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的臉上布滿了皺紋，頭上的白發相比四年前多了不少，細長的眼睛里雙目渾濁，整個人的精氣神，比起當年也萎靡了很多。
謝云萍應該是看到有人走過來了，不過因為距離有點遠看不清，她選擇詢問了身邊的周小燕。
“小燕，走過來的是你哥還是晨哥？”
“外婆，是晨哥了，我哥還在倒車呢。”周小燕一邊好奇地打量蘇晨，一邊回應了自己的外婆。
聽到兩人的對話后，蘇晨鼻頭忽然有點酸。
這不過七八米的距離，對方就看不見來人了，可想而知眼睛嚴重到何種地步了。
聽了自己外孫女的回答，謝云萍的目光里多了些神彩，整個人也精神了一些。
她看著蘇晨，表情里多了一絲慈愛和溫和，嘴角不自然地浮起了微笑。
蘇晨走得不算快，此時和兩人還有四五米的距離。
看到對方的表情后，他心頭突然涌出了一陣熟悉感和親切感。
以前，自己在外地幾年，回外婆家的時候，她也是用這樣的表情看著自己。
蘇晨心神有些恍惚，一瞬間，仿佛兩個身影重疊到了一起。
他語氣自然地叫了一聲：“外婆。”
聽到這聲稱呼，謝云萍臉上的笑容更多了，仿佛整個人都變得年輕了一些。
“兒啊，外婆好想你。
過來點，讓我好好看看你。”
謝云萍一邊說著，身體一邊向前傾，仿佛想往前走。
蘇晨連忙快步走了過去，在對方半米之前停了下來。
老人伸手摸了摸蘇晨的肩膀，盯著他的臉看了半晌，帶著一絲心疼開口道。
“這幾年不見，你瘦了好多啊。”
講道理，前身的身體，這些年并沒有太大變化。
不過在老一輩的思想里，胖一點比較健康。
一旦心頭產生擔憂的情感后，總會下意識地覺得，自家的小孩變瘦了。
謝云萍突然想到什么，指了指旁邊的周小燕，微笑道：“小晨，你還記得她是誰嗎？”
“小燕妹妹。”蘇晨笑著答了一句。
聽到謝云萍的問題，他的心頭也想笑：剛才謝云萍和周小燕聊天時，就提到過對方的名字了，即便開始他不知道，剛才也知道了。
寒冬臘月，即便沒下雪，溫度也不高，偶爾的冷風吹到身上，也挺刺骨的。
蘇晨倒是無所謂，但讓老人家一直吹冷風也不太好，何況是身體不好的老人。
沒等謝云萍繼續開口，蘇晨先提議進屋再聊。
西南地域的山村，不少人家都還是用煤炭燒鐵爐子過冬的。
謝云萍這里也一樣，每年冬天，稍冷一些就燒火爐。
來到屋子里，陳舊的沙發面前，就有個直徑一米左右的鐵爐子。
因為爐子里的火比較大，坐在沙發上，能感受到爐子里燃燒的煤炭傳來的陣陣熱量。
那種感覺挺好的。
謝云萍也在蘇晨旁邊坐了下來。
她讓周小燕先往爐子里加點煤，并把之前做好的菜飯抬出來，依次加熱一遍，給自己的兩個哥哥吃。
期間，謝云萍也詢問了蘇晨這些年在做什么。
蘇晨按照前身近幾年的發展軌跡，忽略了特別慘的部分，把還算可以的一面，像對方簡單講述了。
談到創造404節目的時候，正在熱菜的周小燕，帶著興奮的語氣插了嘴。
“外婆，這節目我看過。
晨哥他被淘汰了，名次還挺低的。”
蘇晨：“……”
聽到周小燕這一句后，蘇晨暫時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他還想委婉地表示：自己不適合的。
謝云萍的表情里，立即出現了一絲安慰：“沒什么大不了的，不適合就換行業了。
小晨，那這個活動之后，你又做了什么呢？”
“我轉行當網絡音樂人了。”蘇晨回應。
謝云萍臉上有了茫然：“網絡音樂人，是干什么的啊？”
“就是創作寫歌，然后把歌到網上特定的平臺上。
如果別人認可，愿意花錢購買的話，就能賺錢了。”蘇晨解釋。
謝云萍表情還算很迷茫，似乎沒有聽懂。
她也沒深究，問道：“那這個東西，一個月能賺多少錢呢？”
“這個不好說了。
得看個人才華，努力程度，歌曲的質量，推廣運氣……還有別人愿不愿意掏錢了。”蘇晨笑回道。
“那你后面這些時間，一直都在做這個嗎？”
“是啊，做了七八個月了。
不出意外的話，會一直做下去了。”
謝云萍想了想，道：“那做了這么久，整體算下來，一個月能有多少錢呢？”
蘇晨沉默，沒有立即回答。
想了一下后，他才開口道：“差不多一萬一月吧。”
這個收入，是他綜合考量說的。
他沒必要去賣慘，那樣可能還會讓一些外人看輕，讓對前身好的親戚朋友難受。
也沒必要說太多。
首先不好解釋。而且那句話怎么說的：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
對于前身的這些友好親戚，處于道義，他可以救急，但不想救貧。
更不想因收入問題，惹一堆道德綁架的麻煩。
對很多老人來說，一萬一月已經很高了。
不只對于老人。對于整個國家的國情來講，月入一萬都是高的。
聽了蘇晨的回答后，謝云萍的表情滿是欣慰和自豪。
她點了點頭，開懷笑道：“一個月賺這么多，晨兒好有出息。
比周鵬，還有村子里面的那些差不多大的，都有出息啊。”
好巧不巧地是，這個時候，周鵬剛好來到了門口，聽到了這句話。
他當然不會對貶低自己來夸獎蘇晨的外婆有什么意見。
只是，周鵬看向蘇晨的眼神里，多了一絲意外。
半年多前，周小燕看了完整的《創造404》節目后，告知過周鵬關于蘇晨的結果的。
對于這個大自己半年的表哥，一直以來，周鵬還是有些不以為然的。
感覺對方盡想一些異想天開，想暴富爆火的好事，一點都不務實。
當然，蘇晨這些年一直都沒有什么壞新聞傳出，也沒找過親戚朋友借錢。對于這一點，他還是很欣賞這個表哥的。
至少夠硬氣和自立。
不過，現在對方的收入，居然比自己還高了……
想到這里，周鵬的心頭有些不是滋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