了,送了眾女子去穂州重新開始后,只怕還得靠二人主事,也對二人另眼相看。
聞言想了想,道:“行啊,那就去與她們聊聊天兒,聽聽她們……”
話沒說完,沈恒面色凝重的大步進來了,“善善,我馬上要出門一趟,快的話可能明日能回來,慢的話,指不定就得三五日了,你在家要照顧好自己,無事不要出門,我把兩位師爺都留給你,有事你多與他們商量著來。”
季善不待他說完,已是變了臉色,“你要去哪里,因為什么事?就不能讓其他人去嗎?”
沈恒何嘗不明白她的擔心,也只能無奈道:“說是麗水鎮突發山火,蔓延得很快,就算里長組織了青壯年打火,隔壁鎮子也組織了人手幫忙,還是很快就要蔓延到最近的兩個村子了。里長讓村里的幾十號老弱婦孺們都先轉移,可大半人都不肯,說要守著自己的家,不然真讓大火燒過來了,他們就沒有家了。”
“里長實在沒辦法,只得向縣衙求助,希望縣衙能幫著再組織一些青壯年去幫忙;再就是去個能主事的人,最好就是我去,好當面承諾若是他們的房子真被燒了,縣里會給一定的賠償,讓他們重新蓋房子,想來那些老弱婦孺見是我這個大老爺發的話,絕不會是糊弄他們的,就肯先轉移了,不然后果不堪設想。”
季善急聲道:“怎么就會有這么巧的事?往年就算也偶有山火,卻是在六七八月最熱最干燥之時,如今都十一月了,怎么可能還有山火?只怕分明就不是意外,而是人為,分明就是在調虎離山。所以相公你更不能去,不如請縣丞或是縣尉代為走一趟吧?”
為了一己之私,那些人竟就這樣公然拿百姓的財產和生命安全來當兒戲,真是太狡猾,太惡毒了!
沈恒苦笑一聲,“陳縣丞家的下人方才來報,陳縣丞不慎摔傷了腿,如今路都走不了;這些民生方面的事,郭縣尉又向來不沾手的,所以說他帶人去幫著打火可以,旁的還得我親自去主事才成,不然回頭百姓們都找他要銀子,他可受不住。情況危急,我就是回來與善善你說一聲,馬上就要出發了,估計縣衙里也太平不了,他們這可能是困獸的最后一搏了,肯定比之前都瘋狂,你千萬要保護好自己才是。”
說完顧不得楊柳還在,上前將季善抱了個滿懷,又深深嗅了嗅她發間熟悉的、向來最能讓他安心的淡香,方松開季善,轉身大步往外走,惟恐再停留季善便要哭了,他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也要瓦解了。
卻還是被季善一把拉住了,紅著眼睛道:“我知道讓你不去是不可能了,那么多百姓,你又是他們的父母官,萬一……就算最后都說不是你的錯,判你無罪,你肯定也要一輩子良心難安。只怕他們也是算準了這一點,才會陰險的制造了這場意外吧?所以你不但到了現場后,務必要保護好自己,來回路上也千萬要小心,因為不止我在等你回來,那么多親人在等著你,還有那些受害者在等著你為她們伸冤,討回公道!”
沈恒重重點頭道:“善善你放心,我會保護好自己,身邊絕不離人的。就算他們在暗我們在明,我們卻勝在是主場,人多勢眾,他們也未必就能討到便宜去。我真要走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你千萬保重!”
說完再次深深看了季善一眼,這次真頭也不回的去了。
余下季善直至他的背影都消失不見好一會兒了,方重重吐了一口氣,吩咐楊柳,“把家里的下人都召齊了,我有話吩咐。”
沈恒迫不得已上了戰場,打硬仗去了,那她就必須給他看好了后方,讓他沒有后顧之憂才是!
楊柳見她分明眼里還有淚,卻腰背筆挺,整個人氣勢瞬間不一樣了,不由又是敬服又是嘆息,大爺與大奶奶真的都太不容易,也太堅強了,這世間有幾個人能在他們這個年紀,做到與他們一般的?
只盼老天爺一定要保佑他們順利度過這次的難關!
等見過所有下人,吩咐完他們打此刻起,必須看好了門戶,所有人要進出縣衙后宅,無論是什么事,都必須先征得季善的同意后,季善又親自把縣衙后宅各處都巡查了一回,該加固的加固,該堵死的堵死……總歸務必要保證就算真有敵人來犯,也絕對讓其踏不進縣衙后宅一步。
之后季善也沒閑著,又去前堂與周魯兩位師爺碰了個面,請他們晚間務必要守好大牢和卷宗室,不能再讓人犯有任何的折損后,眼見天色暗了下來,方回了后宅去。
楊柳和李媽媽見她滿臉的疲色,都心疼不已,楊柳因道:“大奶奶,您午飯就沒怎么吃,不然這會兒先吃飯,吃了再睡一覺,好歹先緩緩吧?您不是說,就算真有敵人來犯,也肯定是夜深人靜之時了嗎,現在還早呢。”
李媽媽也道:“大奶奶,我讓廚娘燉了老母雞湯,您先喝一碗吧?您這些日子看著看著就瘦了,真的該好生補補了。”
季善滿心都在惦記著沈恒,也不知沈恒那邊怎么樣了,哪有心情吃飯,不過想到今晚十有八九不太平,還是點頭道:“嗯,那就擺飯吧,我吃了睡一覺,晚上才不至精神不濟。”
楊柳便忙讓人擺了飯,季善強逼自己就著肉菜吃了兩碗飯,又喝了兩碗雞湯,才讓楊柳和李媽媽也去吃飯,她自己則整理起事先已備下的加長加粗的繡花針來。
今夜若真有歹人上門,只要敢靠近她半步,她立馬扎瞎對方的眼睛!
心里有事,躺下后自然也是睡不著的,但季善仍逼自己養了一個多時辰的神,聽得外面越來越安靜,連偶爾一聲蟲鳴都清晰可聞后,方起身換了身利索衣裳,等待起待會兒極有可能的戰斗來。
卻是等來等去,都沒等到外面有任何動靜,到處都安靜得跟此番之事發生前博羅的每一個夜晚一樣,倒讓季善不由懷疑起,莫不是自己太草木皆兵了?
到得三更,李媽媽上了年紀的人,漸漸已忍不住在一旁打起瞌睡來,楊柳倒還熬得住,小聲與季善道:“大奶奶,您餓不餓?要不我給您做碗杏仁露去?……那我給您沏盞濃茶來?”
季善仍是擺手,“現在不想喝……你陪我去院子里站站吧,也不知道大爺那邊怎么樣了?瞧這滿天繁星的樣子,肯定下雨是指望不上了,天公可真是不作美啊。”
楊柳忙道:“大爺吉人天相,一身正氣,一定能遇難成祥,逢兇化吉的,大奶奶就別擔心了。再等一會兒若還沒有情況,您就安心睡一覺,等您醒來,肯定大爺就回來了。”
季善苦笑道:“若真能如你所說,那該多好……咦,怎么那邊的天那么紅,大爺是說突發山火的是麗水鎮吧?可我怎么記得,麗水鎮不是那個方向……”
楊柳忙順著她的視線看起來,也皺眉道:“是啊,麗水鎮好像是相反的方向啊,難不成其他地方也發生山火了?那老百姓也太可憐了,不管是天災還是意外,到頭來受損的都是他們啊。”
季善“嗯”了一聲,“總歸最苦的從來都是老百姓。楊柳你讓人給我搬個梯子來,我爬上去瞧瞧呢,我怎么覺著發紅的地方好像是縣衙大牢,不會是那邊失火了吧?”
楊柳驚道:“難不成……還是來了?要真是縣衙大牢讓人放了一把火,那些犯人關在牢里只有等死的份兒,可若把他們移出牢里卻更危險,誰知道歹人會不會等的就是這個機會?況他們都好手好腳的,自己也會跑啊,可真是太陰險了!”
季善沉聲道:“先別說這么多了,讓人搬梯子來是正經,再把家里所有人都叫起來,把門戶給我看死了!”
楊柳這才不再多說,小跑著叫人搬梯子去了,屋里打瞌睡的李媽媽也被驚醒了,幫著叫其他人去了。
很快季善便就著梯子,爬到了與房頂齊平的高度,果見起火的方向正是縣衙大牢,還隱隱聽得見“失火了,失火了……”的喊叫聲,在深夜里傳出老遠。
不由無聲冷笑,山上放了一把火不夠,還在縣城也放了一把,看來還真是破釜沉舟,背水一戰了,——可惜沈恒和她絕不會讓他們如愿的!
等她下了梯子,吩咐家下人等的臉色和聲音便越發冷肅了,“縣衙大牢就算起了火,他們也絕不會得逞的,等見那邊得逞不了,他們肯定就會來我們這兒了。都給我打起精神來,保護好我們的家,也保護好我們自己,等打贏了這場仗,大爺和我都絕不會虧待了大家!”
家下人等自浚生以下,忙都齊聲應了“是”。
浚生隨即便帶著男仆們守大門去了,季善則把丫頭婆子們、連同陳三姐張小妹等人,都集中在了自己院子的花廳里,也好彼此照應。
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開始有了喧嘩叫罵聲,“開門,快開門——”
“識相的就快開門,把錢財和女人都交出來,否則老子放上一把火,你們所有人都在里頭等死吧!”
“老子打家劫舍這么多年,不知道砍死過多少人,別以為老子是在嚇唬你們,老子的大砍刀可不是吃素的……”
還隱約有大力撞門的聲音。
廳里所有人臉上都有了害怕之色,季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兒,先吩咐了青梅一句:“你把小妞妞的耳朵捂好了,別讓她被嚇著了。”
方拔高了聲音,與其他人道:“都別慌,就算是咱們后宅的大門,也結實得很,墻更是又高又堅固,他們打不進來的。也別怕他們放火,這可是縣衙后宅,跟縣衙一樣,都是官府的財產,不管他們真是打家劫舍的土匪,還是喬裝的,都絕不敢放火的!”
頓了頓,又道:“他們人也肯定沒我們多,還分了幾撥,既然來了咱們這兒,可見大牢那邊他們并未得手,那我們便已經成功一半了。只要我們堅持到天亮,他們只能落荒而逃,我們就另一半也成功了,大家一定要打起精神來,自古‘邪不勝正’,該慌該怕的可不該是我們,而該是他們才對!”
眾人讓季善這般一說,又見她滿臉沉著,紋絲不亂,受到感染,也都稍稍平靜了些,紛紛道:“大奶奶/夫人說得對,我們又不是壞人,該慌該怕的是他們才對!”
陳三姐更是咬牙道:“他們要是真打進來了,我就跟他們拼了,弄死他們一個就夠本兒,弄死兩個就賺了,反正我這條命都是撿來的,我有什么好怕的!”
過了一會兒,外面的喧嘩聲越發大了,撞門的聲音也越發大了,每一下都讓人禁不住心底發顫,惟恐大門真就應聲被撞開了。
浚生氣喘吁吁的跑了進來,“大奶奶,您要不躲一躲吧?我方才恍惚聽見他們說,都知道大爺愛重您,只要活捉了您,大爺肯定就乖乖兒聽話,要什么給什么了,說什么也要打進來。可大牢那邊都正忙著救火,大爺又帶了好些人走,我們只怕天亮之前,是等不到外援的,您快提前想轍吧……”
說完便又忙忙跑出去了,畢竟外面同樣離不開他。
楊柳不待浚生跑遠,已急聲與季善道:“大奶奶,浚生哥說得對,您要不先躲一躲吧?家里這么大,哪里藏不下您一個人了?萬一他們真打進來了……”
季善徑自打斷了她,“我躲起來就有用了?他們好容易打進來了,不找到我豈肯罷休的,屆時要我眼睜睜看著你們在我面前白白流血犧牲不成?我不會躲的,他們也打不進來!不過一群烏合之眾罷了,有什么可怕的,楊柳,你帶幾個人去廚房燒開水,一直燒,燒好了便讓人抬到前面,讓人爬梯子到房頂上澆下去,我燙不死他們,也要燙掉他們一層皮!再多抬些菜油到前面,也讓人爬梯子澆下去,再扔些火種出去,他們不是喜歡放火吧,那也好生嘗嘗大火焚身的滋味兒吧!”
博羅一個偏遠貧窮的下等縣,連捕快們都只配一把樸刀,郭縣尉手下也不過百十來號鄉勇罷了,自然什么弓箭斧鉞之類的武器都是沒有的,不然縣衙大牢與縣衙后宅都是守而非攻,若有足夠的弓箭武器,又有何可懼?
不過同樣的,敵人的武器也從數量到質量都優越不到哪里去,還如季善所說,不敢真放一把火,——把個縣衙燒了,案子可就真的大了,哪怕他們上頭的人手眼通天,只怕也不是以什么‘土匪打家劫舍’一類的借口掩飾得過去的了。
楊柳本來還想再勸季善的,大不了她就裝作是季善,那些歹人又沒見過大奶奶,自然她和大家說她是大奶奶,她就是,也好過大奶奶真落到歹人手里……聽得季善的話,眼前一亮,忙道:“大奶奶,我這就帶人去,姑奶奶我不燙死他們,燒死他們,就把我的名字倒過來寫!”
說著便點了幾個仆婦,急匆匆往廚房去了,哼,被動挨打這么久,一直都是提心吊膽,吃不下睡不好,今兒總算輪到能報仇反擊了!
其他人見楊柳興沖沖的,也振奮起來,都嚷嚷道:“大奶奶,我們也去給楊柳姐/姑娘幫忙。”
“大奶奶,待會兒我們抬熱水去前面吧。”
“夫人,我記得后邊兒的空地上不是有很多石頭嗎,不然我們去搬些來,扔出去砸那些壞東西!就算不能砸他們個頭破血流,能砸得他們滿頭包也是好的……”
季善見大家都不再害怕了,心下稍松,豪氣的一揮手道:“好,那我們都分頭忙活去,待會兒有什么我們扔什么,總之那些壞東西休想討到我們絲毫便宜去!”
大家遂分頭忙活起來。
一時第一批開水燒好了,幾個力大的仆婦便抬著開水,還有幾個抬著菜油,加其他抱著石頭拿著門栓的丫頭并陳三姐張小妹等人,一群娘子軍浩浩蕩蕩去了外面。
浚生正帶著小廝男仆們艱難的堵著門,還要防著歹人們找到可乘之機跳墻進來,瞧得季善竟出來了,臉色都忙了,忙小跑上前道:“大奶奶,您怎么出來了,這里太危險了,您還是快進去躲躲吧,最好再喬裝一下,您扮成丫頭仆婦的樣子,讓誰再扮成您的樣子……”
季善擺斷了他,“我不躲,不但不躲,還給你送支援來了。正好你們這兒現成有梯子了,喏,這里開水、菜油都有,開水待會兒還會送來,還有不少石塊,扔出去總也能砸中一兩個壞東西……開始吧,早些把壞東西都打退了,大家還能睡一覺呢,明兒等你大爺平安回來了,我還要請大家吃好的!”
浚生跟煥生的年頭比沈恒短不了多少,這些年自然也早歷練出來了,不待季善說完,已是滿臉的喜色,隨即便招呼起眾小廝男仆來。
于是片刻之后,大門外和墻壁外便能聽見此起彼伏的慘叫聲和咒罵聲了,“哎呀,燙死我了……”、“他媽的竟然玩兒陰的,老子饒不了你們……”、“你快往地上滾啊,光叫我們有什么用,我們又沒水,怎么幫你滅火,你倒是快往地上滾啊……”
還有人發狠的嚷嚷:“既然他們都敢放火,憑什么我們不敢放?老子也要放一把火,要是一開始就放火,早把人逼出來了,哪里需要廢這么大的勁兒,還弄得大家都受了傷……哎喲,我的頭……”
可惜他們到底還是沒敢放火,自來不管是兵是匪,都對官衙有一種敬畏,外面的人自然也不例外。
如此便只能被動挨打,都是血肉之軀,又能再挨幾個回合?
眼見天色已開始發白,情知今日只能鎩羽而歸了,終究還是在領頭的人一聲令下:“撤——”之后,灰溜溜的撤退了。
浚生在梯子上瞧得黑衣蒙面人們是真的全部撤退了,這才轉身興奮的叫起季善來:“大奶奶,他們真的走了,我們真的勝利了!”
不待季善說話,本來早已被外面一陣陣的慘叫咒罵聲弄得都興奮起來了的楊柳等人便越發興奮了:“浚生哥,真的走了嗎,是怎么走的?不會是抬的抬,扶的扶著走的吧?”
“活該,這都是他們的報應,要是再敢來,等待他們的就不止是開水和菜油,而直接是滾油了,燙不死他們!”
“快別烏鴉嘴了,肯定不會再來了,再來一次我可承受不住了,我現在腿都是軟的……不過要是他們真敢再來,我就真敢再跟他們拼命……”
季善則忙著招呼浚生先下來,“今晚……不,該是昨晚了,昨晚真是辛苦你了,等大爺平安了,再給你論功行賞!”
浚生忙笑道:“大奶奶言重了,都是我該做的,何況我也沒做什么,可都是大奶奶指揮有方,都是您的功勞,大奶奶真的太厲害了!”
季善一直都捏著一把汗的,只不過面上絲毫不敢表露出來,以免動搖了己方的士氣而已。
這會兒瞧得敵人總算被打退了,說實話,渾身都是軟的,聞言擺擺手,笑著有些無力的道:“我寧愿從來沒有這樣厲害的機會好嗎?好了,大家收拾一下殘局,便輪班回去睡覺吧,指不定今晚還有的仗打呢……”
浚生見她臉色很不好看,也約莫能猜到她多半是累了、后怕了,忙應了“是”,便帶著大家伙兒收拾起殘局來,隨即又給小廝男仆們分了班,天色便已大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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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是話沒說完,又聽得人“砰砰”拍門,“有人在嗎,我們是京城來的,沈縣令和沈夫人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