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世界,唐門。
以牧長庚為中心,方圓千里的氣機翻騰攪動,聲勢浩大。
“他……他在嘗試突破九重天!”
唐云虎瞪大了眼睛,干枯的手指顫抖地指著靜立在原地,氣勢逐漸升華,容貌一點點恢復年輕的牧長庚。
“不可能,牧家明明還有人在!”
唐玉柔猛地站起身,再沒有了往日的柔婉嫵媚,瞪大眼睛看著正在突破的牧長庚。
站在大堂側面的牧紫涵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心中雜亂的情緒瘋狂蔓延。
其他人的目光也落在她的身上。
明明牧家還有人活著,牧紫涵現在安然無恙,為什么牧長庚還是能夠突破十重天?!
“看來你們似乎很好奇,”大堂中央,恢復青年樣貌的牧長庚環視著大堂內神色不一的眾人,對著牧紫涵和藹地微笑道,“紫涵,想必你自己應該也很好奇吧?”
牧長庚帶著和藹笑意的目光落在牧紫涵身上,陸江猛跨一步,擋在牧紫涵身前。
“我……為什么……”
牧紫涵的呢喃伴隨著其身上驟然爆發的氣勢戛然而止。
擋在牧紫涵身后的陸江猛地轉過頭,看向牧紫涵的眼神滿是震驚。
她身上的氣息開始急速拔升,根基卻違反常理地愈發渾厚起來,一直提升到七重天境才逐漸放緩停下。
“紫涵……你……”
陸江轉頭看看恢復年輕的牧長庚,又看向氣息陡升的牧紫涵,眼神中滿是不解。
除了因牧雅曦的死而沉醉在悲痛中的江邵寒和牧紫涵之外,大堂中的人心中也滿是困惑。
牧紫涵未死但牧長庚卻著手突破,大堂中的部分人原本猜測牧紫涵可能是牧家撿來的棄嬰,并沒有牧氏血脈,但是此刻她身上的變化,卻當即打破了這種猜測。
“紫涵,你不必驚慌,”恢復年輕的牧長庚眉眼鋒利,眸若星辰,但是神態卻帶著老者滄桑與慈和,“你確實是我牧家血脈,你身上之所以會有這樣的變化,是因為你是一個特殊的人。”
特殊的人,在聽到這四個字的一瞬間,陸江瞳孔劇烈震動,想起了總長將牧紫涵作為下屬組員安置到自己身邊時說的話。
“紫涵這孩子,身上有些很特殊的地方,不過目前我并不方便告訴你,暫時,還是讓她先跟在你身邊吧。”
回憶里,斯文白凈的男人微笑著對著陸江開口,他的笑容很和藹親切,極富親和力,會讓絕大多數看到他的人在第一時間產生親近之意。
但是現在,在陸江的回憶中,這張布滿親和笑意的溫和臉龐,卻投下了巨大的陰影,以至于其臉上原本和藹親切的笑意,都變得扭曲可怖起來。
“這……莫非是,麟總長的計劃,可是為什么是我……”
陸江喉結艱難地上下滾動了一下,心中所想卻是沒有出口。
與此同時,千里之外,麟天珩坐在明亮卻并不算大的辦公室中,從繁重的公務文件中抬起頭來,虛望著巴蜀唐門的方向。
“你終究還是選擇了這一步啊,”麟天珩嘆息自語,小小的辦公室中,他身上的氣息,比突破中的牧長庚還要強盛許多,“紫涵這孩子的特殊之處,終究是被用在了這種地方嗎……”
他的腦海中不自覺地浮現出一個容貌俊逸,笑容溫和的青年,一個看似天真無邪,懵懂爛漫的小道童,以及一個看起來慈眉善目,穿著破舊僧衣的老者。
突破用的血祭之法,續命用的萬載玄冰,出生之時被強行更易的命格,甚至潛伏在牧長庚身邊的臥底……皆是出自這三人之手。
難以抑制的寒意自麟天珩心底升起。
唐門大堂,牧長庚環視了一圈眾人,再度看向牧紫涵,朗聲解釋道:“紫涵,你可曾聽說過天煞命格?”
“天煞……命格?”
牧紫涵神態茫然,突逢巨變,她的目光依舊集中在牧雅曦的尸體上。
“不,你肯定不知道,我這算是可了個蠢可題,”身軀恢復年輕的牧長庚心態似乎也年輕了不少,不再以老夫自稱,“畢竟,這個名字,我也是在那份典籍中才知道的。”
“嗯……”牧長庚頓了頓,繼續道,“就是那本,記載著血祭之術的典籍。”
牧紫涵的目光終于轉向了他,漂亮的眸子中滿是憎恨、憤怒與殺意。
“不錯,就是這個眼神,這才是你該有的眼神。”
牧長庚欣慰地點了點頭,看向身旁抱著牧雅曦尸體,眥目欲裂地想要撲上來同自己拼命,但是卻自身氣勢死死壓制的江邵寒,同樣滿意地點點頭。
“小鬼,你的眼神也不錯,日后是能有大作為的人。”
“喀……喀……”
江邵寒拼命地想要移動身軀,但是在牧長庚的氣勢中卻絲毫難以行動,由于用力過猛,體內真氣瘋狂運轉,血珠從他的毛孔中滲出,染紅了他的衣衫和面龐。
“所謂天煞命格,是世間最適合血祭的命格,”牧長庚不再看掙扎著的江邵寒,而是看向憎恨地望著他的牧紫涵,解釋道,“血祭之法,在天煞命格身上,可以發揮出十倍以上的效果。”
“而且,只要掌握了正確的方法,就可以保證一個族群中有兩個人得到血祭的最大好處,一個負責血祭,并且祭掉除了自己和天煞命格之外所有血親的執行者,以及天煞命格本身。”
“換句話說,天煞命格不僅不會被血祭,還能夠享受與受到血祭之人同等的好處,而這份好處,在其身上還會十倍放大,”牧長庚神色興奮道,“紫涵,你就是我牧家有史以來,最大的天才!”
“果然,紫涵身上的特殊之處,就是和獻祭有關,”雖然被這個消息深深震撼,但是陸江還是保持著理智的思考,“看來這件事,幕后絕對和麟總長有脫不開的干系,可是,他為什么要這么做……”
麟天珩身為龍門總長,為何要讓世家誕生一位十重天呢?
陸江百思不得其解。
“他……他還在突破,絕對不能讓他成功,咱們一起上,打斷他!”
一位坐在門主唐云虎下手的長老厲聲高喝,掏出一件精致小巧的機括暗器。
暗器本應在暗處使用,出其不意是暗器的精髓之一,但是此刻,身處在牧長庚氣勢中的他,必須要將這枚孔雀翎緊緊攥在手中,并用語言安慰自己,才能勉強做到不手抖。
“嗯?”
牧長庚的目光落在那位唐門長老身上,與此同時,長老中的孔雀翎被觸發。
一枚形似翎羽的微小飛刃以超越九重天反應能力的速度無聲地射向牧長庚,直指他的眉心。
“叮——”
清脆的金鐵交鳴聲中,牧長庚如信手拈花般將那片翎羽夾在指尖,微微頷首。
“唐門暗器,果真名不虛傳,若是在我還是九重天的時候,哪怕是在巔峰時期,至多也只有五成把握可以擋下這一擊。”
“阿彌陀佛,恭喜牧施主修為更進一步。”
平淡慈和的蒼老聲音自牧長庚身后響起,著一身老舊干凈僧袍的老者從虛空之中踏步而出,目光落在牧長庚手中的翎羽上。
他眼底隱有追憶之色,開口道:“說起來,貧僧當初也曾受過唐門一枚孔雀翎,只可惜當時修為火候不夠,雖無性命之憂,卻難免受了些傷。”
他回想起了當初自己還是七重天的時候,曾因為某種原因在不閃不避,甚至不以神通功法抵抗防御得情況下,生生受下的那記孔雀翎。
人一老,就容易追憶過往,尤其是對于看到了孔雀翎的旁門僧而言更是如此。
畢竟除了某個其和某位少女有著深刻關系之外,唐門孔雀翎,還是最后一件曾傷到過他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