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瞎了嗎？還是天黑了？”
一片黑暗中安靜了一會兒，隨后傳來了路明非納悶的聲音。
然后如他所愿，黑暗的VIC包廂里點亮了幾盞燈，只不過瓦數有限，但起碼能分辨出誰是誰。
楚子航和愷撒的黃金瞳并沒有夜視的能力，林年和路明非只是稍微適應了一下忽然轉變的黑暗，就通過基礎的夜視能力看清了房間里的情況。
楚子航和愷撒在燈滅的第一時間就摸出了身上帶著的防身的武器，楚子航手里抓住的是袖口里反握的戰術匕首，愷撒則是抽著一根三棱刺，今晚他們出來的都比較急，狄克推多和村雨都留在八俁俱樂部的房間里沒機會帶出來，只能用一些基礎的武器應付。
林年在視線黑下來的第一時間就伸手輕輕按住了繪梨衣的肩膀，確保她不會離開自己的視線，繪梨衣也很安靜地站在原地沒有任何輕舉妄動。
“停電？”路明非走到了房間里電源開關的位置反復按了按，沒什么反應。
“這個檔口停電，未免也太巧了一些。”愷撒和楚子航不知何時已經摸到了落地窗的大玻璃前，居高臨下地往下面看，原本群魔亂舞，光影交錯的巨大夜店舞池現在也是一片黑暗。
愷撒釋放出的鐮鼬帶回來下面的各種嘈雜聲，看得出來現在整個夜店的人都很驚慌，而這種驚慌不止來自于停電，因為如果只是停電的話，那么這個世界絕不會陷入這般絕對的黑暗。
這絕對是不正常的，因為在世界陷入黑暗之后，正常人的邏輯肯定是尋找最近的光源，而在現代社會每個人幾乎都隨身攜帶了便攜性的光源，那就是移動設備，現在的手機基本都有手電筒的功能，一旦停電，那么下方的舞池應該馬上就會變成大學生晚上軍訓的文化匯演或者明星的演唱會現場似的閃光燈搖晃。
可現在，那么長時間了都沒有光源亮起，夜店里也已經逐漸出現了推搡、驚慌地擁擠以及肢體沖突事件了。
“試試你們的手機能不能打開手電筒功能。”愷撒忽然回頭說。
路明非和林年都摸出了手機，一旁的繪梨衣也摸出了手機，結果愣愣地發現自己甚至點不亮手機的屏幕，這部新的蘋果手機在她手里忽然就像是一塊板磚一樣怎么操作都沒有反饋。
“EMP？”楚子航放下手機看向依舊漆黑的夜店舞池，在黑暗中緩緩皺起了眉頭。
愷撒通過鐮鼬仔細聆聽還捕捉到了之前那個經理的熟悉的聲音，對方似乎在怒罵著手下趕快找蠟燭，去地下室看看備用的發電機還能不能工作，隨后不久就傳來噩耗，地下室的所有電力設備都被燒毀了，想要短時間點亮俱樂部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這種驚慌失措終究還是很快就結束了，因為第一抹光亮終于還是在夜店的舞池里亮起了，慌亂中的人群終于有人反應過來，所謂的便攜性光源似乎并不只有手機。
在清脆的“嘟砰”聲中，一個dupont的打火機被舉起，火焰帶來了一些微弱的光亮，即使在寬闊的場地里照明范圍小得可憐，可這也算是第一簇火苗提醒了其他身上帶著火源的人紛紛點亮了火簇。
愷撒看著夜店里飄搖的那些火苗，火光照著彼此茫然無措的臉頰，大家都在七嘴八舌地說話，吵鬧，混亂導致這些人幾乎無法組織起有效的意見統一去解決現狀。他毫不懷疑如果有人現在歇斯底里地尖叫一聲，那么隨即傳播起來的恐慌必然會讓十幾條倒霉的生命死在踩踏事故之中。
“林年？”愷撒回頭看向林年的方向。
林年看向他輕輕點了點頭，又側頭看向路明非，“看好繪梨衣，別讓她離開你的視野哪怕一秒。”
說完，繪梨衣忽然就覺得自己的肩膀上一輕，再轉頭就發現身旁的林年不見了，使得她四顧試圖尋找林年的身影，結果一撇頭就對上了摸過來的路明非那張淳樸無辜的臉蛋隨后就面無表情地挪開了視線。
大概是還在念著剛才路明非用審判傷到林年的那檔子事兒。
林年的身影在黑暗之中出現在了俱樂部的門外，他四顧周圍，發現整個街道都陷入黑暗之中，原本在外面排起的長龍隊伍也沒了蹤影，整個街道和高樓都陷入了絕對的黑暗，天上也是烏云密布，沒有任何的天光，向左、向右，街道延續的盡頭所有路燈都熄滅著，仿佛一條死亡的隧道，黑暗得讓人覺得有些沉悶。
下一刻，他的身影消失在街上，出現在了俱樂部這棟大樓的最頂端，他站在邊緣鐵網的最高處，環視眺望更遠處的城市，發現陷入絕對黑暗的就只有他們這一片，更遠處的城市依舊亮著光，甚至能看見閃爍著黯淡紅光的東京塔。
林年微微下蹲，隨后發力，腳下的鐵網驟然受到沉重的壓力，整整一排的鐵網都整齊彎曲發出報廢的呻吟，相反，他的身影一躍而起進行了一次超高度的跳躍，不斷地突破空氣屏障向天上拔高，直到將一切都甩在身后，踩在腳下。
上升到足足數百米的恐怖高度后，林年整個人如發射到最后失去動能的筆直箭矢，暫時地凝滯在天空上，環顧腳下縮小的建筑以及看得更全面的城市。
這么看視野就明朗的許多了，在他的觀察內，六本木這一塊的區域就像是蔚藍海洋之中出現了一片瀉湖，黑色的空洞安靜地躺在著火般明亮繁華的東京之中，顯得怪異無比——而很有意思的是，這個停電導致的城市中的黑色空洞近乎是一個完美的“圓”，而“圓心”正好就是他們所在的這條街，具體來說，正是他們所處的俱樂部。
數百米高空上，林年到達了上升的極限，開始下落，可就在這個時候，他的腦袋上忽然像是受到了重錘似的砸了一下偏開，同時在黑暗的夜空中爆亮了一團熾亮的小型火花，使得他下落的身形有些翻轉，不過很快就重新掌握了平衡繼續下墜。
自由落體的過程中，林年抬手在自己太陽穴上覆蓋的白色龍鱗表面摳下了一枚變形的穿甲燃燒曳光彈，12.7x99毫米口徑，在彈頭的底部居然還用刀刻出了一個笑臉，像是在跟他打招呼。
如果是其他人，或許這一槍后，天空上就得落下一具無頭尸體了。
畢竟在數百米的高空中誰會去防御一枚兩公里外的狙擊槍子彈？而且正常情況下在高空中也沒有任何辦法進行機動方式去躲避這種攻擊。
林年側頭熔瞳很輕松就鎖定向了這枚子彈的彈道——居然是從兩公里外的東京塔方向射過來的，至于是誰有這種完美的抓timing時機和狙擊技術，他大概也不用猜了。
這一槍多半有些私人恩怨在里面。
如果等到自己自由下落結束后再奔去兩公里外的東京塔，對方估計早已經撤離了吧？林年想。
倒也不一定。
開啟時間零進行個人加速其實是可以連下落速度一起進行加速的，快速下落后再進行兩公里的奔襲，進而爬上東京塔高處的射擊點，這一共需要花費他多長時間？
林年面無表情地捏著那枚彈頭下墜，他數學學得不錯，心算了一下，六本木距離東京塔大概2公里遠，粗取2000米，考慮到在趕路的過程中不造成大范圍的影響，那么他就需要將速度壓制在300米/秒左右，盡量不去突破音障引起混亂。
那么現在以他的時間零熟練度，可以將1秒大概砍成60秒來用，東京塔的高度是330米，他與東京塔底部的直線距離如果取2000米，也就是說落地后他在60倍的時間零加持下抵達東京塔只需要0.1111秒左右，再考慮進而垂直移動到狙擊點的塔頂處，300米他也只需要0.0183秒。
0.1294秒。
這是他到達狙擊點粗算出的需要的時間。
具體需要花費的時間肯定不會一模一樣，因為要考慮到六本木到東京塔的路況不可能是像是機場跑道一樣的筆直直線，復雜的城市路況以及考慮到沿路的攝像頭，這個時間肯定是要延長的，同時還得乘個2考慮來回需要的時間。
所以來回的時間大概需要0.26秒。
不會太花費時間。
——他沒計算解決狙擊手需要多長時間，反正不會比來回的時間更長。
快速下落的過程中，在算出這個時間的同時，林年漠然掃了東京塔的狙擊點方向一眼，隨后他消失在了空中——時間零的領域將他下落的速度給“快進”了。
林年落地，隨后整座大樓中的人都聽見了一聲爆炸，隨后整棟混凝土鋼筋的建筑都劇烈震動了一下！
大樓的頂層地面在暴力的加速下直接爆開，蒼白龍鱗裹身三度暴血的林年就像一顆洲際導彈一樣突破了音障，在時間零的作用下以一個反饋到現實之中恐怖到極致的速度飛向了東京塔！
于是黑暗的六本木所有的人都聽見了高空中仿佛天空被撕裂的巨響。
為了避免造成混亂，林年選擇了更快的速度到達東京塔——要怪就怪狙擊手選擇了東京塔的頂端，那么林年需要的就只是一個極限的加速，直接通過一條直線抵達目的地就行了，所以0.26秒來回這個速度在勾股定理的重新計算下可能還會更快一些！
漆黑的流星以一個人眼不可能捕捉到的速度帶著暴烈的噪音劃過天空，沒有任何動物可以去形容他的姿態，唯一可以用來比喻的就只有一種生物——龍。簡直就像一只被激怒的龍王，朝著那座通天的鐵塔咆哮著沖去！
東京塔的頂端，架在鐵塔鋼筋上的無人狙擊槍炮臺驟然在高空中毫無征兆地爆碎成了一團零件，林年單手抓住鋼筋掛在這座屹立于東京叢林中的尖塔頂端，熔瞳冰冷地俯視著高空中墜下的被拆毀的無人狙擊炮臺零件，以及居高臨下的漫城的光火和繁華。
只是停頓了一瞬間不到，立足的東京塔的鋼筋再度爆鳴一聲居然出現了明顯的彎曲，同時火花閃躍一串電路燈泡炸裂成渣滓，林年消失不見。
一間已經關燈閉店的星巴克之中，坐在落地窗桌前的wonderpus看著變成雪花的操控屏幕沒忍住抬起左手拇指輕輕撓了撓發絲下的眉心，穿著簡單背心的她坐在無人的星巴克之中，回頭掃了一眼前臺后沖調著咖啡的那個嬌小聲音說道，
“paco，之后遠程對太子一行人的狙擊干擾計劃可以取消了，除非你們準備好了把我當成一次性消耗品來使用。”
如果她剛才真的在東京塔上掛著進行狙擊，那么現在她已經成為一團爛肉了。
沒有狙擊手能狙林年一槍然后安然撤離，因為現在這個世界上所有狙擊手的極限狙擊距離都在林年的追殺范圍之中。
除非你在開槍后子彈還未到達林年之前，抓住那子彈飛行的幾秒鐘時間直接人間蒸發，否則，林年能保證子彈到他身上的下一秒，他的拳頭就到你腦袋上。
而且，現在東京的林年，脾氣可不算太好呢，殺性這種東西已經在他毫不猶豫踢爆那狙擊炮臺的時候展現出來了——他針對落點進行致死打擊的時候可完全沒有在乎射出子彈的到底是機器還是人。
“真的是這誰家洲際導彈啊。”wonderpus調出了狙擊炮臺自動記錄的最后的視頻——完全看不清炮臺是怎么被毀掉的。
她的數學學的也很不錯，草算了一下林年奔襲向東京塔的速度，很快得出了結論——嚴格來說，那家伙剛才爆發出來的速度在短時間內比洲際導彈還要快，因為就算是洲際導彈從起點到達東京塔頂端大約也需要0.29的秒的時間，這剛好差不多是他來回需要的時間。
wonderpus都想發笑了，這目標你就去狙吧，你只要敢狙他一槍，他馬上就跟洲際導彈點火一樣突破音速向你撞過來！制導系統比紅外還他媽精準，甚至還能在復雜的環境下進行超高機動追殺——一狙一個不吱聲。
“那如果真的需要你抱著必死的決心上陣的時候，你會拒絕嗎？”昏暗之中paco在咖啡上拉出了一朵漂亮的花來，推開隔門，走向wonderpus端在了她的桌上。
“當然不會，我只是要保證我的犧牲是有價值的，能對祂帶來切實有利的幫助的，否則我這條命可不能輕易地丟在這里。”wonderpus端過熱騰騰的摩卡抿了一口，上嘴唇沾了一些白色的拉花泡沫，視線上移透過星巴克的落地玻璃看向遠處頂端紅燈不再閃爍的東京塔，
“在這座城市里，已經幾乎沒有人能阻止他了吧？這種級別的暴力可不是開玩笑的，如果他真的下定決心，幾乎可以一晚上推平蛇岐八家和猛鬼眾吧？”
“所以祂才會將林弦推上臺前，這是在這座城市里唯一能制衡他的更大的暴力，也是他擔心投鼠忌器的唯一理由。”paco淡淡地說道。
“我倒是很期待他們今晚的交鋒，不過可惜的是沒機會觀戰了。”wonderpus有些可惜，“剛才那一槍都是抓住他沒有完全警惕的情況下命中的，之后就不可能有這種機會了，而且一旦他進入戰備狀態，任何不懷好意的目光都可能引起他的注意吧？以他現在表現出來的這種速度，被他發現，和死了沒什么區別。”
0.2秒不到的時間往返三本木和東京塔，同時順腳踢爆了一臺幾十萬美金的無人狙擊炮臺，還在東京塔頂端的鋼筋上留下了一對腳印。這已經不是人能做到的事情了，他就是行走在這座人類城市之中的龍王。
paco只是在桌上拿起了對講機，按動按鈕淡淡地說道，“按照那位的命令，各位都開始行動吧，抱著必死的覺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