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身高只有一米一一米二的樣子,兩手揣在衣服包里,他戴著一個帽子,帽子下沿很長,遮住了他的整個頭部。
鐵門在樓道的中間,尸檢室在樓道的左邊盡頭,監控探頭在樓道的最右側,能看清整個樓道的情況。
這人是面向尸檢室那邊進入的樓道,他剛走了幾步,我就看出了不對勁,因為他走路的頻率比常人慢,邁出一步后,另一只腿要隔個一秒才會跟上,看著有些僵硬,一頓一頓的。
他就這樣一直走到尸檢室那里才停下來,我更疑惑了,他竟對法醫樓的構造如此熟悉!
隨后,他慢慢轉動著頭,我打起精神,想要認認他的臉。這個時候,詭異的一幕出現了,只見他的頭一直轉著,整整轉了一百八十度才停下!
要知道,正常人是無法身子不動而只讓頭轉動一百八十度的。這兩個怪異之處讓我明白了剛才曾正義那句話的意思,事情果然不是那么簡單,同時,我腦子里蹦出了兩個字:小鬼。
由于探頭在最右側,尸檢室在最左側,距離太遠,我只能看到他的皮膚很白,而五官就比較模糊了。
幾秒鐘的時間里,他面部動了動,像是笑,又像在說什么,之后他的頭又轉了回去,緊接著他打開了尸檢室的門。
十分鐘后,尸檢室門再次打開,一個黑色的袋子先被推了出來,緊接著那人也走了出來,他拖著袋子,倒退著往回走,走路的姿勢和之前一樣僵硬,監控里仍然只能看到他的背影。
退到鐵門處,他先側身出去,然后把黑袋子拉出去,最后,鐵門被輕輕關上。
視頻到這里就結束了,大隊長問我和瘋哥有什么看法,這時曾正義回來了,他一進門就說他在尸檢室里發現了些東西。
曾正義的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大家都看著他,他走過來攤開左手,我看到他手上有些灰白色的粉末,忙問:“這是什么?”
曾正義似乎有些猶豫,先看了看大隊長,大隊長示意他說,他這才回答道:“好像是香灰。”
聽了他的話,瘋哥伸出兩根手指拈了些那粉末在鼻子前聞了聞,隨后點頭肯定了曾正義的猜測。
曾正義說,之前他看到歐陽霏尸體不見了,有些慌張,沒有注意,剛才重新把歐陽霏的尸體放好后,他再檢查了一遍尸檢室,就在放歐陽霏尸體的臺子下發現了這些香灰,有手掌那么大一灘。
“鬼是要吃香灰的,剛才視頻里那東西說不定就是一只小的……”說話的是何申,我們組的組員之一,瘦高個兒,小眼睛,頭發有些禿頂,癡迷彩票,雖然從來沒中過什么大獎。這個人整天神神叨叨的,聽說他家里供有一尊佛像,早晚跪拜,風雨無阻,所以得了個“神棍”的綽號,偵查水平不高,還原案發現場的本事卻無人能及,這也是瘋哥把他要到我們組的原因。
何申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大隊長給喝住了:“神棍,別給我扯你那些歪門邪道的東西!我當了這么多年的刑警,還從來沒見過什么妖魔鬼怪!依我看,這是有人在裝神弄鬼還差不多。”
“我認同老大的話,這起案件背后的黑手就是想讓我們覺得是鬼怪在復仇,我們不能亂了陣腳!”瘋哥附和著說。
香灰的事就此打住,大隊長說他已經安排了痕跡組進入法醫樓,對樓道和尸檢室進行檢測,從腳印、指紋等方面著手調查那黑衣人的信息。
因為一些特定原因,刑警隊除了各個樓層的樓道以及訊問室,其他地方都沒有監控,這就導致我們無法監查視頻里那人到底是從哪里進來的,離開法醫樓后又是怎么離開的。
這條線索一時沒什么進展,瘋哥讓神棍講講他們在車禍現場那邊的發現。
還原案發現場是神棍的專長,他剛才被大隊長一訓,半天都沒吭聲,聽著瘋哥的話,馬上就來了精神。
“通過對現場痕跡的判定,以及從交警那里得來的消息,車禍的全過程是這樣的,歐陽霏駕駛的捷達車是從正常車道偏離過去的,捷達車的車燈當時處于關閉狀態,車身是黑色的,加之下著雨,因此越野車司機并沒有提前發現該車,等到看見時已經晚了。好在司機反應夠快,采取了避讓措施,向左轉了方向盤,最后的結果是兩車的副駕駛位前方猛烈相撞,駕駛室受到的撞擊相對要輕一些。”
難怪姚遠的面部是血肉模糊,而歐陽霏的臉只是稍微有些變形,原來與他們所坐的位置有關。
神棍說他們已經去醫院看過越野車司機,他現在處于昏迷狀態,從醫生那得知,要過了24小時之后才能確認是否能脫離生命危險。
之前交警很篤定地告訴我是歐陽霏在開車,現在神棍也這么說,我讓他解釋一下原因,他說這是從捷達車駕駛室的損毀程度以及氣囊的彈出狀態判定的,如果歐陽霏是事后才被塞進去的,那就一定會留下痕跡,而事實上并沒有。
神棍說完后,打了個哈欠,此時已經清晨六點過,大家忙了一夜,大隊長發話讓我們都去睡一會,天亮后還有很多事要做。這時曾正義提醒說讓我們去看看姚遠的尸體,商定一下如何告知他家人。
姚遠是外地人,離異,他出事后,隊上已經連夜通知了他家里,估計他父母明天中午就會到。現在他不僅出了車禍,心臟還莫名其妙地丟了,的確有些不太好解釋。
曾正義說完,大隊長就帶著我們一行人往法醫樓走去,神棍說他尿急,就不和我們去了,我心里暗自揣度,這家伙肯定是慫了,不想看到那么血腥的畫面,再一個,他信鬼神,自然忌諱半夜去那種地方。
路上我悄悄問曾正義,姚遠的傷口是什么樣的,他停下腳步,刻意拉開與大隊長他們的距離,這才告訴我,是被撕開的。我想起歐陽霏雙手上沾著血跡,渾身打了個冷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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