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封江鄰雖然傷了段謙,但傷口不深,只是皮外傷,血流不久便自動凝固。
逃離劍王莊,段謙便想著快點回到客棧,可是月色之下,段謙隱約覺得身后似有人在跟著他,可是幾次回頭身后都空空蕩蕩,只有無盡的夜色。
但段謙相信自己的感覺,他目光一斜,眼眸深邃幾分,接著加快步子,但高空之中無任何的躲避之處,一直這樣肯定沒有辦法甩掉身后的人。
又是幾個快步,終于在跨過幾個街道后,段謙望見一偌大的宅院。
雖然不知道跟著我的人是誰,但不會是封江鄰或者劍王莊的人,他確信他離開時,沒有留下痕跡。但不論是誰,首要的都是甩掉他。
如果一直在夜空中穿行,想必不容易甩掉身后的人,還是先躲進別人的庭院,等擺脫了身后那個人,再離開前往客棧。
想著,段謙快步跳下,躲進了庭院一間熄滅燈的房屋中。
此時屋外,彎月高掛,月光皎潔,銀色光線落下,照進屋中。
段謙貼著墻壁,豎著耳朵聽外面的聲響,只聽一陣急促的步子在房屋上響起,聲音停頓了半晌,接著聲響再次響起,不過漸漸聲音變弱,再仔細聽時,已經悄然無聲。
呼…總算甩掉了。
段謙這才長長地舒了口氣,他的神經總算放松一下,身體也不再那么緊繃。
他剛要準備往前走幾步奪窗而出,可是屋外突然又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小姐,今日許公子又來了,我看老爺對這個許公子還是挺欣賞的。”
“爹爹欣賞,不代表我欣賞。”
“我知道,我知道。小姐已經有意中人了不是?是那位…段公子吧?”
“翠翠~”洛泠嬌嗔了一句。
翠翠憋著笑,然后推開了房門,點亮了燈,整間屋子瞬間被照亮,是女孩子獨有的房間格局。
房間突然亮起,讓段謙不禁嚇了一跳,而那對話的兩人更是讓段謙驚嚇,他這是進了洛府?進了洛泠的房間?那他現在的位置是…
洛泠內房休息的位置,一張木質小床,床簾是干凈清爽的月白色,他身側是衣柜,而能夠出去的窗戶在內房外…
方才他進來是為了躲避,才離窗子遠了些,現在看來,他要如何出去?屋外好像還有其他下人守著…
“小姐,你在這兒等會兒,我去拿屏風。”翠翠說著,從洛泠的書桌區拿出了屏風,然后招手讓門口的幾位下人來搬屏風。
屏風上是一副水墨山水,還有洛泠的題字,洛泠的字跡清秀俊逸,就如同她人一般清新雅靜。
“小姐,我看這段公子雖然是一表人才,但身上未免太多江湖氣。小姐喜歡這樣的人嗎?”翠翠一邊指揮著下人把屏風擺到內房外一點擋住,一邊不解開口。
這時,內房因被屏風遮擋,所以看不見內房的情況,屋外人多,屋內也有人,為了不暴露自己,段謙趕忙趁著空隙鉆進了衣柜。他想等洛泠入睡,他應該就能夠離開了吧。
洛泠低頭淺笑“喜歡其實還談不上,但他給我的感覺,我還從未有過。這種感覺,很奇妙。”
“感覺?什么感覺?”翠翠對感情也是一竅不通。
“嗯…”洛泠低了低頭,“說不出來,只是對我來說,他…和別的男子不一樣。”
翠翠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不再多問。
不一樣?
在衣柜的里的段謙聽見這話,先是愣了一瞬,他感覺到自己心里突然“咯噔”一下,然后便是喜悅充滿了內心!
方才聽翠翠說洛泠意中人時段公子。段謙心里還有一陣不悅和氣惱,他以為洛泠還認識什么其他姓段的公子,但他當時只想著如何快些離開,也就不去多想,或者不愿意多想。
因為他有把握,自己能夠贏得洛泠的芳心。
而如今,他竟然親耳聽見洛泠親口說在她心里他和別的男子不一樣…
當然不一樣!
他可是段謙,是那個拱橋上與她一眼萬年的段謙,是那個在告示欄前將她帶走的段謙,是那個對句能夠得到洛泠賞識的段謙…
段謙心中的喜悅已然快要溢出,蒙著面紗都能夠看到他眼底的笑意。
這次夜行總算是沒有白出來一趟,他是這么想的。
還沉浸在喜悅中,段謙從衣柜的縫隙里隱約看見幾個傭人搬著浴桶進來,然后又有幾個傭人在往浴桶里加水…
這是?!…洛泠不會要沐浴吧?
“轟”一聲,段謙只覺自己腦袋嗡嗡的,一團亂麻。
他不愿去思考這些,但是大腦就是不由自主地去…想。
若是其余女子,他定是不為所動,坐懷不亂,連正眼都不會看,可…如果是你喜歡的女子…還真是很難控制。
“翠翠,你先下去吧,一盞茶后你再回來收這些用具。”洛泠試了試水溫,然后淡然吩咐一句。
“是,小姐。”翠翠欠身退下,然后拉好了屏風,關上門喚走了門外的下人。
洛泠輕撫了水面,波紋淡淡,花瓣浮在上,在霧氣中散發出的陣陣清香,撲鼻而來。
此時,洛泠的發髻已經盤起,以免沐浴打濕了發絲。
段謙心臟“撲通撲通”跳得厲害,也不知是因為緊張,還是因為在衣柜這狹小密閉的空間,段謙只覺自己呼吸有些困難,額頭上也不覺浮現出一層密密的汗珠。
洛泠抬起芊芊細手慢慢解開了自己淺粉色外衫的衣帶,外衫順著洛泠柔美的曲線緩緩落地,里面是白色打底的內襯,衣衫下隱隱可見洛泠婀娜的身姿,線條優美的蝴蝶骨和盈盈一握的小蠻腰…
天!我在干什么?!
非禮勿視!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在粉色外衫落地的一剎那,段謙猛得閉上了雙眼。
雙眼閉上,視線封閉,聽覺莫名地靈敏起來。
過了一會兒,耳邊傳來了入水的聲音,段謙認為洛泠應該已經踏進了浴桶,可段謙依舊沒有睜眼,他內心也不斷地告訴自己非禮勿視!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段謙從來沒有覺得,一盞茶的時間會過的如此之慢,每一刻都是煎熬,還要忍受按捺不住的心跳,溫熱的呼吸每每呼出,碰到柜子時又反彈回來撲面而來,濕熱不已。
管住自己的心,耳朵對外界的聲音異常敏銳,每次洛泠雙手捧起水貼近脖頸而后將水傾斜而下,水流落入浴桶內時發出的聲音,總是讓段謙心神不寧。
他知道,自己不該去聽,不該去想,可是人就是如此奇怪,越是不去想,腦袋就越會去想,仿佛就是與自己作對。
段謙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過那段時間,只知道聽見洛泠出浴后,水嘩啦啦流下時他的心總算松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