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膛!
左手抹過右手,但足以倒流時光的能力并沒有讓方信的右手恢復知覺,右手就像是一名桀驁的將軍,徹底擺脫了大腦的控制。
足有水桶粗細的腕足沖破烈焰,狠狠抽向方信的腦袋,方信一個后彎腰避開這足以穿云裂石的一擊,右手還不聽使喚,只有用左手打出一擊指彈回擊過去,
但區區指彈又怎能被章魚怪放在眼里?
腕足頓都沒頓上一頓,一個翻卷便纏向了方信的身體,
此時正是生死之際,方信將敏捷發揮到極致,不退反進直直沖向章魚怪的巨目,抬手一發指彈射在那籃球大小的眼珠子上。
道道血絲出現其上,章魚怪吃痛之下發出怒吼,七條腕足沸騰翻滾,如暴雨洗地一般瘋狂錘落,但它傷了眼睛看不太精準,方信左翻右滾,姿勢雖然丑陋不雅,但是極有效果,楞是在縫隙之中掙扎求存。
這都是得益于這些日子在時光夢境中的鍛煉,簡水的刀光可比章魚怪的腕足快得多得多!
可是腕足也封死了方信的退路,剛剛躲過一道腕足,另一道腕足接踵而來,方信后退不得只得再一個側翻滾,同時對著章魚怪的眼睛射出指彈。
這次章魚怪卻是學聰明了,看到方信抬指便立刻垂下眼皮,指彈又如何能奈何得了它了?
見指彈無功,方信好像被激怒一般,五指連連彈動,這一次卻是加持了真空的真空指彈,
一個又一個超破標記打出,四面八方憑白多出好幾道淺淺的圓環十字,但連指彈都毫無作用,削弱了威力的真空指彈不過就是給章魚怪撓癢癢罷了,若想用真空指彈消滅章魚怪至少要彈出一百指。
不過就算彈出一百指也沒用,章魚怪可是有著不死之身,隨時都可以復活!
七條腕足翻滾,方信連忙一個側身避開,順手用左手摸了一把右手,雖然右手不聽使喚,但上膛還是能夠使用的,反手又是一道真空指彈。
一人一怪一個想逃,一個想留,一時之間卻是僵持在了那里。
方信知道章魚怪有不死身,他拼命一搏傷了章魚怪的眼睛已是最好的機會,若是再拖下去怕是自己難逃生天,一邊躲避,腦子一邊瘋狂旋轉,卻是怎么也想不到好主意。
章魚怪卻比方信更加焦慮。
它存了將方信徹底留下的心思,卻又有些忌憚方信的右手,它雖然有著不死身卻唯獨懼怕絕望饕餮的吞噬之力,上次一戰它已失了一足,若是讓方信再度進入絕望饕餮狀態,怕是這次不僅僅是丟一足那么簡單。
速戰速決!
一人一怪的腦子里同時產生共識,方信左手猛地一拍地面,四道漆黑的鎖鏈鉆出地面拉向章魚怪的腕足,卻僅僅撐了片刻便被章魚怪掙脫開來。
這一著卻是給了章魚怪靈感,七條腕足不再糾纏方信,而是猛然鉆入地面。
下一秒,七道腕足同時破土而出,封住了方信所有退路!
巨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好像在說:
你完了!
方信的嘴角反而掛起一抹陰謀得逞的笑容。
“你看過鋼鐵俠嗎?”
左手猛地摜向地面!
腳下地面竟是一道早就被布置好的圓環十字標記!
真空散射!
彈丸超破觸發,噴薄而出的反作用力將方信的身子猛然頂起直直沖向空中,剛巧避過了章魚怪激射而出的腕足!
在超破標記的疊加下,這一沖竟然足有四層樓高!
抬手!
第二道真空散射!
這一招卻是打在面前的虛空中,在強大的反作用下,方信的身體好似炮彈一般倒退,立時擺脫了章魚怪的攻擊范圍,讓七道觸手無功而返!
早在那封閉的列車車廂中實驗真空散射的時候方信便構想出了這一招,卻沒想到這一招雖然沒什么威力,卻讓方信在此等殺局中逃出了生天,
若非右手不太方便,方信還真想試試一路用真空散射來一個空中飛人。
快要落在地面的時候迅速召喚出黑夜閃電,一道煙塵吹過,直接沖進了街道盡頭,獨留下了章魚怪不甘的怒吼響徹夜空。
黑夜閃電速度快則快矣,但那巨大的噪音卻是一個棘手的問題,方信之前急于趕路沒想那么多,而今逃出生天才發現這個弊端。
在市區里穿行,那如雷鳴一般的引擎聲就好像夜空中的信號燈,越來越多的腐尸圍聚而來,有的更是遠遠就聽到聲響堵上方信的前路,黑霧又阻擋了方信的視線,若是再開下去怕是全城的怪物都會被方信驚動。
就這樣開到森知靜家里純粹是找死!
怪不得黑夜閃電這么便宜,卻沒人想要靠它來度過絕望都市的夜晚。
騎了小半個小時到達郊區大橋,密密麻麻的咯聲這才逐漸消失,方信只感覺身上的傷痕火辣辣的痛,連忙停下車子,順著河堤翻滾下到河邊,直直跑向橋下。
橋下幾只腐尸被驚動,嘶嚎著撲向方信,全被方信用指彈干掉。
在確定只有這幾只腐尸后,方信松了口氣,將圣愈卡插入幻想終端,這才回復了過來。
而今右手不聽控制,像極了當日斷手時的狀態,方信無奈之下只能換上森知靜的身體。
不久前與白石死斗,森知靜的兩條胳膊全讓白石打斷了,好在車廂里的綠色兌換光球修補了森知靜的角色卡,但是破損的衣服卻是修補不了,此時的方信衣衫襤櫻,嬌小的身體濕漉漉的,活像個可憐兮兮的小叫花。
將那三只腐尸丟進河里,四處巡視了一下,方信不由得苦笑了一聲。
破爛的床鋪,裝到編織袋里的空瓶子,紙箱搭成隔斷,一處簡易的篝火吊著一只罐頭鐵罐。
這橋下還真是拾荒者待的地方,
好在能擋住風吹雨淋。
連番大戰讓方信身心疲憊,面對章魚怪更是將他僅存的體力全都投入了進去,這里距離森知靜家足有三十多公里,騎車騎不回去,用走的怕是要走到天亮,干脆一屁股坐到那破爛的床鋪上打定了休息一晚的主意。
摸出手機給靈宮月詠發了個短信,遲遲未見回復。
雖然確認了詠妹還活著,但方信還是有些不安,月卡的能力是欺騙,哪怕是全城的腐尸聚集到靈屋心匠都不可能進去。
靈宮月詠早就告訴過方信,她將月卡升級后,這世上只有被她邀請過的人才能找到靈屋心匠,在外人眼里靈屋心匠不過是一家廢棄的公共廁所。
靈宮月詠不是吹牛的人,那為什么靈屋心匠會被發現?
是司數星斗?
方信搖搖頭將這個可能性驅出腦海,眼下司數星斗被自己設計進了百貨商場,哪有可能對付詠妹?
只可惜今夜自己沒法堵門了,否則非要司數星斗死在百貨商場!
眼皮越來越沉重,方信打了個呵欠強撐起了精神,此地不比家里,畢竟是在外面,若是睡熟了怕會被游蕩的腐尸拖走。
開啟時光夢境也不太合適,時間流逝是一閃即過,整個人是傻呆呆地坐在這里的就像沒有靈魂的娃娃,若是發生什么事就完蛋了。
還是苦撐一夜吧,等到天亮了就好了。
就在方信昏昏沉沉地靠在橋壁假寐的時候,一個輕輕的鋼鐵移動聲,應該是下水道井蓋挪動,隱約有人聲傳入耳朵。
方信眉頭一皺,猛地翻起身來,掀開裙擺將指彈卡插入幻想終端。
不一會兒,兩道人影從河堤下來穿破黑霧,那罵罵咧咧的聲音越來越清晰。
“哎臥槽了,游樂場有人裸奔嗎?全tm是怪物!瞬哥你堅持一會兒,咱馬上到家了。”
“錢兒叔我餓...”
“忍著點,實在不行就把瞬哥那半截胳膊啃了吧。”
“太惡心了...”
“為了活命還管屁的惡不惡心。”
“我是說上面有白石啃過的地方,太惡心了。”
歐陽瞬臉色慘白,斷臂讓他疼得說不出話來,干脆也不想搭理兩個二貨。
看著那被諾諾抱在懷里的肥腦袋,方信緩緩放下胳膊,沒想到這個橋墩是這三個家伙的根據地。
三傻明顯感知低下,也沒什么警惕心,直到走進河堤旁都沒看清陰森森望著他們的方信。
諾諾嚼著口香糖輕車熟路地尋了把鏟子挖了個坑,將張來錢兒的腦袋埋進去,撿起一旁的澆花壺開始淋水,不一會兒功夫,地里開出一枝綠油油的嫩芽,很快便長成茂密的一株綠葉,一只手掌伸出土壤,張來錢兒竟然就這樣頂著葉子爬出了大地!
拍拍身上的泥土,光溜溜的張來錢兒錘著胸口仰天狂笑:“我胡漢三又回來了!小來錢兒,好久不見又長個兒了!”
諾諾好像看慣了張來錢兒的奔放,大眼睛瞟了一眼張來錢兒不僅沒臉紅還吹了個泡泡:“錢兒叔,咱好像沒有你的備用衣服了。”
歐陽瞬忍不住低聲說了一句:“諾諾你真習慣這個變態了?”
諾諾眨眨大眼睛:“我近視,十米外人畜不分,反正也看不著。”
張來錢兒拔下腦袋上拇指大的葉子掩蓋住下身,揮揮手掌:“沒事兒,一會兒我穿瞬哥的阿瑪尼。”
歐陽瞬瞪大眼睛:“憑什么?!”
“一條胳膊值不值阿瑪尼?趕緊脫了!”
“死胖子!我的褲子你又穿不上!”
“還要不要胳膊了?!”
歐陽瞬衡量了一下,只能委委屈屈地脫了褲子扔給張來錢兒,張來錢兒也不管拉鏈能不能拉上,笑瞇瞇地將歐陽瞬的半截胳膊和那條斷臂按進土里澆水。
不一會兒的功夫,土里再次長出嫩芽,歐陽瞬的胳膊奇跡般地長了回來。
做完這一切的三傻晃晃悠悠走向橋洞,張來錢兒一個虎撲就要跳到地鋪上,一只腳卻先一步踹在了這貨的臉上。
諾諾眼神兒不好,不代表小方眼神不好。
張來錢兒哎呦一聲,像個皮球一樣滾出老遠,方信緩緩收回大腿,抬著一雙眼睛冷冷地看著三個白癡。
諾諾視力不好,隱約間只看到了一個穿著破爛校服的長發身影,只以為是見到了鬼,嚇得嗷了一聲一屁股坐倒在地。
歐陽瞬面色發白,手忙腳亂地從腰包抽出卡片。
張來錢兒也連忙爬起身來,掀起稀疏的頭發從耳側的小包里抽出一張卡片,他的幻想終端竟然系在了后腦勺。
方信走出陰影,冷漠地看了一眼三傻。
“原來你們藏在這里。”
張來錢兒見是個妹子這才松了口氣,剛要上前嗶嗶兩句卻被歐陽瞬一把拽了回來。
他們可是親眼目睹了方信獵殺白石的全過程,怎可能沒見過森知靜?歐陽瞬臉色慘白,嘴巴囁嚅出兩個字:
“方信?”
諾諾打了個哆嗦:“開玩笑吧,我寧肯相信她是女鬼。”
張來錢兒微微一愣:“她能是那個大魔王?他不是...”
揉揉眼睛,張來錢兒面色大變。
三傻以最快的速度回頭,好像狗攆的兔子一般瘋狂逃竄,方信卻不緊不慢地雙手合十,四道鎖鏈沖破地面,直接將三個二貨拖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