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條泰安匆忙跑出藩邸,想要讓森木家的武士直接回來,面對神佛庇佑的黑川清隆,主動抓捕對方,根本就是自尋死路。
然而見著森木家的武士早已經揚長而去,心中的不安頓時加劇,只要森川家的武士能夠交出黑川清隆,或者說黑川清隆的尸體帶回去,那么黑川家不僅不會派兵攻打森木家,甚至會獎賞森木家。
萬一森川新九郎殺死了黑川清隆,那么就等著那貓兒的報復。
想到這里,趕緊讓森木家藩邸的武士牽來自己的牛車,向著森川新九郎提供的方向追去,坐在牛車上北條泰安默默擦拭著自己額頭上的冷汗,只能向著上天祈禱,希望時間一切都能趕得及。
森川新九郎臉上帶著愁容騎在馬上,森川家的七八名武士,跟在他的身后慢慢走著,尋找著一切可疑之人。
沒有誰比他更能明白森川家現在遭遇到的危機。
根據后世江戶時代的軍役標準,一萬石領地以上的大名,配馬匹十四騎,旗幟三面,弓十件,鐵炮(槍)二十件,洋槍二十支,如果加上持槍的農民的話,那就能夠緊急動員二百人以上的部隊。
森木家領地只有一萬石左右,所謂一萬石并不是領地的面積,也不是人口,而是指領地所能夠出產的稻米,一石的稻米約等于150KG,一萬石稻米,相當于1500噸稻米。
當然這些收入其實并不是那么穩定的,只是大致上的收入,一萬石的領地大致能夠產出一萬石的稻米,也許風調雨順,也許遇到干旱洪災,平均下來的產出不多不是就是一萬石。
糧食產量一萬石,當今的稅收是百分之五十的稅率,武士們盡管看不上農民,可是至少還是要給耕種的農民留下一半的糧食作為口糧,好讓他們繼續給武士大人耕種,加上亂七八糟的損耗,以及其他相應支出,一萬石大名的領主收入能夠有三四千石就可以笑醒了,而這些收入是要養活自己的武士和家臣的。
若是家主生活奢侈,很可能會導致財政入不敷出,因為將農民征集起來打仗基本不要錢,只需要相應減免賦稅,甚至不需要提供兩餐,而哪怕是低級的武士,一年的俸祿也要三十石,
高級的家臣幾百石、甚至上千石的也不是沒有,而他一名的俸祿就是一百二十五石,因此想要靠這點可憐的收入養活兩百武士是想都不要想,很多其實都是拿著削尖的竹竿直接就上戰場的農民。
黑川家的家主有三萬石,黑川家的家臣們則有五萬多,再加上效忠黑川家的其他地方豪族,能夠調動兩千五百多的大軍,隨手出動十分之一的大軍,就能順手將森木家滅了。
森木家如果沒了,作為森木家同族分家,森川新九郎的日子必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需要計算雙方武士的精銳程度,只需要計算一下彼此領地的收入,就能夠讓森木家直接在黑川家的威脅下感到絕望。
“森川大人,前方有一戶農家。”
一名武士看見前方的屋子,向著眾人說道,森川新九郎點了點頭他確實看見了前方的農家,輕輕說道,“包圍這處農家,北條泰安大人說過黑川清隆出現在南方,他的占卜一直很靈驗,從來就沒有失誤過,我們包圍之后,再搜索,必要的話,可以直接用火燒這處農家。”
森川新九郎向著眾人吩咐道,為了避免打草驚蛇,他從馬上下來,眾人躡手躡腳地前進著。
幸運的是為了搜索黑川清隆的存在,他們都沒有穿上盔甲,甲胄穿在戰場之上固然無往不利,可是在小型合戰、搜捕行動中就反而會成為累贅。
武士們包圍著農家,一名武士在森川新九郎的眼神示意下,大著膽子用力敲打著門扉。
對付一般農民他們自然是英勇無畏,可是如果是面對一名武士,尤其是一位驍勇善戰能夠從黑川家追殺中連續殺出來的武士,就不得不讓他們慎重了。
黑川清隆從小身體不好的消息其實只有森川院居住的僧人們才知道一些端倪,在森木家的武士看來,黑川清隆小時候被送進寺院,而寺院僧人的必修課中就有兵法這一門科目。
兵法在日國所指的并非是軍事謀略,而是劍術砍人之道,森川院是凈土真宗(一向宗)的寺院,而凈土真宗出自于凈土宗,凈土宗則是出自于天臺宗。
因此森川院圓通和尚就是一個兵法高手,那么很自然,作為森川院圓通大師的弟子,能夠從黑川家追捕中殺出來的黑川清隆自然也是兵法家。
劍道高人。
“誰啊,有什么人來了嗎?”
老夫婦從夢中驚醒,彼此揉了揉眼睛,見著屋子縫隙處蒙蒙亮的天,知道距離天亮還有一段距離,心里納悶,只是剛說出話,外面的敲門聲就更加大了。
“開門,開門,快開門,我們是森木家的武士,你們如果不開門的話,就別怪我們把門踹開了。”
敲門武士惱怒地說道,森川新九郎悄悄地從自己的劍鞘你拔出來劍,如果黑川清隆真的就在里面的話,那么聽到外面的敲門聲,他這樣的人是絕對不會坐以待斃的。
“好的,我馬上來,我馬上來。”老太婆無奈地說道,突然間她聽見了屋子里的動靜聲,她將目光看向以自己身體抱著少年的少女,少女此時的臉上帶著恐懼以及哀求的神色。
“不要,求求你,不要……”
少女的眼神似乎是在懇求著,少女將自己的衣服披在她和少年的身上,通過這樣的方式互相取暖帶走寒意,彼此之間姐姐和弟弟兩人肌膚相親。
少年此時完全沒有蘇醒的跡象,,還在沉睡著,通過神明的神力刺激著身體,連番戰斗的情況下早已經透支了他的身體潛力,想要完全恢復的話并不是睡上一覺就可以的。
少女身為白鶴,對于殺意和殺氣的感應能力和察覺危險的敏銳直覺讓她知道外面的武士來者不善。
然而在黑川清隆昏迷不醒的當下,她自己又能夠做些什么,她只是一名普通的仙鶴,就算是擁有變成人類的能力,她也并不是傳說中的大妖怪。
如果自己想要活命的話,自己就必須化身仙鶴離開,可是如果自己留在這里的話,自己會被外面的那些武士殺死的,他們是殺死和自己身為同類的人類敵人換取功勛的武士,遠比獵人更加可怕。
白河少女身體瑟瑟發抖,因為恐懼,所以害怕得連自己的身體都已經無法控制了。
她本來就就是膽小的仙鶴,因為被獵人驚擾,所以被獵人趁虛而入,一箭被獵人從空中射落下來。
她不是獅子也不是老虎,沒有和人類武士戰斗的勇氣,此時的她臉色慘白,就想要隨時飛走,卻看見熟睡著還是懵懂無知的黑川清隆,原本堅定的逃命決心瞬間就動搖。
“我很害怕,外面的人類真的好可怕,我說不定會死的。”
少女在心里小聲說道,隱約間又讓她回想起之前被獵人用箭射穿了她的翅膀,那個時候的恐懼感,如果不是當時身為戒色和尚的少年救了她,她當時恐怕早就被獵人抓起來燉湯了,哪里還能夠活到現在。
如果自己的化身仙鶴離開的話,這動靜絕對會讓外面的武士警覺的,自己離開的話,還在沉睡中的黑川清隆必然是死路。
少女將黑川清隆的身體抱得更緊了,如果說晚上身體之間互相依偎在一起是為了取暖,為了保住黑川清隆的生命,那么現在則是自己害怕,下意識想要獲得黑川清隆的保護。
外面的敲門聲越來越急促,似乎反映著外面敲門的人越來越有些不耐煩了。
“怎么還沒好!”武士在外面說著,森川新九郎聽見里面的人沒有第一時間就跑過來開門,越來越覺得可能有問題。、
森木家在清河鎮附近是擁有著絕對權威的,沒有農民敢反抗森木家武士的命令。
武士們瞬間包圍了過來,如果已經確定了黑川清隆就在這個房間里,那么也就用不著跟里面的人虛以為蛇了,直接將這農戶家燒了,逼他們直接出來。
“沒事的,姑娘,一切有我們。”
老太婆將自己之前蓋上的被褥一把抓了過來,向著少年少女所在的位置上蓋了下來,遮蓋住兩人的身體,只露出了半個腦袋。
老太婆向著老爺子點了點頭,眼神彼此交匯著,兩人生活了半輩子彼此之間早就心有靈犀,甚至不需要說話都能猜出對方的心意。
“來了,我這就來了。”老太婆一邊說著一邊打開房門,看著舉著火把想要燒屋子的武士們一臉驚駭地捂著自己的嘴,“武士老爺們,你們這是想干什么啊。”
森川新九郎見著驚魂失措的老太婆,淡淡地環視四周,發現家里還有一名老頭子,暗示著自己的手下放下火把,就這么沖進了屋子。
“告訴我,你們家里是不是有什么可疑人士出沒,最近有又有敵國的奸細活動了。”
森川新九郎一邊說著,一邊自顧自地解釋道,武士們拿著劍在這個家里翻箱倒柜,互相搜查。
“沒有啊大人,我們從來就沒有見到什么可疑的人士出沒,如果我們發現有敵國的奸細,我們一定會通報給大人的。”
老爺子站在可以給自己當孫子的少年武士面前,顫顫巍巍地抓著自己老伴的手,眼神里出現著惶恐。
森川新九郎不覺得老頭子的表現有什么奇怪的,很多農民哪怕是青年見到他們這些武士都會忍不住跪下,更何況一個弱不禁風的老頭子。這是農民們見到武士的正常表現。
“前方好像有個屋子。”
森川新九郎掏出自己的劍看著前方的屋子,紙糊的推拉門里正好看見被褥里躺著人。
一名武士看懂了森川新九郎的示意,推開大門看見被褥里正躺著一男一女,“你不是說沒有見到可疑的人嗎,這些是什么?敢騙我們,簡直就是想要找死。”
森川新九郎為自己被這對農民夫婦的欺騙感到憤怒,說完就要往老爺子的頭上砍,老太婆發出顫抖的聲音,“大人,里面睡著的是我的兒子和兒媳婦。”
森川新九郎眼神中帶著濃濃的懷疑,他收回了自己的劍,來到兩人睡覺的榻榻米前,用劍輕輕挑開床褥。
一位長發披肩臉上被發絲遮蔽,少女臉上帶著羞恥和紅暈,正用羞怒的眼神看著她。
一旁的武士用劍撩開被褥,少女雪白光滑的大腿露了出來,少女立刻傳出某種清妙優雅之聲。
“你們究竟想要干什么?”少女憤怒的說道,語氣中帶著委屈,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一旁的武士和森川新九郎同時驚呆了,他們從來就沒有見到過這么美麗的女子,以及如此悅耳動聽的聲音。
就像是仙鶴啼鳴一般高貴優雅,猶如天上仙女說話之聲,自己仿佛是在和高潔之人對話,一瞬間就洗清了自己內心的塵埃。
武士被少女白皙光滑的美腿所震撼,他吞咽了自己口水,他從來就沒有見到過這樣美麗的腿木,簡直就像是美玉做成的,他剛想繼續掀開被褥,卻被森川新九郎阻止了。
“你堂堂武士欺負人家姑娘干什么,欺凌弱小來獲得自我滿足,可不是武士的行為。”
森川新九郎向著自己的屬下訓斥道,武士臉色通紅,心中詫異,什么時候這位森川少爺居然變得如此正義凜然了,他不動聲色地收回了自己的劍,見著少女用被褥裹著自己的身子,心中浮現笑意。
很明顯森川新九郎看上了這位姑娘,至于這位姑娘的丈夫免不了被森川新九郎砍死。
多么美麗的女子啊,居然要因此而守寡。
“姑娘,你受驚了,我是森木家的武士,此處是森木家的領地,森木家的家主是我叔叔。”
森川新九郎臉上露出笑容說道,正如一旁的武士所想的那樣,他固然有想要得到這位姑娘的想法,只是他也明白面前的少女或許根本就不是面前這對夫婦的女兒。
如此的美貌,這樣的氣質,如此悅耳動聽的聲音,這已經不是尋常人家能夠教導出來的,就算是有人說她是朝堂公卿的女兒,他也完全相信。
“姑娘,你是誰?你身邊的這位男子又是誰?”森川新九郎看見能夠和這位氣質優雅高貴,身份明顯不俗的美麗少女熟睡的少年男子,在疑問中帶有恨意。
這是嫉妒,沒有男人愿意見著自己的女神嫁人,哪怕明知道這位女神從根本開始就不屬于自己。
“我的名字是鶴姬,而我身邊的則是我的……”
鶴姬介紹著自己的身份,正說著少年睜開了自己眼睛,眼睛里射出一道光芒。
森川新九郎頓時感受到了威脅,拔劍就要砍向對方,“這是黑川家的奸細殺了他。”
為了得到這位美麗的女人,那么他也就只能不擇手段了。
美人只配強者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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