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曹營當倉官  第480章 歸途

類別: 歷史 | 秦漢三國 | 我在曹營當倉官 | 一劍緋雪   作者:一劍緋雪  書名:我在曹營當倉官  更新時間:2021-06-20
 
“首先,我要感謝你。”

張燕立刻從座位上站起身,就要俯身再次下跪。

“你先別忙著動。”

似乎料到張燕會有這么夸張的反應,楚云喊住張燕,繼續笑道:“你履行了你我之間的約定,派人將子桓他們兄弟三人平安送回到無極,這一點于公于私,我都理應謝你,你受之無愧。”

聽楚云這么說,張燕才松了一口氣,在楚云的寬慰下輕飄飄地坐了回去。

“將軍仁義,對我等十惡不赦的罪行加以寬恕,末將戴罪之身,豈敢不盡心盡力,將三位公子平安送回您的身邊!”

好聽的場面話,張燕似乎永遠都說不夠。

“我今天想與你聊的,是關于糧草的事。”

“將軍,糧草之事,末將已從表兄口中得知其中緣由,將軍您若是為難的話,糧草之事,末將可以自行想辦法解決。”

張燕的言外之意是,認為曹洪畢竟是楚云的族叔長輩,又是曹氏集團的宗親大將,曹操的救命恩人。

這多重身份光環的泰山壓過來,任誰都會覺得喘不上氣,有他從中作梗,楚云就算沒法履行承諾將糧草撥調給黑山軍,也是情理之中。

不過,楚云知道,這還是張燕講得那些好聽的場面話,為了拿來取悅楚云罷了。

糧草之事,早就逼得現在的張燕無計可施,如果他真的有法子自己解決,就不可能讓屬下假扮成盜墓賊,去做那些下三濫的勾當。

黑山軍在糧草之事,已然山窮水盡,這一點,楚云是再清楚不過了。

“平北將軍多慮了,你能遵守約定,我楚云也不是食言而肥的人,不過你也知道此事牽連不小,要如約將先前克扣黑山軍弟兄們的糧草全部如數奉還,可能還需要一點時間。

但你放心,我沒有出爾反爾的意思,近日我就會啟程返回鄴城,等到了鄴城,我會第一時間請荀令君籌備糧草,發往常山郡!”

聽出楚云言辭中的懇切,張燕感動得就差沒當場落淚。

“末將謝將軍寬仁!張燕與黑山軍的弟兄們,會永遠記得將軍今日的大恩大德!”

如果張燕不是這么精明善于算計的人,他還未必會知道楚云這番話的含義。

相反,正是因為他恰恰是這種人,他才會理解楚云的苦心。

楚云說出這番話,意味著他要為了黑山軍,為了他張燕,不惜得罪族叔曹洪這樣一尊龐然大物,也要替他們討回一個公道。

本來,張燕已經放走了曹丕三兄弟,失去了自保的最后依仗,如果楚云是個沒有擔當或明哲保身之人,此時他完全可以,以張燕致使部下綁架魏王家的三位公子為由,名正言順地將張燕拿下,聽候發落。

至于還在常山郡的那些黑山軍們,失去了張燕這位領頭羊,只能是群龍無首,樹倒猢猻散。

以楚云的本事,要對付有張燕坐鎮的黑山軍尚且不在話下,就更別提是沒了張燕的黑山軍了。

但楚云沒有選擇這個對自己最輕松有利的路,而是選擇遵守承諾,即使與曹洪對著干,也要讓黑山軍得到本就應該屬于他們的糧草份量。

除了“義薄云天”四個字,張燕已經不知道還能怎樣形容眼前這個看似年紀不大的青年了。

“大恩大德談不上,我只是將朝廷本就欠你們的奉還給你們罷了,說得直白點,就是主持一次公道。”

楚云擺擺手,心想自己還好早就聽慣了這些阿諛奉承的話,否則被張燕這沒完沒了的捧殺,還不得面紅耳赤。

“說出來不怕讓將軍見笑,在這亂世,末將已經不知道多久未曾聽到過這‘公道’二字了!

若真亂世是無盡的黑夜,那將軍便是黎明的曙光!”

“好家伙,這張燕要是晚出生個一千幾百年,就不用當什么賊匪,可以直接改行當現代詩人了!”

楚云只覺得自己當真有些招架不住,在心里默默吐槽。

“也就是說,將軍能接受我提出的這些,愿意等朝廷歸還虧欠的糧草,是么?”

“當、當然!這還要多謝將軍!”

聽了楚云的話,張燕美得身子都快要飄到天上,哪里還會說什么拒絕。

楚云許諾的這些,是張燕半個月前連做夢都不敢想的美事。

如果不是身為車騎將軍的楚云親口許諾,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而且張燕很聰明,他知道這個時候,自己對于楚云而言,已經失去了利用價值,楚云也沒有再捏造謊言繼續騙他的理由。

所以,楚云現在所說的,一定是真心話。

“這次親自來拜會車騎將軍,果然是賭對了,將軍真是天人一般,如此胸襟氣度,高瞻遠矚,天下絕無僅有!”

張燕在內心默默地慶幸自己的決定,甚至沾沾自喜,開始有點兒佩服起自己能做出這么明智的決斷。

“當然,我也希望將軍你能正確領導黑山軍的弟兄們,諸如扮做盜墓賊去惦記那些士族家的祖墳這種事,還是莫要做了,不但給百姓們添麻煩,而且也著實有損陰德,將軍還是給子孫后代們積些福吧。”

楚云說這些話,只是單純為了確保張燕不會再讓黑山軍們重蹈覆轍,被人抓住把柄挑起事端。

至于什么陰德、積福一類的,楚云這人既不信前生,也不信有來世,這些話在他看來,不過都是裝神弄鬼的無稽之談罷了。

“這是自然,末將在此向您保證,從今往后,冀州絕不會再有任何盜墓賊,若是別人敢干這種勾當,末將定當親手替將軍您將這群害群之馬自冀州的地面剔除。”

張燕拍著胸脯說得是大義凜然,仿佛先前他就不曾做過這種勾當,真有“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味道。

感覺這這張燕已經活成人精,楚云在心中暗罵其厚顏無恥,嘴上還要說著“謝謝”。

張燕也知道,楚云對自己這么寬厚仁義,既是出于自身高尚的德行情操,也是希望他張燕以后能一心想著朝廷,別再有其他心思,跟朝廷作對。

不過現在楚云肯定已經放心了,因為從張燕這種如老狐貍一般狡猾的家伙,是不可能自找死路繼續跟曹操作對的。

正事已經交流完畢,二人又相互虛以委蛇了幾句,楚云就拍手命人把其他人都喊來,正式開始宴席。

好酒好菜盛情款待了張燕,讓其吃飽喝足,楚云又帶他參觀了城內軍營中曹軍精騎們的軍容。

親眼目睹曹軍精騎以及西涼精騎們的英姿后,張燕對楚云的敬佩之心更甚,尤其是視線接觸到精騎們的坐騎時,閃爍著羨慕和貪婪的光芒,被楚云盡收眼底。

為將帥者,就沒有不愛好馬的。

早些年張燕也費盡心思去淘些上好的馬匹,不過在亂世好馬往往是有市無價,強如袁紹,在其富得流油的時候,軍中戰馬也多為本地馬匹,卻少有涼州大馬和烏桓戰馬。

若非曹操在楚云的幫助下打通了各種購買渠道,就算錢再多,也不可能像現在這么輕易就購置如此多的良駒。

“將軍若是喜歡,我回頭命人給你送五百匹西涼戰馬過去,如何?”

看著兩眼放光的張燕,楚云適宜地談笑著送上這個人情。

“這,這怎么好意思呢……”

張燕聽著激動得心臟砰砰直跳,見楚云不像是客氣一句這么簡單后,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楚云肯答應解決如同他燃眉之急的糧草問題,在張燕看來已經是值得齋戒沐浴以謝神佛了,這平白無故多送五百匹好馬,簡直比中了彩票還讓人興奮。

“無妨,只要平北將軍喜歡,這就算做我私人給將軍的禮物好了,嗯,就這么定了!”

楚云輕松地下了這個決定。

他這么做,是想牢牢綁住張燕,確保以后不管發生什么事,張燕都能記住他今日承楚云的恩情。

而且五百匹戰馬雖然不少,但張燕得了他們,也無法組建大規模的騎兵部隊,充其量是挑選精銳心腹組建一支親衛騎兵,耍一耍威風自娛自樂,日后碰上戰事,也只能起到自我保護的作用。

“如此,就多寫將軍了!將軍的恩澤,末將永世難忘。”

“將軍言重了。”

見張燕眉宇間的狂喜之色,楚云心想不求你張燕永世不忘,只要這輩子別忘了,我就知足了。

張燕作為客人留了一日,就很自覺地向楚云道別,離開了無極。

就好像,從來都沒有這些人,也從來都沒發生過這些事。

送走了張燕,楚云開始著手安排,與將軍們一起帶著將士們,互送曹丕三兄弟回鄴城。

責備教訓的話,楚云已經跟三位弟弟很嚴肅地說過一次,雖然作為兄長他多少也有教育弟弟們的責任,但楚云覺得就算孩子們犯了錯,認真地去講一遍糾正錯誤就可以了,去反復嘮叨個沒完沒了,只會起反效果。

臨行前,甄堯倒是對楚云有了不舍之心,楚云自然看出了他的心思,知道他有心隨自己回鄴城,又不能拋棄祖業和家族不顧。

感念甄堯畢竟在這段時間辦事積極配合,對自己提供了諸多幫助,楚云臨行前給了甄堯一個許諾。

日后他的兒子如果有意入朝為官或參軍,楚云愿意提供一點“小小的幫助”。

當然,楚云說得小小的幫助,在甄堯看來,無異于是一條平步青云的大道。

至于那位無極縣胡縣令,雖然楚云明確表示過不會去追究他的責任,但他本人倒是豁達,認為車騎將軍寬宏大量,但他無論出于何種原因,但違反律法是事實,能保住性命已經是車騎將軍法外開恩,他無顏面繼續做官,主動辭官歸隱,去投奔張燕了。

對于他的選擇,楚云沒有多言,選擇了尊重。

最后,在甄堯感動涕零的千恩萬謝下,楚云與馬超、王平、曹休,帶著曹丕三兄弟和兩萬精騎兩千步軍,踏上了返回鄴城的道路。

鄴城,鎮北將軍府。

自從曹操平定河北后,對文臣武將們,尤其是追隨自己多年的有功之臣大加封賞。

而曹洪也是在那時一躍成為“四鎮將軍”之一的“鎮北將軍”。

顯然,曹操把這個位子給曹洪,大有讓他在曹操本人不在時,代為操持河北軍務的意思。

可見,曹操對曹洪非常信任,也沒有忘記當年曹洪讓馬相救的恩情。

此時,曹洪正在自家府上,發泄著心中的怨氣。

“真是豈有此理?!”

在大廳中來回踱步的曹洪,正穿著一身最雍容華貴的墨綠色絲綢長袍。

曹洪目光四下巡視,氣急敗壞的他仿佛突然捕捉到某個目標,然后走到一個看上去就很名貴的青銅器面前,伸出手將其高高舉起,仿佛下一秒就要用力將它砸到地上,恨不得將其摔個粉碎。

可是下個瞬間,他眼神中的怒火像是被一捧黃土強行掩蓋似的,悄然無息的隨之熄滅了。

他無力地垂下手,將手上“幸免于難”的青銅器重新小心翼翼地放回原位,然后開始低語著下人們根本聽不清的話。

“把馥兒叫來,然后所有人都出去。”

從先前的狂躁中完全恢復理智的曹洪沖著門外候命的門客下令道。

“喏!”

應聲一起,候命多時的門客便健步如飛地離開并前去執行命令。

沒過多久,一位同樣衣著華貴但臉上帶著三分陰桀之氣的青少年就走了進來。

“爹,您叫我?!”

這位介乎于青年與少年之間的年輕人,正是曹洪的長子曹馥。

當初,把曹丕欺負得抬不起頭的人,正是他。

“來了?跟我過來。”

曹洪此刻面色陰沉地在前面引路,帶著曹馥一起到一張氣派的方桌前,與曹馥相鄰而坐。

“怎么樣?近幾日有曹休那小子的消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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