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料到,這場遴選世子妃的秋宴會是這么結束的。
背后主使蔣奕中箭逃遁,李達和魏四燒成重傷。
余下從犯,比如魏家上下,以及策應的魯長史等人,被早有準備的李聞命人擒下。
此次秋宴辦得盛大,東江有頭有臉的世家權貴基本都來了,正好方便他清理門庭。
事情一時沒料理完,徐吟等人便一時不好離開,只能無所事事地找個屋子呆著。
“大妹!三妹!”外頭傳來徐澤的聲音,然后就看到他急慌慌地跑進來,喊道,“你們沒事吧?”
兩位妹妹齊齊扭頭看他,然后又扭回去,一個打了個呵欠,一個無聊地嘆了口氣。
“徐兄,你反應也太慢了,事情都結束了才來。”燕凌一邊擦劍,一邊跟他說笑。
徐澤瞪了他一眼,沒好氣:“你還敢說,叫我帶著自家護衛以防萬一,害我不敢走開半步,什么忙也沒幫上。”
徐吟忍俊不禁:“大哥,你怎么就這么聽他的話?萬一他騙你怎么辦?”
徐澤撓了撓頭,才反應過來:“對哦……”
然后又瞪過去:“你騙我了嗎?”
燕凌哈哈笑出聲來。
徐吟說了句公道話:“這里畢竟是東江,真要出點什么事,當然還是自家人可信。”
徐澤長出一口氣。所以說,不是他沒用,只是防的那個萬一沒有發生。
外頭兵馬來來去去,直到夕陽西下,終于安靜下來。
李聞的侍衛長過來,客客氣氣地相請:“車馬已經備好,請公子小姐登車回程。”
可算是能走了,幾人迫不及待跟著出去。
站在園門往里看,但見望江樓頂層燒得漆黑,全無來時的光鮮亮麗,一派頹敗景象。
掃尾的事,與他們不相干了,回到驛館,便各自梳洗歇息。
夜幕落下,李聞終于料理完畢,去見父親。
“父王!”
王妃先一步回程,東江王已經從她口中知道了事情經過。
“二郎,二郎竟做出這樣的事?!”
李聞向外頭看了一眼,其他人知趣地退了出去。
“事實擺在面前,容不得我們不信。父王,二弟辜負了您的厚愛。”
東江王目中流露出痛心:“你母親沒給你生下兄弟,為父還想,這不失為一件幸事。沒人與你爭爵,還有二郎三郎輔佐……沒想到啊!”
李聞輕輕道:“權勢動人心,二弟忘恩負義,是他自己不好,三弟還是好的,被二弟抓去當人質,心里還惦記著我的安危。”
東江王點了點頭,又問:“魯長史也被他收買了?”
“是。孩兒已經審過他了。”
東江王面露怒色:“為父對他器重有加,便是二郎上位,也不能給他更多,他又有什么不滿的?”
李聞嘆道:“父王,人心不足啊,您給了他文臣最高的地位,可他還想要楊都督手里的兵權。”
東江王怒極反笑:“哈?他想把軍政都抓在手里,這是要當王嗎?”
李聞只是笑笑。要不,怎么叫權傾朝野,一手遮天呢?
他伸手替父親掖了掖被角,輕聲說道:“不管他要什么,如今都已經敗了。蔣奕負傷而逃,我已叫楊都督伺機而動,父王,您安心養病,不用憂心了。”
看著成竹在胸的兒子,東江王露出欣慰的笑容:“蔣奕這一負傷,我東江形勢大好。聞兒,你比為父強多了,東江交給你,終于可以放心了。”
李聞微微一笑,將自己的處置一樣一樣說給父親聽。
東江王有時點頭傾聽,有時指點幾句。
大致說完,東江王咳了兩聲,說道:“你做得很好,此番清理過后,王府里便都是你自己的心腹了,外頭還有楊都督,盡可以放心。”
“是。”李聞看著父親病態盡顯的臉龐,眼中微有淚光。一朝天子才一朝臣呢,讓他趁機換上自己的心腹,父王這是準備好交接了。
東江王的心情此時卻是愉悅的,看著兒子朝氣蓬勃的臉龐,說起另一件關心的事:“你和徐大小姐的事得抓緊了,過兩日為父便派使者去南源,與徐煥商議婚事。趁著為父現在還撐得住,你們趕緊成婚。要不然……怕不吉利。”
李聞眼里的淚頓時忍不住了,低喚一聲:“父王!”
東江王卻是笑的:“這次多虧徐家出手相助,可見他們真心要與我東江結盟。有徐煥當你的岳父,將來東江若是有難,他定不會袖手旁觀。”
李聞輕輕應了聲。
東江王不禁暢想:“徐大小姐生得好,我兒又這般俊秀,你們的孩兒定然英俊非凡……不知道為父有沒有機會看到。”
李聞握住他的手,慎重地仿佛許諾:“會的,父王一定能看到。”
待父親睡下,李聞出了屋子。
想著東江王說的那些話,他心頭沉甸甸的,不由嘆了口氣。
嘆氣聲驚動了黑暗里的人,李觀走了出來:“大哥?你還沒回去休息啊!”
李聞詫異地看著他:“這話該我問你才是,這么晚了,你怎么還沒回去?”
李觀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說道:“我做了個夢,然后就醒了。一時睡不著,就出來逛逛。”
李聞哦了聲,這是被嚇到了。三弟還是孩子心性,今天的事對他來說太刺激了。
他不由想起那位徐三小姐,明明年紀差不多,卻是殺人不眨眼。今天要不是她出手,未必能重傷蔣奕。
這要變成自己的小姨子,將來……他思路一頓,失笑。
這門婚事還未必能成呢!
“大哥,你是不是有心事?”李觀覷著他的臉色,小心翼翼地問,“因為二哥嗎?”
李聞搖了搖頭,本想叫李觀回去休息,話到嘴邊又改了主意。
“三弟,問你個問題。”
“什么?”
“你覺得,徐家這門婚事好嗎?”
李觀毫不猶豫:“當然好了。徐大小姐又漂亮又好心,難怪大哥喜歡她。”
李聞怔了下:“我喜歡……她?”
“不是嗎?之前天天接送,大哥你對別的姑娘,可沒這么耐心。”
他天天接送,是為了迷惑敵人……
想到這里,李聞忽然不確定起來。
他接送的時候,好像沒想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