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車的司機張強聽林蕁這么說,通過了后視鏡,目光鎖定在顧飛身上,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鄙夷。
見顧飛羞憤至極,林蕁冷笑不已,眼神之中再也沒有對昔日的感情留戀,道:“顧飛,你知道我這輩子做的最錯的一件事是什么嗎?”
“我怎么知道!”顧飛惱怒道。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呢?”林蕁淡淡的道:“我這輩子做的最錯的事情就是在六年前答應做你的女朋友,這件事讓我付出了最重的代價,以至于我要用余生來彌補這個錯誤。”
“你現在肯承認你是翟琳琳了?白天剛見面的時候,你可不是這么說的。”顧飛冷笑起來,臉上充滿了譏諷。
“你知道我為什么不承認自己是翟琳琳么?”林蕁臉上露出了苦澀,道:“因為真正的翟琳琳真的已經死了,從你開車撞向那個人的時候開始。”
“這些都是借口。不管當時發生的事情是什么樣子的,可現在的你有了那個人的孽種,是事實。現在和一個小白臉勾勾搭搭,也是事實,之前裝作不認識我,更是事實!”
顧飛可不想聽什么“廢話”,在他看來這一切都是既定的事實,翟琳琳對不起他是真實發生的事情,絕無虛假。
“事實么?你這個愚蠢而丑陋的男人,你還以為你現在看到的是別人所導致的結果,可是卻沒有想到這一切的源頭都是來自于六年前的那場車禍。而導致事情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罪魁禍首就是你這個禽獸不如的東西。”
“又扯到我頭上來了?可惜我不想聽了!”
顧飛扯過林蕁的頭發,就要拿膠布貼住她的嘴巴,但這時候那個司機卻是笑道:“老板,這樣不好吧,我也想聽聽六年前究竟發生了什么。”
顧飛頓了頓,停了手中的動作,林蕁有些意外的望著那個尖嘴猴腮的男人,似乎顧飛很懼怕這個男人。
事實上這個男人也有自己的目的,他并不關心兩人的恩怨,他只是想從林蕁的話中尋找到一絲的蛛絲馬跡,獲取他想要的情報。
“你說吧。”
“顧飛,你應該知道我是收養的吧?”
“這個我知道,而且我還知道你的養父母對你都還算不錯。”
“我很小就知道我是被收養的了。”林蕁陷入了回憶之中,道:“雖然養父母對我都還算不錯,可是我總就是想知道,我的親生父母是誰?倒不是為了去認親,就是想親口的問問他們,為什么當初那么狠心,既然生下了我,為什么還要把我送去孤兒院呢?”
天底下大多數被丟棄收養的孩子,大約都會有這種想法,親口問一句為什么?哪怕沒有得到任何回答。
而那些被問到的人,則是要接受來自靈魂的拷問。
生而不養,無恩有罪。
很多父母在生了孩子之后,把孩子抱給別人撫養,等孩子長大了,卻又恬不知恥的去認親,然后開始述說當時的無奈,替自己找種種借口,卻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孩子在成長的過程之中經歷了什么。
這是一種很卑鄙的行為。
林蕁早就知道自己是被收養的,可是她的父母不知道她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世。那個想要找到親生父母問一問的念頭,隨著林蕁年齡的增長,越來越強烈,一直到高中時期。
上高中的時候,林蕁家中搬家,她無意之中發現了一個孤兒院的地址,當即就避開父母,去聯絡了那個孤兒院,那個孤兒院的院長還沒有退休,聽說是一個曾經被收養的孤兒來打電話感謝他們孤兒院,老院長很開心。
林蕁也很有耐心,經常打電話去孤兒院,也一直沒有詢問自己的身世,只是從日常對話之中一點一點的套取著情報,漸漸的從老院長的話中,她了解到了當年的真相。
她的父母是一個煤礦的工人,上個世紀九十年代,各種小煤礦層出不窮,但因為過度的開采,經常導致煤礦塌陷的事情發生,一旦發生了嚴重的事故,那些小煤礦的老板就會跑路,而因為煤礦地處地下,發生事故的話,基本可以確定死亡了。
林蕁的父母也是如此,遭遇了意外,當時好心的房東將他們送到了孤兒院。
林蕁本來以為自己的父母還活著,可是卻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原來不是他們不要她,而是他們早就已經死了,就這樣,林蕁的心結打開了。
“之后我跟院長一直有著聯系,直到高二的時候,院長向我吐露了一個更加重要的信息,那就是我還有一個姐姐,我們是雙胞胎姐妹,我的那個姐姐被蓉城一戶頗為不錯的家庭收養了。”
“我明白了,那個人就是真正的林蕁?”司機先生笑了笑問道:“六年前,老板撞死的其實是你的姐姐?”
“不錯。這個人因為嫉妒,撞死了我的姐姐。”林蕁臉上再次浮現出痛苦和自責。
顧飛冷笑道:“這能怪我?都是因為你,當時我們已經確定了關系,你為什么還要瞞著我?如果你早就說明的話,我會認錯人?”
“你難道忘了,你在開車撞向我姐姐之前,你打電話給了我。我跟你說過,那個人不是我,是我的姐姐,可是被嫉妒火焰吞噬的你,根本就不聽的解釋。這件事你真的忘記了?”林蕁的臉上露出了譏諷之色:“你怎么敢承認,只是選擇性失憶罷了。你這個人就喜歡把錯誤都推到別人的身上。把自己摘得干干凈凈,可是你真的干凈么?”
不理會顧飛的憤怒,林蕁接著道:“我姐姐對我很好,高二的時候,我利用某個查找相似度照片軟件找到了她,從此我們就成為這個世界上最親密的人。高考的之后,我成績不好,來到了蓉城讀大學,都是她在照顧我。”
“她很善良,也很溫柔,我讀大二的時候,她談了戀愛,進入了大公司上班,然后天天催促我,讓我也找個對象,我答應了她。后來你追求我的時候,我就答應了。”
說到這里,林蕁自嘲的笑了笑道:“現在想來,如果當時我沒有答應你的話,該多好。這樣的話,我姐姐也就不會死了。”
“你總是把你姐姐的死怪在我的頭上。如果真的如你所說,你和那個陳浩然的女兒怎么說?”顧飛冷笑起來。
“你還不明白么?我問你我姐姐是什么時候死的?”
“我怎么知道什么時候死的?”顧飛顯然不想去探究這些,他的內心隱隱在逃避這個問題,他有預感,一旦知道了這個問題的答案,他一直以來賴以報復的理由恐怕就沒有了。
“我姐姐是出車禍之后一年死的。”林蕁的聲音之中有些幾分沙啞和哽咽:“你開車撞我姐姐的時候,我姐姐當時已經有了三個月的身孕,當時我姐姐頭部受到重創,成為了植物人,但索性肚子里的孩子保住了。幾個月后柔柔出生了,而我姐姐因為是植物人,生下了柔柔之后,元氣大傷,最終陳浩然做出了決定,結束了姐姐的痛苦。”
當時林蕁覺得姐姐是有可能治療好的,可是那時候陳浩然痛苦的下定了決心,不想讓她姐姐再經歷痛苦,做出了這個決定,這也就是之前林蕁見到陳浩然的時候為什么會指責他的原因。
“你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