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佰味,好地道,豆腐皮的包子甜又香;
養肺止咳身體好,雞肉蝦仁油糖姜。
山藥糕,糯粉鑲;
糖蒸酥酪要開張;
力實毛竅有米湯;
八仙小粽響當當……
…………”
接下來的七八天,盛京城響起非常簡單,但是曲調旋律動聽的童謠。
莫十方和育嬰堂里的八十多個孩子可以吃飽,拿著秦鹿給的白面饅頭,在街頭巷尾丟沙包、玩手絹,唱歌快活的笑。
很多人聽見了想要詢問,孩子們卻一窩蜂的跑了。
他們越是好奇,越搞不明白孩子們唱的到底是什么。
據說擁有很多美味的‘真佰味’,又到底是一個多么神秘的地方?
“那豆腐皮的包子我也吃過,用腐皮包裹餡心,如紙包之四折,成方包,以蛋清糊其封口,上籠蒸之……”
“非也非也!應該是用腐皮裁為小片,包餡成兜子,以麻線收口,蒸熟成型,再去麻線。另外還要有相應的輔料,以金針、木耳、青菜、香菇,或豬肉、雞肉、蝦仁,加上油、鹽、姜絲、糖、麻油蒸成。吃一口委實噴香。
我曾在闊親處吃過一次,唇齒留香,三月不知肉味。”
聽的多了,人們就要說。
有些人真的吃過,有些人假的吃過。但不管真假,都說得朗朗上口好像真的一樣。
世上永遠不缺愛吹牛皮的‘臉面人’,越吹越玄乎。
秦鹿編的歌詞小調又朗朗上口,慢慢的,小半個盛京的頑童都喜歡唱,不少平日里要維持家長模樣的大人們也能哼上幾句。
…
…
盛夏中期,梨香院。
夏天的暴雨剛過,空氣一片清新。瑞珠的心情卻不是很好。
她伺候秦可卿梳妝,把小廚房送來的早點端上來,撿秦可卿喜歡的拿了幾樣送到秦可卿的手邊。嘟囔道:“小廚房里的伙食漸漸好了,但是鹿爺的那邊。也不知道他的酒樓要虧去多少銀子。”
秦可卿停了一下,訕笑:“應是不會虧吧?”
“怎么不會有了虧當!”瑞珠記得秦可卿的緞金釵,心里有氣,語氣也重。
說完才知道逾矩了,嚇得一縮脖子。因為這么重的語氣讓別的主子聽到了,可不是得打她的板子?
在秦可卿這就沒有關系,吐口香舌啐道:“奴婢覺得不成。鹿爺就算再有本事,也是榮公府家養的人。
他沒有出去過,怎么有本事做生意了?奴婢聽說滿城都是他酒樓的童謠,這么大的風雨需要多少銀子才搞得出來?他何時能賺回個奔頭呢?”
聽到瑞珠的連續疑問,秦可卿拿點心的纖纖玉指停了很久。
她不擔心虧錢,但是擔心秦鹿。
…
不只是梨香院這邊,在王夫人院,鳳辣子今早過來請安。晨昏定省。
王夫人素來身體不好,晨昏定省就等于過場。鳳辣子在臥室門口一站,大丫鬟金釧兒出來說一句‘奶奶不曾起來’也就算了,免掉了繁文縟節。
今個卻是不同,王夫人起了大早。
王夫人居住宴息在東耳房內,臨窗大炕鋪著猩紅洋毯,正面設大紅金錢蟒靠背和石青金錢蟒引枕,折疊秋香色金錢蟒大條褥,兩邊設一對梅花式洋漆小幾。
她就坐在那里,雖然在笑,鳳辣子卻謹慎小心,快步半跪過去奉茶問好。
“姑母,今個怎么早起了?”鳳辣子笑得特別甜人。
她和王夫人是婆媳,也是親戚關系,要喊一聲親姑母。
王夫人抿半口茶,說一聲‘想起便也起了’,問道:“你可知鹿哥兒在外面弄了酒樓?聽說很是不錯,黃燦燦的特別暖人?”
鳳辣子笑著回話:“倒是聽說了,聲勢很大。”
何止是聽說?秦鹿還向她借過銀子,她不肯借。
說是借,其實就是入股。
豪門貴胄如同榮國府,到了大管事這個層次,奴才也就不完全的只是奴才了,擁有持有一定的私人財產的權利。如秦鹿這般的只需要向主子借錢,給主子一定的持有權,就可以擁有自己的農莊、酒樓,甚至錢莊。全看本事而已。
但是在鳳辣子看來:
秦鹿第一天出府,第二天就要借錢,可不是把白花花的銀子往水里砸嗎?
她才不肯借!
鳳辣子道:“媳婦倒是聽說了,他開了一間‘真.佰味’,說是賣點心什么的。婆婆您瞧,只是賣點心罷了,竟是絞盡腦汁兒的想了個童謠出來,請人四處傳唱,不知道花費了多少銀子。他大肆裝修,明晃晃的燈籠弄了七八盞,用黃紙糊過,日夜通明,又不知道要浪費多少銀錢了。”
王夫人只是聽,不發一語。
偶爾抿口茶水,好一陣子才問:“他向寶玉借了銀子?”
“聽說借了些許。”鳳辣子含糊說道。
她知道秦鹿在寶玉院借了十兩銀,后來又拿了五兩。怕王夫人想她探查賈寶玉院子里的消息,不敢明說。
她很清楚:
和她這個姑侄女家媳婦的身份比起來,還是賈寶玉這個做親兒子的和王夫人更加親近。
王夫人笑道:“借了便借了吧,也算寶玉有了一門子正經行當。
鹿哥兒是個中用的,有他的故事,寶玉有擔當了許多,合該給寶玉一點兒擔子壓壓了。這件事我來做主,隨鹿哥兒折騰去。賺了就當賺了,若是虧了……我榮國府偌大的家當,還缺他虧的幾十兩銀子不成?”
“姑母說的是。”
鳳辣子也笑了,柳葉眉樂得直跳。
她就怕王夫人讓她出錢幫襯,平白白的就是虧錢。
現在好了,和她半點關系都沒有啦!
…
…
離開王夫人院,鳳辣子迫不及待的通知賬房,讓賬房給賈寶玉送去幾份沒有署名和分成畫押摁手印的文書。也讓賈寶玉:告訴秦鹿‘隨他折騰去’的這件事情。
因擔心秦鹿哭著喊著求她借錢,竟是連秦鹿的面都不見了。
“多大點事?我還要練劍呢!”賈寶玉滿臉不開心。
在他看來,秦鹿想玩那就‘玩’了。只是十幾兩銀子的事情,他都懶得搭理。
想起秦鹿最近忙前忙后,才不情愿的應承下來,召秦鹿來見。
秦鹿滿身汗水的走進院內。鍛煉中被喊進來,肌肉正鼓囊囊的充血,把身上的短衫撐了起來。小丫鬟們看得眼暈,大片媚眼拋向秦鹿,引來晴雯的幾句啐罵。
“鹿哥兒,我的親親鹿爺。還錢罷。”
晴雯要笑秦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