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影回身俯瞰黑煙滾滾的少和淵,怨靈嘶叫依稀傳來,似乎在為自己的王哀聲痛哭。
從今日起,兵主將真正成為戰神族祭奠的一座始祖神位。
“影,你看。”
織影收回視線,循著金烏指的方向望去,卻是一隊身披金鱗甲、腰佩黃金劍的人于浮云蒼狗間穿行,個個面色沉肅,氣勢逼人。
織影微愕。
竟是帝身邊的金甲神衛!
金甲神衛作為帝親衛常伴左右,等閑不離,上回出現還是在洛霞與修淵二人東窗事發的時候,這回十八名金甲神衛一次出動八個,出了什么事值得如此興師動眾?
兩人面面相覷,俱是困惑不已。
“壞丫頭,都出了少和淵地界兒,還不快放我出來!”九江憤憤不平地叫囂。
織影這才想起來九江還在卷軸里“休息”,她想了想,道:“稍后。”還是遠一點再開禁制,省得驚動那邊的金甲神衛,招惹無謂的麻煩。
剛剛動身,就感到一股強大的威勢逼近。
無比熟悉。
緊接著聽見一個沉如鐵石之聲發出一句冷喝:“叛神止步!”
叛神?
織影懷著好奇回頭看,正將那人相貌衣著看全。
來人修眉俊目,身姿頎碩,一襲如雪白袍無風而動,上面所勾勒精致斧鉞繡紋光華流轉,低調又不失華貴,在一眾金甲神衛面前也不輸氣勢,反而穩穩地壓了對方一頭。
能具慈威勢的不是雎略又是誰?
他身著便衣來此……身后是少和淵,莫非打的這個主意?
金甲神衛那一聲金烏也聽見了,又見織影去而復返,那邊雎略現身,也留下來駐足觀望。
“我道是誰,原來是金甲神衛!”
許是身居高位日久的緣故,雎略臉上情緒愈加難辨,但曾與之朝夕相處的織影卻從中看出幾分焦慮和煩躁,似乎緊急之事亟待處理,由是益發肯定,他的目的是近在咫尺的少和淵。
金甲神衛只聽從帝一人號令,馀者無一放在眼鄭
聞言,當先一人立即拿了劍鞘指向雎略:“界轄地,你這叛神長眼的,還不速速離去!”
織影暗自忍俊不禁,金烏也笑了。
也不知這金甲神衛是一貫囂張,還是識時務,倒沒有不自量力,揚言要擒拿雎略立功的。
旁觀的裙還好,被一口一個“叛神”呼喝的雎略難得沉不住氣,揮手掀開擋路的金甲神衛,一頭栽進不遠處的深淵入口。
化去他法術的金甲神衛淡看一眼,也不去追,恢復織影二人初見時的狀態。
金烏看著無趣,道:“我們走吧。”
織影想了想,點頭。
堪堪祭起破界之光,身后就是一陣勁風攪動。
織影身子猝不及防往前一跌,就把一步在前的金烏推進虛空之中,旋即光芒一黯,破開的縫隙復又合攏。
緊隨其后是先前那個金甲神衛的聲音:“帝有旨,命上神卿云即刻返回宮!”
憂心破界之光不知將金烏送到何處去的織影這才知道,看了這會子熱鬧,金甲神衛的目標居然是她。
不過帝這時見她作甚?
思來想去,不過這兩日不在玉山有些奇怪,但份屬上神的借著便利逍遙幾日也算不得什么,不至于讓帝親自過問,可帝如今的狀況又……
垂眸沉吟間,已有兩名金甲神衛氣勢洶洶上前。
織影神色一凜,沉下了臉:“帝傳我前去召見,幾位便是這樣請饒么?不怕本上神在帝面前參爾等一本!”
面對她的質問,打頭的金甲神衛不卑不亢道:“我等奉旨行事,無可畏懼。”然后面無表情地看著織影,側身開路,“卿云上神,請吧。”
金甲神衛的牛脾氣織影早有耳聞,但也不愿就此茫然地隨他們去見帝,于是裝作沒看見,出言試探。
“不知帝陛下如此急迫讓你們尋我所為何事?”
“見鱗便知。”金甲神衛還是那副臭臉。
織影心中不虞,這樣不清不楚地被召回宮,著實被動。
金甲神衛已不耐煩地開口催促:“帝已久候多時,還不快走?”
八雙冷冰冰的眼睛齊刷刷看過來,當中多少流露著些微不屑與輕視。
織影思忖著金烏已成就大日金焰,即便破界之光誤落了方位,東君要追究也要多掂量幾分,他那里暫時不會有問題。
而眼下還沒到那個時機,騎虎難下,隨機應變是唯一的辦法。
于是織影不再與他們多言,兀自折身返回宮,金甲神衛們如同八個燙乎乎的太陽似的緊跟在后。
行進未久,織影眸波微漪,似有感應般回頭掃視一番。
那些金甲神衛還是那般神情,對她的打量也沒表現出多余的情緒,她心中一動,轉回身來眼觀鼻鼻觀心地繼續穿云扶風。
有人監視,織影有意擇了條最近的路。
充耳不絕的獸吼梟鳴,與前段路的靜謐大為不同,顯然金甲神衛不能欣賞這種“熱鬧”,握緊了黃金劍,省得一個忍不住下去殺上一場。
織影低眸淺笑,袖內不露聲色,輕輕抖落一把無色無味的藥粉。
眼見哄鬧聲漸行漸遠,底下冷不防沖上來一個豺身蛇尾的龐然大物,隨之一道仿似嬰啼的怪聲轟然乍響,嘩啦啦一片水聲傾。
緊接著一連串清脆利落的拔劍聲鏗然而響,登即劍光如織,豪爽回應。
那家伙也沒漏掉織影,眨眼就是一根約摸合抱粗細的蛇尾秋風掃落葉似的甩過來,織影這才驚然回頭,卻也晚了,蛇尾近在眼前,她只好倉促后掠,不料栽進背后樓宇一般大的巨型云團之鄭
金甲神衛沒有忘記自己此行目的,分出兩人追去,穿過云層卻什么都沒櫻
另外六個金甲神衛將將把化蛇拿下,不想竟被它逃脫,瞥眼見他二人愁眉不展,得知織影不見,且在云團中發現殘留的法術痕跡,稍加思索,憤慨道:“調虎離山,追!”
待他們走遠,織影從那團巨型云團里走出,目光落定某處,隨手扔了個法術過去。
一個似牛非牛的家伙蹦了出來,搖頭晃腦地要甩掉角上的冰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