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間教室的所有人,包括我,都是女性。”
中年婦女站在講臺上,掃視底下的學生,她們年齡不一,初中生、高中生、大學生、女白領……一屋子鶯鶯燕燕,滿鼻子的香水味。
她眉頭微微皺了皺,接著說道:
“在場的人,誰跟男性打過架?”
講臺下的學生面面相覷,不一會兒就有一個大學生模樣的女性站起來回道:
“有啊,有一天我跟我男票打鬧,我的手肘不小心打到了他的胃部,他當時就放挺了,在地上喘了半天。”
“他沒生氣?”
“生氣了……可是能拿我怎么樣?我可是他的女朋友啊嘿嘿。”
中年女教師看著女大學生有些得意的樣子,冷不丁地開啟打擊:
“你應該知道,打鬧的時候你男朋友不會下死手吧?”
“嗯,這我當然知道。”
“那假如他真的對你實施暴力,你覺得打得過他么?”
女生一怔,有些不確定:
“好歹能周旋一下吧?畢竟我當時一肘頂在他胃部時,他馬上就痛得直不起腰了……如果真打起來,我覺得我有機會打敗他。”
“不,你沒有機會的。”
中年婦女搖搖頭,隨即點起一個初中女生,讓她來到講臺上。
“這個小姑娘大概十三、四歲,身高大概只有一米五幾,體重絕不可能超過九十斤。”
她拍了拍小女孩瘦弱的肩膀,示意她安心。
“而我,今年四十一,身高一米六七,六十公斤的體重,常年干粗活,雖然遠不如同年紀的男性,但也算有點力氣。”
“我和這位小姑娘的身高、力氣、體重的差距,大約就是成年男性和成年女性的差距。”
“現在……我給大家模擬一下,當一名男性決定對你施暴時,你能做什么。”
她輕聲在小女孩耳邊輕呢:
“可以嗎?給大家演示一下。”
“嗯!”小女孩點點頭,示意沒什么問題。
“那我就……開始了!”
中年婦女話還沒說完,就繞到小女孩后面,臂膀從后面纏住女孩的脖頸,死死地緊箍著。
小女孩奮力掙扎,但體重和身高的碾壓讓她的任何努力都毫無用處,她的呼吸越來越急促,心里生出濃濃的恐懼。
驀地,中年婦女放開手臂,輕輕拍打小女孩單薄的后背,小女孩輕輕抽泣著,還沒從平生第一次遭到的暴力中緩過神來。
半晌,小女孩的情緒才慢慢穩定,中年婦女讓她回到座位,抬頭對目瞪口呆的學生們說道:
“你們都看到了,我的力氣遠遠不及成年男性,但只要我掐住她的脖子,她便不能反抗。”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拋開別的方面,男性確實是暴力上的強者。”
她說到這里時頓了頓,補充道:
“當然,你要是超凡的話,就當我沒說。”
“對于普通女性而言,男性真的很難戰勝,他們在極度興奮時即使遭到重擊也不會感到過于疼痛,雄性激素的分泌能讓疼痛轉變成更加暴力的行為……那會導致比失身更嚴重的后果。”
“市面上的那些教習女子防身術的機構……不客氣的說,非蠢即壞!”
“遇到危險時,插眼、踢襠就能解決問題了?可笑!先不說一切格斗技巧和殺招都需要大量的練習和身體素質做支撐,真正窮兇極惡的罪犯施暴時,幾個巴掌扇在你臉上,你哭都哭不出來,怎么反抗?還不如防狼噴霧來的實在。”
“雖說我們女性能頂半邊天,但也不要死鉆牛角尖,滿腦子想著遇到危險時跟犯罪分子拼個你死我活。”
中年婦女喝了一口水,浸潤了下干涸的喉嚨,接著說道:
“我的這門課程名稱是女性規避風險課,顧名思義,從源頭上掐斷危機,我會教你哪里能去、哪里不能去、如何讓自己不被選為犯罪分子的目標、如何拖延時間以引起路人的注意、甚至怎么逃跑、怎么留下證據……”
她結束了冗長的緒論,掃視了一眼底下的學生,發現她們都被鎮住,滿意地點點頭,剛想正式上課時,卻發現坐在角落的黑衣女生不為所動,依然在玩著手機。
“這位同學,請站起來。”
黑衣女生沒有立刻站起,而是啪嗒啪嗒地在手機上敲了幾行字,隨后才懶洋洋地起身,翻了個白眼:
“干嘛啊?”
她穿著黑色鉚釘的緊身皮衣,下身是深藍色的緊牛和鹿皮長靴,臉上則畫著濃濃的煙熏妝,耳墜呈骷顱頭形狀,雙頰上還有紅色水印彩筆書寫的“bad girl”
——標準的酷炫黑暗系不良少女的打扮。
中年婦女皺了皺眉,她知道這個少女是名高三學生,這副打扮讓已為人母的她頗為反感,但她還是盡量和藹道:
“這位同學,你叫什么名字?”
“夏瞳”
“好的,夏同學,你是否對我剛才講述的內容持反對意見?如果有的話請提出來,我們可以一起討論。”
夏瞳聳了聳肩,回道:
“張老師,你說的都挺有道理,可是這方法也得引人而異啊……比如對我就不適用。”
“哦?那你遇到這種危險情況時會怎么做?”
“我會……”
不良少女嘴角一咧,露出整齊潔白的牙齒:
“……一口咬斷他的那塊兒!”
教室里的學生們捂嘴輕笑,紛紛看向她。
中年婦女皺著眉頭說道:
“實話實說,這也確實是個方法,可我就怕你到時候不敢……”
“那就試試啊,現在。”
夏瞳兩三步走到講臺,不知道從哪里掏出一把美術刀,對著中年婦女的手臂比劃兩下。
“老師可以依葫蘆畫瓢,也從后面掐住我的脖子,看我敢不敢用這把刀劃破你的手臂和臉!”
此話一出,教室里鴉雀無聲,誰也沒想到夏瞳居然真的帶了一把刀來上這門“女性規避風險課”,這僅僅是在星期天才開課的輔導班啊!
中年婦女打量著不良少女的眼眸,那里充斥著青春期的叛逆和沖動,使她不敢再刺激女生,生怕惹出事端。
夏瞳看見了中年婦女眼中的退縮,撇了撇嘴,說了一句“沒意思”后,推門而出,離開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