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她竟然只派一只蠢鳥上，還打算同時挑戰咱們哥仨？誰給她的勇氣！”
老二一臉不爽，鳥臉的毛炸成一團。
“二哥，不可大意！”
聽到老三奉勸，老二更氣，“三弟說的這叫什么話，敵我實力懸殊，隨便給她一翅膀就扇到十萬八千里外，這種對手還要我別大意？”
話音剛落，對面一陣風卷襲來。
速度之快，力道之大讓鳥人著實無從招架，尤其是那個打算“大意”的老二，此時早已不知被風卷撞飛到何方。
一場戰斗，還未開始，對方便折損一鳥。
為首的老大鳥臉忽然變得凝重，因為就在剛才，它還和老二想的一樣，認為對方不足為懼，是老三太過焦慮。
然而，實情顯然比想象中更為艱難，它現在必須認真對待。
“戰場無情，生死就在一瞬間，這位鳥……兄，好歹對手一場，可否讓我知道你的魔名。”
對方態度忽然變得恭敬，還真是讓凌若覺得訝異。看來魔族也會看人下菜碟嘛。
可惜夜雕和凌若不同，不具與異族交流的能力。
等凌若將鳥人的意思傳達過去后，夜雕昂起胸脯，展開雙翅，一臉不屑道，“就它們這群弱鳥，還想知道本雕的威名？知道個屁！”
還不待少女再度將雕意轉達，巨雕已經發起攻擊。
對它而言，戰斗早點結束，也好趕快回到乾坤囊中。過去有多么抗拒，如今就有多么依賴。畢竟里面靈力充沛，溫度舒適，最重要的是還有凌若提前存放的多種食物，在里面生活，別提多么逍遙快活！
夜雕族吸食月之精華，乃是被靈息澆灌生長的靈物，即便是在濁氣始下的魔域，依舊不太受魔氣侵蝕的影響。
朝著前方剩下的兩只傻鳥嚎了一嗓子，嘶鳴四起，靈音波對著它們沖擊而去，域內魔氣也因此而橫行無忌的亂流。
以魔氣凝成的地面搖搖欲墜，還在閑逛的魔物不知上方在斗法，它們皆被忽如其來的亂流掃擊的遍地都是，魔能低微的小魔頃刻之間東倒西歪，有的更是從街東頭被甩到街西頭。
還有幾只弱小的只能以本體顯形的魔族被晃動的空間震到兩邊擺攤的小木車上，頭頂雙角被撞掉一半，插著泥人的木棍直接刺穿它們身體。
街道遠處的巷道也不曾避免，那幾幢仿建常世風格的房屋，已被震的分崩離析。
在魔界，動亂是常事。每隔一段時間，便會發生爭奪魔域的挑戰。屆時被點名挑戰的域主需帶領眾魔出站迎擊，魔域主要城池則由將要繼任的新域主守護。
勝者，稱王稱霸。敗者，俯首稱臣，并將原有的魔域管轄權雙手奉上。
為了爭奪更多魔能資源和生存空間，所謂挑戰，本就是一場你死我活的戰爭。
然而無間域在數千年中已經連勝多屆，早已成為令魔界其它域主聞風喪膽、不敢挑戰的存在。
摔倒在地的眾魔并未受重傷，只是這措不及防的動靜令它們感到迷茫。
沒聽說今日需要迎戰啊。
還在斗法的夜雕只顧著振翅，全然不知下地是何種狀況。
眼看絳色老三也要被靈音波擊飛，幸好為首鳥人眼疾翅膀快，急忙擴展雙翼，將它兜了回來。
鳥人此刻異常后悔，無論如何都未想到初來一域便受到如此沖擊，虧它先前打算仗著三兄弟的攻擊之長在這作威作福。
眼下怕是不能了。
可是它也不肯就此認輸，畢竟兩個兄弟還在一旁看著，這個做老大的不能做的太慫。
凌若感知超絕，方才夜雕的靈音波和振翅雙管齊下，便隱約覺察情況不妙。
而實情確實比想象中糟糕，少女踏鶴而去，站在遠處將正在斗法的一眾圈在巨大的氣帳之內，這樣外界不可干擾，而它們也不會影響下界。
幸好補救及時，否則若是鬧出更大動靜，此地巷道擴展至其它地方。
若是沒有熟人，或許她還真打算放開了玩一把，近日又研習出幾種新的靈符畫法，用上新調配的符紙，正愁沒人給她試。
可惜畢竟是來“作客”，不能亂來。否則到時少不了域主親自找她談話。而這個域主好巧不巧的，偏偏是羅肆至的母親，她更不敢造作，在各種層面上。
玩是沒有玩順心，不過卻是無意間知曉魔域的一些秘密。
羅肆至此刻應該感謝凌若并未打算與他為敵，否則若是她也能加入魔域爭奪，這處千秋霸業恐怕岌岌可危。
“唔咕！小丫頭片子？”
忽閃完翅膀的夜雕舉起雕爪仔細看著，它也未料想到長期沒有吸收月之精華修為還能精進，而且還是突飛猛進。
眼看兩個鳥人強弩之末，更是無所畏懼，心覺這場戰斗可以提前結束了，便喚著凌若準備重回乾坤囊中。
然而喚了一聲，對方沒有回應。
東瞅西看，發現少女踏鶴飛在身后，正凝神聚靈織著一張巨大結界。
“本雕也沒有使力啊，緊張什么？”
夜雕張開爪子四處踱步，剛走到鳥人方向，便聽到絳色鳥人的求饒聲，“還請雕爺收手，放過我等！”
秉承速戰速決的原則，夜雕并未真的打算將眼前的三只蠢鳥搞死，不過是耍一套花架給它們下馬威罷了。
它也沒以為多日沒有活動筋骨，靈力驟增，平日五成的勁道打出了八成的效果。
何況它也聽不懂地上那兩只嘴巴一張一合的鳥人在說些什么。于是對著凌若呼喚道，“小丫頭，別織那破罩子了，我已停手快將本雕收回去！”
靈流與魔息在撞到氣帳后逐漸消散……平息。
少女放下掐訣的手，雙目緩緩睜開，“蠢雕，剛放你出來就給我惹這么多麻煩，扣你幾日口糧。”
“唔咕咕咕！一旦我回到乾坤囊中，你以為那些食物還能保住？”夜雕故意囂張，反正它可以肯定小丫頭定然還是會把食物往里存的。
“若是提前知曉你這般能鬧，還不如我親自出手，畢竟對付弱小要學會溫柔。”
“呵，看看，看看。”腰上那個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血玉又過來說風涼話，“我這個新主人說話可是越來越尖酸刻薄了。”
“是嗎？”少女似乎沒有生氣，一邊拈訣一邊回復道，“這還不是受你影響。”
話音剛落，在他們眼前顯出一枚巨大的正在旋轉的荷包，夜雕立刻撲到跟前等待被吸入囊中。
從未見過這般主動求著被束縛的雕。見狀，凌若又氣又笑。
那邊兩只鳥人已經站穩，朝著凌若走來。
“怎么，還沒打夠？”少女中斷拈訣，看著它們。
“不……是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這位女魔頭……”
“女魔頭？”
凌若聽得一頭霧水，對方當真是開求和而不是找揍的？
“在魔界，若是被稱作魔頭，是受到對方認可的表現。”
聽到小雪親切又及時的心念，凌若恍然大悟。“你怎么連這個都知道？”
“小雪無所不知。”
果然不是她的貓兒。聽到“小雪”的答復，少女有些沮喪，于是順嘴問道，“既然你說無所不知，那么先前馭使這股靈息的小雪又去了哪里？它……”
是真的死了嗎？
這句話，凌若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主人，是我做的不好嗎？”眼前的這位小雪顯然沒有打算從正面回答。
“你做的很好。”
頓了片刻，少女補充道，“可你終究不是它。”
心念停止，挪眼看向鳥人。
“成王敗寇，魔界也是如此。”絳色老二小心翼翼的瞄向老大，見對方沉重的點點頭后繼續道，“依照規矩，我兄弟三人此后便是您的奴仆，還請多多關照。”
且不說第三只鳥此刻不知身在何方，就算要當奴仆，也得問凌若要不要吧。
可是對方已經撲通跪地，搞得她不接受也得接受。
“實不相瞞，我自己都居無定所，并沒地方收留你們。”
“嗯……”為首的前老大瞅了一眼還沒進乾坤囊中的夜雕，試探的問道，“您可以將我們三兄弟與這位雕魔頭放在一起。”
“哦？你們想和我的雕一起住？”這話不是問三兄弟的，而是特意將它們的意思轉述給夜雕。
果不其然，夜雕極不情愿，“你把它們收拾到其它地方，乾坤囊有本雕看守足矣。”
少女一聲輕笑，當即了然。
“怎么辦，我家雕脾氣有些大，不愿委曲求全，獨居久了也不想多鄰居。依我看，你們還是走吧。方才那場戰斗就當是一場玩鬧罷了。”
“這怎么行！”
為首的大個頭反應強烈，它已經在兄弟面前丟過一次臉，能力不敵便罷，絕不能連信用都一并瓦解。
何況，它還不認為自己的魔生走到這一步就不能再有精進。先跟著這位人族，以后說不定又有其它機遇。
“非我向著自家人說話，縱是無視夜雕硬將你們收入乾坤囊中也并非不可。只不過……此法器中可沒有魔源，長久缺乏魔氣的結果。你們應該比我更清楚。”
“說的也是……”
以它們哥仨目前的魔能，即便離開魔氣充裕的魔域去往人間也是可以活得好好的。畢竟人界已經有許多同族過去，還有許多隱藏的、不為人知的環境適合它們生存。
然而法器內的空間就不一定了，那里面是這世間最為濃郁純清的靈能，只是進去待上片刻。恐怕就會被“侵染”的體無完膚。
思忖片刻，還是決定放棄進駐乾坤囊的選項，可是魔族的規矩也不能丟。想了半天，便化作一團鳥羽發簪，固定在少女如瀑烏發之中。
“此后我們三兄弟便化身為您的頭飾，我金老大——”
“絳老三——”
“哎？老二呢，被風卷哪去了，怎么還沒回來？”
“怎么辦，幫二哥一起？”
“行，我這個做老大的暫且替代，我金老大，代靛老二——”
“在此起誓！”
“在此起誓！”
“從此以……哎，還不知未來的主人姓甚名何？”
不知為何，這個畫面有些眼熟，似乎經歷過一次。少女面色不改，淡定說道，“羅肆至。”
“喔喔，從今以后，認羅肆至為主，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認羅肆至為主，赴湯蹈火再說不辭！”
兩位鳥人話音剛落，少女頭上的兩團毛忽閃了幾下，便原地消失。
立在一旁的夜雕也是看愣了，“小姑娘，你啥時候變得如此狡詐？”
“狡詐？我有嗎？”凌若指著自己一臉無辜道，“這是為它們好誒，跟著我遲早會餓死的。”
“但愿他們不會被當做敵人，被那位大人直接殺掉。”小雪理智而淡定的在一旁提醒道。
“不會，他們身上有我留下的記號。”
不過她的確有些好奇突然被塞了三個鳥人的羅肆至會是一副怎樣的神情，光是想象就已經覺得其樂無窮。
“喂，小丫頭你腦袋上可是還有一撮羽毛。”將鳥人送走后，少女重新拈決，此時乾坤囊再現，夜雕說完話便主動回去。
“噯？”少女覺得不對頭，用手尋找頭上的羽毛發簪。左右碰了幾下后，終于摸到一團絨毛。不出所料，是靛青色的，與方才被風卷撞飛的老二一個顏色。
“這是哪來的小機靈鬼兒，竟然偷摸躲過我的設計，嗯？”
“……嗯咳咳，您誤解了，我靛老二何許魔也，魔族道上好歹也有些名聲的鳥，何須這等雕蟲小技？”
“既然靛老二如此坦蕩，那我也就只說了，能助你更強的魔氣，沒有。而我呢，有貓有雕，也不需要仆從，所以建議跟你那兩位兄弟一樣，去投奔羅肆至。”
凌若抽出烏金扇煞有介事的扇了扇，“順帶一提，這位羅肆至便是此域少主，跟著他可比跟著我有前途的多。”
聞聲，手上的鳥羽明顯的閃動，看來說到了對方的心坎兒。
“不……”雖然能明顯感到靛老二的遲疑，可是它最終還是給了否定的答案，“我，靛老二，從今以后認眼前這位人族紅衣為主，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嗯？！這也可以？”
凌若聽得目瞪口呆，本來想著對方不知自己姓名，應當無法立誓，沒想到……
原本還抱著幾分僥幸心理，可是當頭上多了一團靛青色鳥羽后，她決定放棄掙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