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凌天走向陳家府邸大門時,就被門前的侍衛攔住:“這位朋友,請留步,你有請柬嗎?”
今日的陳家,貴客云集,天靈城中的諸多大人物紛至沓來,若無請帖,斷然不可能隨隨便便的踏入陳家之中,這是天靈城第一大修行家族的底氣。
并且為了預防有人鬧事,讓自家姑爺看輕,負責守衛的,皆是陳家的精銳扈從,修行有成,氣度、戰力皆不凡,讓人敬畏。
面對侍衛的詢問,凌天淡然開口:“我不是來做客的。”
旁邊的玲瓏默不作聲,心中則極其緊張,她很清楚,眼前的這位傻子,不,凌家小少爺凌天,已經和以前不一樣了,那殺人的手段簡直是恐怖無邊,不可思議之極。
他若想要強闖陳家,僅憑眼前的這些守護,只怕根本阻攔不住,只會白白丟了性命。
同時,她又巴不得凌天立即動手,動靜越大越好,將事情鬧大,這樣陳家的高手就會聞風驚動,將這凌天給滅掉!
聽到凌天的話,陳家侍衛皆不禁皺眉,就在這個時候,旁邊一架華貴寶輦中走出一個錦衣貂裘的中年,被一群扈從眾星拱月般擁簇著,一看就是身份不凡的大人物。
“年輕人,陳家的大門可不是誰想進就能進的,我用了十多年時間,才能在今日堂堂正正走進這扇門,像你這種人若想進去,就算奮斗一輩子只怕也沒什么希望。”
說完,中年傲然負手,從凌天身邊走過,緩緩邁步而上。
“是楊洪前輩,您快請。”
陳府門前的侍衛恭敬道。
凌天眉頭一皺,腦海中倒是想起一件事來,說道:“原來你就是楊洪。”
在之前那些歲月中,他是經常發呆,但不代表他不記事。
在他記憶中,父親當年和焚香谷發生爭執時,這楊洪就參與其中,此人是天靈城的副城主,大權在握。
說起來,這楊洪當年還是父親的結拜兄弟,深受父親重恩。
但自從父親重傷而逝,這楊洪便和凌家劃清了界限,更是落井下石,趁機奪取了原本屬于凌家的幾處礦藏。
當時,氣得母親為此痛哭了不知多少次,罵楊洪狼心狗肺,見利忘義!
后來凌天才知道,這楊洪原本是一個出身貧寒,極其落魄的書生,后來得到父親的賞識,才一步步在天靈城中站穩腳步,并在父親的大力扶持下,成為了這天靈城的三位副城主之一。
只是,以前的凌天極少和外界接觸,也從沒見過楊洪,故而才會沒有在第一時間認出此人。
大門前,楊洪轉身,皺眉問道:“你認得我?”
凌天淡然道:“認識不認識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今天來的很巧,省得我花費時間再去找你了。”
楊洪臉色一沉,副城主的身為讓他不怒自威:“年輕人,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前輩息怒,您是我陳家貴客,這些小事交給我們處理即可。”
陳府門前,那些護衛臉色都變得冰冷起來,顯然是將凌天當做前來鬧事的了。
楊洪冷哼一聲,便轉身而去。
換做其他地方,就憑凌天這般大不敬的話語,他保證會給對方留下一個終身難忘的教訓。
什么東西,連陳家大門都進不了的一個年輕人,說話卻這般沒禮貌,簡直不知死活!
楊洪走了,凌天并未急著動手。
他忽然想到,既然楊洪來了,城中其他大人物想必都會來,既如此,等一等又有何妨?
說不準,還能見到其他一些曾對凌家不利的人。
“朋友,給你一個機會,現在就給我從眼前消失!”
一個護衛神色陰冷,盯著凌天,殺機畢露。
凌天轉身離開,遠遠站在了街道對面,那里有一株大榕樹,堆滿了雪,站在其下,恰可以遮雪。
眼見凌天這般識趣地離開,那些護衛皆是一怔,旋即都露出不屑之色,搖頭不已。
本以為是一個刺頭,哪曾想,卻是一個軟蛋!
玲瓏則感到疑惑,她之前無比緊張,以為即將發生異常血腥的大戰,哪曾想,凌天居然就這么退了!
玲瓏見狀,冷冷開口,譏諷道:“怎么,你現在居然學會害怕了?”
榕樹下,凌天神色淡然,波瀾不驚,言道:“在我看來,這陳家就如一張大網,等魚兒都鉆進來了,再收網也不遲。”
一句話,玲瓏眼瞳驟然擴張,心中生出一股說不出的寒意,這凌天是要將當年對凌家不利的敵人一網打盡?
可是,他哪里來的底氣?
在玲瓏印象中,這凌天從出生那一刻開始,就不曾修煉過!
凌家之主為其準備了多少的靈丹妙藥和修行秘典,可他連看都沒看過一眼,更遑論修行了。
玲瓏可不相信,這世上有人能在想明白某個問題之后,就從一個凡夫俗子一躍變成一個無所不能的強者!
還有,一個在以往渾渾噩噩,不諳世事般的傻子,又如何能知道,這些年中,有哪個勢力、哪個敵人曾對凌天不利過?
這一切,都顯得很荒唐!
玲瓏活到現在,也都沒見過如此荒唐的事情。
她并不知道,當年伴隨天地異象而生的那一刻,凌天就已覺醒了某種意識,擁有著遠超想象的一個靈魂意志!
這二十多年來,他只是想不通一個問題而已,不代表他是真正的傻子,也不代表,他對發生在凌家的一幕幕事情一無所知。
總之,別說是玲瓏這種丫鬟,就是換做這世上那些修為高深的大人物,只怕都看不懂,看不透!
而凌天自己,自然不可能去跟玲瓏解釋這些。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原本,那些看守在陳府大門前的侍衛還有些警惕,畢竟凌天不曾真正的離去,顯得有些不對勁。
可當半個時辰后,凌天站在那依舊無所動作時,他們都已懶得再去關注了。
凌天看了看天色,自言自語:“差不多可以了。”
玲瓏此時已經凍得嘴唇發紫,俏臉煞白,軀體僵硬,畢竟,這冰雪天里,一直站在這一動不動,簡直太折磨人了。
可當聽到凌天的的話,玲瓏軀體一震,也不知哪里來的力氣,道:“你真要去送死?”
凌天瞥了她一眼,道:“這些年,你在陳家過的很不好吧?”
玲瓏臉色復雜:“你怎么知道?”
凌天道:“我們都已站在這里這么久,他們不認識我倒還可以理解,但卻無人認出你這個服侍在陳玲玉身邊的丫鬟,你覺得正常嗎?好歹……你如今也算是陳家的人了。”
玲瓏怔怔,神色變幻不定,仿似被凌天戳破了心事,苦澀道:“我服侍的可不是陳玲玉,而是陳玲玉身邊的一條狗而已,哪有什么地位可言。”
凌天這一次是真愣住了,半響才說道:“正是沒想到。”
“還不都是因為你!”
玲瓏怒氣沖沖道,“凌家破敗,我無處可去,為謀求生存,只能投奔其他人,而當得知我曾服侍過你,那陳玲玉說,我以前服侍的是一個傻子,哪有資格再去服侍她,最多也只能服侍她養的一條狗!”
越說她越是委屈,眼淚都掉下來。
凌天沉默片刻,問道:“你為何要去陳家?”
玲瓏咬牙切齒道:“你以為我不想去其他地方嗎?你去問一問,這天靈城中,若無陳家點頭,誰敢收留我這樣一個從凌家走出的丫鬟?”
凌天道:“這么說,當年離開凌家的那些仆役,經歷都和你差不多了?”
玲瓏冷哼道:“那倒不是,怪就怪我曾服侍過你!知道嗎,就因為你的關系,才讓我這些年里天天只能去服侍一條狗!”
她猶如憋了一肚子憤怒和委屈,在這一刻全都爆發了。
凌天輕嘆了口氣,“原來如此,怪不得昨日在街道上相見時,你那么著急的想和我撇清關系,也怪不得你今日會帶著那些扈從去殺我……”
玲瓏一臉委屈的說道:“現在你明白了?”
凌天雙眸幽邃,看著玲瓏,問道:“你覺得都是我的錯?”
玲瓏毫不猶豫的說道:“不是你的錯,那還能是誰的錯?我的錯嗎?”
凌天淡然道:“在凌家時,我凌家不曾虧待你,我凌天也不曾虧待你,你名義上雖是丫鬟,但享受到的待遇不知比普通丫鬟高到哪里去了,錦衣玉食,生活無憂。”
“可面對這些,你卻從不曾感恩。”
“凌家破敗了,你毫不猶豫離開凌家,為謀求生路,投靠陳家,卻將自己在陳家所遭遇的一切不公平都怪責在我凌天頭上,你不覺得很可笑嗎?”
說到這,凌天聲音變淡:“知道我為何跟你說這么多?因為你曾服侍過我很多年,我拿你當自己人看待,但可惜……你讓我很失望。”
說罷,他朝遠處走去。
玲瓏呆在那了,玉容變幻不定,渾身都在顫粟,半響才咬牙切齒說道:“若你早些年就變得這般聰明,我何至于如此?失望?該失望的是我才對!”
說著,她猛地深呼吸一口氣,寒冷的風灌入胸腔,讓她也變得冷靜不少,望著遠處凌天的背影,眼神中一片冰冷,心中瘋狂想到:“你就去尋死吧,等你死了,我便再和你沒有任何瓜葛!”
潛意識里,她根本不相信,凌天能夠活著從陳家走出。
而此時,凌天已再次來到陳家府邸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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