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頻請求好一會兒都沒被接通,蔣凡晞嘀咕了一句:“在開車嗎?”
正想切斷,視頻請求被接起。
連線那頭,唐熠坐在餐廳里,穿著正式的白襯衫和馬甲,打領帶,濃密的黑發用發膠往旁邊梳去,打扮正式。
他只有上班才會這么捯飭,蔣凡晞便就以為是工作應酬,小聲問:“哎你在應酬么?要是不方便我就掛了啊?”
“嗯,跟一位老同事吃飯,”唐熠看著手機屏幕里的蔣凡晞拿著筷子,笑了下,輕聲問,“怎么這么晚才吃飯?”
女孩軟軟的聲音從他手機揚聲器里傳出:“下班耽擱了會兒,路上又有點兒堵,剛到家。”
“那你快吃,我回家打給你。”
“好,你也要多吃點噢。”
“好,我會的。”
等到蔣凡晞那邊掐斷連線,唐熠才熄了手機屏幕,將手機放到手邊。他臉上還留有未斂去的寵溺,與剛才的嚴肅判落兩人。
李海妍從未看過他這副模樣,一時愣了神,拿著餐刀和叉子的雙手就那么抵在桌沿,一動不動。
唐熠落眸看一眼她定格般的眼神和雙手,喝一口青檸汁,放下杯子的同時,又恢復方才的嚴肅:“Plan
B行不通,換別的。”
李海妍回神:“為什么?‘明股實債’是除擁有FX專利技術權之外唯一能獲得其實際控制權的方法!”
饒是她對唐熠一直言聽計從,但方案不斷被否定,還是相當煩躁。
而她也不知道唐熠為什么對這么一個小得不能再小的項目如此關心,甚至干涉她正常的工作與判斷。
唐熠本想提醒李海妍思考一下FX目前是否適合進行明股實債的操作,但一想她跟FX兩位創始人真正接觸的時間也不長,加上這個案子是中間硬塞給她的,她急于完成任務,對形勢不夠敏感,也是情有可原。
唐熠沒說話,兀自享用晚餐,氣氛漸漸冷下來。
李海妍下意識就覺得是自己沒能給出令他滿意的方案,他有點不高興,只好把底線拿出來:“3倍的可參與分配的清算優先權和20的年股息。”
唐熠瞥來一眼,沒什么情緒。
可那一眼已令李海妍心生懼意,她解釋用意:“如果你不打算取得FX的控制權,那么這是保證項目收益的底線方案,不管FX后續經營情況如何,至少保證我們的投資不會顆粒無收。這是底線,我沒辦法再往后退。”
唐熠慢條斯理地切著盤子里的牛排。他口中有食物時,并不發言,咀嚼食物時嘴唇閉合,下頜一下一下有規律地動著,不發出任何聲響,很是注意用餐禮儀。
李海妍望著他,已是無心用餐。
等到唐熠把口中的食物吞咽下去,喝一口青檸汁,用餐巾紙擦了擦唇角,才問:“FX的商業計劃給到幾年?”
李海妍回神,說:“五年。第二年利潤預估2.5億,第五年利潤達20億。”
唐熠抬眸看過來,那一眼相當冷。
李海妍不是很確定他的意思。
過去,每當他出現這種眼神,一般是已經決定并吞對方。
可他對FX的態度明顯不如其他公司,他對FX仿佛有著無限的耐心和養育動機,可這眼神又是怎么回事?
李海妍心里有點沒底,喊了一聲:“TY?”
唐熠冷冷看著她,反問:“20的年股息?你這是打算把對方五年的利潤全部刮取干凈?五年后呢?用點手段使FX無法繼續經營繼而被收購,然后利用三倍的可參與分配的清算優先權拿走近七八十個億的現金?”
他仿佛已經看到蔣凡晞因為公司被收購、多年心血化為一場空而崩潰的模樣,聲音愈加冷冽:“你到時候拍拍屁股走人,再添一筆五年獲利百億的業績參與分紅,而FX的兩位創始人呢?”
李海妍錯愕,怔了片刻才抖著嗓子說:“可我們一直都是這樣操作的啊,這也是你和James教我的……”
唐熠深呼吸一記,已是食欲全無,刀叉和餐巾往桌上一放,抬手示意侍應過來買單。
李海妍跟著唐熠一起進電梯,忽然想起剛才和唐熠視頻的女孩,但見唐熠心情不好,也不敢多問,只是默默跟在他身側。
電梯上行,到了她所住的樓層,唐熠一手抄兜,一手按著電梯的開門鍵,下巴點點外頭:“去休息吧,晚安。”
她想讓唐熠送她回房間,站在原地踟躇幾秒,小心翼翼道:“我給你帶了點Panax
quinquefolius,在我房間,你要過來拿嗎?”
“不必了,家里有。”唐熠再次提醒,“早點休息。”
她不死心,還想用工作的名義跟他多呆點時間,但見他眼神禁止,腳不聽使喚地出了電梯。
回頭的一瞬間,電梯門緩緩閉合,唐熠略微冷淡的神色作為今晚的告別。
蔣凡晞以為唐熠今晚應酬,應該沒那么快給自己打電話,便沒等他,兀自收拾過陣子要搬到新家的東西。
結果,唐熠又是準準十點左右撥了視頻通話過來。
蔣凡晞當時坐在床上整理內衣,各種顏色、各種材質的內衣丟了一床。
她拿了個平板支架過來支著手機,放在一旁,邊整理內衣邊和唐熠說話。
“你有那么多內衣?”連線那頭,唐熠笑問,“怎么好多我都沒見過?”
蔣凡晞無語地看他一眼,說:“你們男人就是這樣咯,即使每一件都穿給你看過,你也未必記得。”
“我動過手的東西一定有印象。”
蔣凡晞一聽,立馬跳下床,把房門關上。
她房門正對著父母的房門,還好這會兒父母都還在客廳,要不準被他們聽到。
她把手機音量調小,人湊近手機,用一種即使是死亡角度卻依然動人的姿態看唐熠,聲音壓得極低:“我爸媽在家呢!你別亂說話!”
“沒事,叔叔阿姨也年輕過,能理解的。”
蔣凡晞無語了,懶得跟他貧,便出其不意地問:“你晚上跟誰一起吃飯?男的女的?打扮得那么正式跟去相親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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