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短暫的上午拍完這場兩個男人過招的首場重頭戲,導演拍得順暢,拍得高興,特意私掏腰包買來上百份雞翅雞腿,給全劇組人員加餐,還特意邀他們三個單獨聚餐。
午餐在附近的一家中餐館內,老板和餐廳伙計,都是一眼認出沒戴口罩的幾人,頗有點天降財神的喜氣,趕緊求著幾人合影。
幾人也忒大方,都是有求必應,有好幾個女服務員,抱著《長情之蔓》的書本上來求簽名。
齊悅感到驚訝:“你們怎么都有?”
“必須有啊,談判作家齊悅可是咱們慶城的驕傲啊,《長情之蔓》又是在慶城取景拍攝,拍出了咱們的地方特色,也拍出了咱們的地方味道,這也是我們慶城人的一份榮譽呀。”
這樣接地氣的稱贊,齊悅聽著挺舒心。
幾人上了桌,導演點了一大桌慶城有名的蹄花湯鍋、大格格、水煮肉片、干煸肥腸、花椒雞、梅菜扣肉、麻婆豆腐、魚香茄子、泡椒土豆絲、時令蔬菜等,當然,還有齊悅最愛吃的烤鴨。
宮耀吃過慶城的火鍋和冒菜,印象最深的就是慶城聞名全國的火鍋,以及衍生出來的冒菜分支,還是第一次聞到慶城中餐的香味,滿滿一桌子融合了酸甜辣麻的香氣撲鼻,幾人已經無暇說話,拿起筷子,合著白米飯大吃特吃。
井希包了幾卷烤鴨,沾了甜醬,放到齊悅碗里。
導演深有感慨地嘖嘖笑:“看看看看,這才是新婚的樣子,齊悅是個好女孩,多才多藝,宮耀要真心喜歡齊悅,也很正常啊。”
這茬提得,宮耀嚼在嘴里的一口飯搶著辯白之際,猛地下咽,哽得喉口一陣憋屈,他趕緊舀了一碗湯喝下。
齊悅和井希也同時一愣。
瞬間的愣神,也只是輕描淡寫地一笑,沒接話地繼續吃。
宮耀求救式地笑:“導演,人家夫妻倆恩愛,您就別開我玩笑了,要給有心人聽去,這樁緋聞,假的也成真了。”
導演也以過來人善觀察的姿態笑了,熟練地以長輩對晚輩的鼓勵式動作,一掌拍上宮耀的肩,道:“作為導演,我很清楚一個演員入戲的時候,是真情還是演技,我導戲二十幾年,你們三個狠狠地刷新了我對新人演員的認知,表現出了十幾年老戲骨才有的演技;
這其中,最讓我印象最深的就是井希和齊悅在‘孔因桀和梁小婉成為夫妻關系’的那場,以及宮耀和齊悅在‘元啟拯救梁小婉’的那場。兩處都表現出了心疼,但兩種心疼又都不一樣,井希的心疼是愛之深責之切,宮耀的心疼是默默守候的痛心,井希有情的自然流露,是真正夫妻間的靈魂契合。”
導演說到這里,定睛看著宮耀:“但是宮耀,你的痛心,是痛心疾首,眼淚鼻涕都是瞬間下來的,那種真實的反應和眼神,騙不了人。”
宮耀慚愧地點頭道:“不愧是名導,一舉一動都逃不過您的法眼,不過也正如我在記者會上說的,如今,我只是齊悅的朋友和讀者。”
成熟男人的調侃后輩時,并不會小八卦地一直問下去。
導演端起茶杯,吆喝:“來,為《長情之蔓》的愛情和順利,干杯。”
同去洗手間的時候,導演笑井希:“有宮耀這么強勁的情敵,難怪你要親自上場。”
井希只道:“我了解宮耀,這不正好嗎?宮耀演出了元啟的精髓。”
導演側身,正面看井希,方才的笑意全然不見,一臉正義的嚴肅,提醒井希:“你有沒有聽過一個名字——游樂兒?”
井希的生意廣布慶、京兩城,但他的知己伙伴卻寥寥可數,這陌生的三個字,他想也不想:“李叔叔有話請直說。”
導演唇角微彎的笑里蘊含了一絲井希看不太懂的深意。
沉思了一下,才道:“你最好去了解一下,我聽你父親說,這個女孩是《長情之蔓》最大的投資方,借著星耀之名,也承包了后期所有的宣發,我拍了這么多年戲,《長情之蔓》劇組,服化道最實打實的,當初我以為她是看中《長情之蔓》這個故事的潛力,但是你們在倫敦遇襲的事,到今天為止也沒被爆出來,能夠精準地知道我們的拍攝地點和收工時間……我總覺得,她的動機并不是那么單純,為了齊悅,你最好重視一下。宮耀這個情敵在明,沒有任何威脅之力,但游樂兒這個在暗的人會不會成為齊悅的情敵?”
井希自那夜便憂郁在心的疑問,受導演一點即透,眼中渾然清明,仿佛看到了另一場戲,某個對他有意的女子,通過星耀來試圖主導齊悅,等到完全掌控了齊悅……
心慌間,井希難以遏制的怒意附加一份驚天的愕然在臉。
有一種力量叫口碑,叫粉絲效應,再高深的幕后黑手,相信也抵不過群起的力量。
午飯后,下午一點開始,拍攝“孔因桀化身元啟”的部分。
井希準備了多日的替代情緒,在鏡頭前,由“服侍元父大便”開始一觸即發,“為元父洗腳擦身”“為元家做家務”“幫助元母洗菜做飯”幾場沒有多少對白的戲,全憑表演帶觀眾入戲。
拍完行為上的戲,扮演元母的女演員將井希拉到木質沙發上坐下,擦著眼淚對他說:“孩子,今天真是辛苦你了,不僅給我們送來了撫恤金,還替元啟孝順我們,真是有心了。”
井希難受得忍著眼淚說:“阿姨太客氣了,元啟是在公干的時候受傷的,公司必須要負全責,元啟因為硫酸所傷,等他身體好了,我會再送他去國外做植皮手術,一定還您一個健健康康的兒子。”
女人哪里會不知道自己兒子的心思,內疚得直接跪了下來:“謝謝,謝謝孔總不計前嫌地幫助我們,我們知道,元啟他喜歡您的女朋友,他……”
井希卻大義道:“阿姨請起,阿姨言重了,我知道元啟喜歡小婉,但我也知道他們之間只是最單純的友誼,在兩個聊得來的異性之間,由友誼升級為喜歡,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如果我事事防備,事事計較,只會造成我們三個人的痛苦,我相信他們,也請阿姨相信元啟,不要因為元啟的情不自禁而過多責怪;
愛沒有錯,正是因為這份愛,讓小婉得到了元啟很好的保護,我很感激他,他們之間并不是您想的那樣,能夠把對一個人的愛深入到自我犧牲的精神里,這種愛永遠值得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