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邵南音就像長在了一個巨型的骨質怪物中央,那些骨骼就是她的外殖利刃,承擔了保護和進攻的職責!
在半空中被二度擊飛的路明非無法移動,而第三度殺機又緊緊咬住他襲來!死亡的威脅就像洪水一樣從天而降要把他的一切都吞沒進去!
會死。會死。會死。
路明非瞳孔忽然擴散到了最大,眼看著自己就要被邵南音追上然后貫穿心臟,莫名的,大量的情緒就像狂風和驟雨一樣撲面而來。那些情緒太過突然、繁雜,和洶涌了,就像遍布天空的枝形閃電,在他的大腦中肆意地貫穿流淌。
暴怒!屈辱!瘋狂!
路明非從未想過自己心中還藏著這樣的情緒,在死亡的迫近前他居然沒有感到恐懼,而是感到了憤怒!
那種屈辱的憤怒,就像一把火焰在胸腔中燃燒,那些追擊來的死亡無法熄滅他胸口的烈焰,反而只能將之催燃!直到……把他所見的整個世界燃燒!
路明非抬起右手對準那襲來的殺機,他全身上下的骨骼開始了細微的移動發出咔擦聲,血管中的洪流沸騰如巖漿。
然后他開口,高速壓縮著念出了那古老而宏大的言靈,原本復雜而繁瑣的公式瞬間在他的指尖頃刻排序結成。
在完成的那一刻,他深吸口氣,帶著劃分涇渭之線,楚河漢界的宏偉氣勢,斥手用力在自已和邵南音中間一劃!
指尖撕開了一抹氣流,就像是在肥皂泡的表面切開了一個口子,那0.001秒的瞬間,肥皂泡炸掉了。
言靈·真空碎玉。
序號:不明。
血系源流·天空與風之王。
以邵南音為中心的一百米直徑‘圓,內,一切的空氣在瞬間被抽空了,宛如大海深處忽然出現了一個直徑一百米的空洞,而下一刻,必然就是巨量的水壓洶涌回填,在邵南音身邊大量的空氣回涌,來自四面八方的狂風讓她立刻失去了原本的平衡猛地摔在了地上!
路明非后仰摔落地,在滑行的途中視線停留不動,再度抬起了右手,地上的邵南音周圍再度隆起一片領域,那是‘真空碎玉,再度發動!
領域擴散,空氣抽離,獨立的空間形成,更改大氣規則的可怕權能降臨落下!
處在真空中就算是龍類也出現了大量的不適反應,在短時間內居然無法正常動彈,俯趴在地上張開喉嚨發出怪異的吼叫動作卻沒有半點聲音傳出。
邵南音開口想要發聲但卻什么話都說不出來,雙翼想要扇動加速卻完全無法感知到‘風,的存在,體內的水分快速被蒸發,細胞開始衰竭,她手腳并用地進行移動,卻發現自己無論怎么拉開距離,那可怕言靈的中心點都保持在她身上。
她驟然回頭,發現遠處坐在地上渾身沐浴著鮮血的路明非抬起右手也一直沒有放下,那食指和中指并攏的指尖牢牢地指著她,黃金瞳爆燃兇狠!
再這樣下去自己會死。
她狂吼卻又無聲無息,面部抽搐著抬起右翼全力揮擊,沒有烈風被斬出,因為被急速拋射出的是右翼本身!
那巨型的骨骼居然從邵南音的背后抽斷了,巨量的龍血噴涌而出那單邊的龍翼硬生生地被她自己拔了出來,連肉帶血成為了一個巨大的刀刃,在慘叫和嘶吼中擲出高速回旋著切向了才落地還在喘息的路明非!
路明非渾身緊繃,盯住了高速飛來的刀刃,只能撤去抬起的右手,兀然一個仰躺平躺在地上,翼刃從他的鼻尖前尖嘯著飛過,隨后耳邊響起了身后遠處無數被切斷的集裝箱撕裂爆響!
在路明非放下右手時,言靈解除,邵南音周圍的空氣也回流了,她喉嚨發出了歇斯底里的抽氣聲,大量的空氣被抽回了腹部,原本沸
騰的龍血也開始平息。
她扭頭看向自己的后肩,那被撕裂丟出的右翼部分再度開始鉆出暗金的骨刺繼續完成龍化,但還需要一段時間,劇痛和骨骼的斷裂讓她一時間也失去了高機動的能力。
「機會,哥哥。」有聲音在路明非的耳邊淡淡地響起,「斬去她的雙翼,凡王豈敢在你的面前起舞?」
路明非從地上爬了起來,黃金瞳爆燃可怖,他開始了言靈的詠唱,那是‘無塵之地,的禱言,這個保護性的領域被加持到了極限,‘剎那,也從體內擴散開,‘鐮鼬,在高空起舞,隨著暴起沖出的路明非一齊俯沖而去。
風妖們還未接近,邵南音僅剩下一只的龍翼掀起了狂風將它們切成了碎骨灑落雨地——那不是一般的狂風,路明非察覺到了那龍翼揮出的根本就是紊亂的‘風,元素流!
龍族的人態化和龍態化的區別一下子就很明顯了,只有在以完全的龍體現世時這些龍類才能完整地掌控他們引以為傲的,也是構成世界本質的「元素」。
還有一只龍翼沒有生長完成,所以現在是邵南音最虛弱的時候。
七階的‘剎那,加持的路明非炮彈一樣撞進了邵南音的懷抱中,那僅剩下一只的龍翼刀似的斬下,切中了‘無塵之地,的領域!
那原本可以硬抗反坦克雷的‘無塵之地,居然爆出一聲破響,硬生生被龍翼撕開了一道裂痕。
那是龍翼的尖端纏繞著元素流,直接跳過了物理性質的影響,對于言靈的構筑根本進行了直接性破壞!
龍翼的翼尖從裂縫中刺下,精準地刺在路明非的后背上,他卻不管不顧瘋了似的撲中邵南音就像擁抱了一個荊棘的牢籠,邵南音也完全不閃不避,張開了懷抱全身瘋漲的暗金骨骼猶如有生命一樣「咬」向了路明非!
就在這一瞬間,路明非手一抖,他和邵南音中間爆開了一團閃光。
邵南音下意識抬手遮眼,身上突出的骨刺在白茫茫一片中加速數倍咬下,但最后卻傳來了骨骼相擊的尖銳響聲。
一直藏在身上直到最后才有機會丟出的震撼彈落在了地上彈起,路明非以一個滑鏟的動作從邵南音身下滑了過去,在邵南音致盲的同時轉身跳起,抓住了連接那只夸張到可怕的單翼以及即將長出的右翼!
「你……」邵南音來不及回頭只能發出驚怒的吼叫。
白色的暴雷在頭頂的黑云中劈下,抓住單翼的路明非驟然偏頭避開了一根從邵南音后頸處彈出的延長骨刺——那是鋒利的脊椎,彈出的速度足以打穿鋼板,但卻一擊落空!
緊接著路明非猛地跳起,雙腳全力爆踹在了邵南音的后背上,巨大的力量爆發,骨骼斷裂以及皮肉撕碎的瘆人聲響混雜著邵南音的嘶吼聲被尼伯龍根中的暴雷所遮蔽!
雙翼撕斷!邵南音周身的骨架頓時崩碎,整個人飛了出去在空中翻滾了數十圈連撞翻了三個集裝箱在大雨里掀起數米的塵土沒了動靜。
路明非摔在地上,肩部的傷口更加嚴重了,大量的失血讓他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能癱軟地坐在地上,抬起頭看向遠處邵南音被擊飛墜落的地方。
大雨一直下,路明非淋著雨一口氣一口氣地接著喘。
三分鐘五分鐘,十分鐘?
他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只是在一直喘氣,扶著左肩的傷口給自己打氣,讓這他平時看了都腿軟暈過去的可怕傷口盡快愈合。天可憐見他在寢室里可是削蘋果削到手都要去醫護部的可憐衰仔,今天這傷勢按平時的標準來怕不是能直接送停尸間了。
路明非越緊張心里越混亂,腦子有些發麻,此時翻倒的集裝箱堆積的廢墟中忽然發出了響聲,一個人影走了出來。
路明非隔著很遠看了
一眼,眼中終于出現了無奈。
那是邵南音爬起來了。
只不過她現在的狀態也不好,完全龍化的過程卻已經宣告結束,就連正常的龍化跡象也看不見了,雨水打濕她白暫的皮膚沖下汩汩的紅血,在她的后背一直淌出粘稠的血塊,隨著步履蹣跚在地上脫出一條長長的血痕。
可起碼邵南音還能走得動,路明非是徹底動不了了,他感覺自己力氣完全用盡了跟跑了全程的馬拉松一樣躺在地上渾身上下都不屬于自己,只能聽見心臟瘋狂的抽動,口鼻無法控制的抽吸著火辣辣的空氣。
「我靠……姐姐,你這么能打啊。」路明非很想苦笑。
不過沒事,邵南音離他的距離還很遠,他再需要一會兒就能攢出力氣爬起來打第二輪了,這就是純血龍類的體魄!續航能力簡直頂級!
可就在路明非這么給自己打氣的時候,他忽然驚懼地發現自己身上好像破了個洞似的,原本積蓄起來的力氣開始從洞里漏出去了。
‘月蝕,的效果結束了,他構筑邵南音的權能開始飛速消退。
「我靠要不要這么準時能不能續費啊……」路明非看著自己手臂上開始如初雪消融的鱗片喃喃自語道,‘月蝕,最后的工作只是幫路明非把肩膀那致命傷給修復了,但他身體里其他斷掉的肋骨已經受到重創的內臟卻依舊還在隱隱作痛,撕裂的肌肉和開縫的骨骼也在哀嚎著。
「抱歉,哥哥,果然第一次構筑純血龍類對你來說還是太過勉強了,看起來以后我得給你在醒目的地方加個時間限制了。」大雨中,小魔鬼遺憾地聲音在他耳邊幽然響起。
抱歉你妹啊!你這是什么見鬼的降落傘服務,就算產品質量出現問題,客戶也沒法找你投訴了,因為他們都嗝屁了啊!
路明非心中涌起一萬個我靠,現在卻是一個都沒力氣說出來,原本他贏面很大的局,現在卻告訴他因為外掛到期了?開什么玩笑呢!
邵南音一步一步走向路明非,她在路明非僵硬地注視下抬起了右手,在她的手中是一片尖銳的翼骨,金色的龍瞳盯死了路明非,抬起手準備完成這場你死我活的廝殺。
在邵南音右手抬過肩膀的時候,她的動作忽然頓住了,沒有擲出那要命的骨刺,而是默然地看著視線盡頭轉身手腳并用想要跑路的路明非。
不是她心慈手軟了,打到這種地步沒人會手軟的,如果有機會的話,她會毫不猶豫地用骨刺丟穿路明非的顱骨……如果有機會的話。
而此時還想活命掙扎一下的路明非轉頭剛想要爬著找掩體,腦袋就忽然撞在了兩根柱子上。
他也頓了一下,慢慢意識到自己撞到的不是什么柱子,而是誰的雙腿,又長又硬。
遠處的邵南音有些累了,無聲仰起頭,大雨淋落在她沾血的面頰上,開裂的面骨從她的額角崩落。
最后,她輕輕吸了一口氣,放下了手中的骨刺,垂首看向了選處路明非身后大雨中靜默站立的人。
雨水從鼻梁的兩側分流而過從下顎墜落,林年熔紅的黃金瞳平淡的視線穿透了雨水,倒影著邵南音那蒼白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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