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啦!
呂武來到春秋時代足足六年才將家族稍微發展起來,自我覺得在穿越大軍一員當中,已經算是非常廢材的一個了。
許多的同行,用一個月的時間來招兵買馬,三個月就能占領一大片地盤,一年內平推全國,三年之間完成對全球的占領。
就問,怕不怕!
話說,那些同行是先將內燃機造出來,再發明汽車、火車、輪船等交通工具嗎?
還是軍隊壓根不用行軍,直接來個瞬移?
另外,他們所在的世界一定不需要吃食物,依靠的是光合作用,打仗也全靠赤手空拳。
呂武看著站隊成列的甲士,內心其實有點小激動。
如果沒有流水線生產模式,由一名匠人來純手動制作,哪怕是環片甲和胸甲,一套甲胄的制作工時其實也要將近一個半月。
使用分工合作的流水線工作模式,一套的制作工時被減少到十三天。
后面,老呂家投入了水利鍛造錘設備,又研制出了很多鑄造模具,再一次大大減少了工時,五天的時間就能將一套甲胄制作完成。
而這個還是呂武取消了護肩、護臂……等等的皮革配件,一律采用金屬配套。
所以了,老呂家的士兵現在看上去充滿了金屬感。
現在人哪里見識過金屬洪流?
即便不是鋼鐵戰車,三千名身穿鐵甲的甲士那么一站,能帶來的震撼感依然十足!
主軀干的甲胄,目前比較耗費工時的是在契合皮革上面。
也就是說,鐵片內部是有皮革層次,并不是直接貼緊衣服或皮膚。
為了讓制作變得更加簡單,呂武搞出了鉆孔設備,又參與了改良,采用的是釘裝制作步驟。
因為是釘裝的關系,能夠看到甲胄的鐵片上某些位置存在一些小圓形的金屬銅片。
之所以是銅片,主要是銅遠比鐵軟,一定溫度下再施以強壓,更加容易壓扁。
郤周看到了五百重步兵,免不了頓足觀看。
依照他的理解,五百重步兵才是真正的甲士,還是十分精銳的一批。
這些來自老呂家的重步兵,他們一手扛著高一米六、寬八十厘米的大盾,另一只手持著長度約兩米五的短矛,腰間懸掛一柄寬面劍。
郤周總覺得好像在哪看過類似的兵種,一時間有些想不起來。
其余像是戰戈兵和長矛兵,算是比較常見的兵種,只是再配上一身的金屬甲,看著更有防護力一些。
除了近戰兵種之外,還有八百的遠程攻擊兵種。
只是,他們手里的家伙并不是弓箭,是呂武親自“發明”出來的十字弩。
這也是去年呂武有點閑,時間充裕才能搞東搞西。
十字弩的制作工藝并不復雜,只是因為剛剛進入生產階段的關系,產能有些低的同時,一些毛病暫時也沒有得到解決。
郤周看不懂十字弩,看到老呂家的兵種構成,臉色頗為怪異地說:“如周所料不差,陰子之‘師’有魏氏、智氏、郤氏之風?”
“并無!”呂武先是很干脆地否認,才又說道:“陰氏新晉,自是應當尋覓自家戰法。”
郤周接受了呂武的說法。
一個家族想要發展起來,肯定不能停止摸索的腳步。
只是吧,真沒有一家像老呂家搞得這么復雜。
郤周現在覺得傳言有誤,老呂家一點都看不出哪里窮,甚至看著富到流油。
至于模仿其他家族的事情?
現在的普世法則很明確,時間過于久遠的東西可以模仿和復制,一旦模仿和復制誰家的“獨門秘籍”則后果自負。
郤周認為呂武不會那么傻,一下子就挑釁晉國的兩個卿位家族,還得罪對自己有恩的魏氏。
他檢閱完畢卻沒馬上離開。
呂武以為郤周是有什么話要私下說,也就邀請著一塊來到自己的大帳。
“陰子。”郤周屈膝跪坐而下,等待一應招待的東西上齊,才對呂武行了一禮,說道:“周觀今次各家,惡金已然多家使用。此為陰子引領之風。”
其實呂武也看到了。
說白了,鐵這種金屬早就被窺知,想冶煉的難度并不大,只是無法冶煉出合格的鐵。
現在青銅技術已經成熟,人們已經習慣于使用各種青銅器,對新鮮事物總是會抱有遲疑態度。
另外,一些家族能將鐵礦石冶煉成為鐵料,只是他們還沒有摸索到正確的步驟,冶煉出來的生鐵除了滿是蛀孔之外,制作成為兵器也不是一般的脆。
其實木炭的燃燒溫度也能冶煉出優質的鐵錠,只是需要多加一些材料的事。
沒有摸索到之前,誰又能想得到呢!
很多事情其實就是缺那么臨門一腳,卻一直卡著。
再則,有了合格的鐵錠,鍛造技術不合適,一樣無法制作出優質的武器和甲胄。
在商代時期,先民就已經發現了鐵礦石能夠冶煉出金屬。
只是鐵的武器和甲胄全面取代青銅裝備,過程卻花了將近一千年!
取公元前1100年(商末年)公元前100年(漢武帝執政中期)的時間節點
呂武為什么能搞出鋼?
其實就是看懂不懂,不是看難度。
用更直觀的說法,換一個懂得更多的人來取代呂武,信不信有生之年百年內華夏就該出現火車這種玩意?
鐵與鋼的區別,不就是冶煉過程加“料”的區別嘛!
含碳2.14.3為生鐵。
含碳0.032.1為鋼。
至于制作出來的工具好不好用,就看加工技術了唄。
呂武搞了一套其他貴族家的鐵甲,立刻知道現在的士兵為什么不愿意穿了。
他們在制作鐵甲上,使用的是鍛造法。
甲胄的工序,冶煉出鐵錠,選擇鍛打成為條狀或是方塊狀,再縫合在一些皮革或布料上面。
他們在制作時,不知道是為了節省皮革材料,還是皮革不夠的關系,又混合了麻布,搞得看上去就像是乞丐裝。
款式好不好看,其實也不是那種重要。
只不過,鐵片分布有點亂,沒有硬質的皮革作為內襯,再來是鐵片有很多的毛刺,甲胄變形會刺傷或割傷皮膚。
穿甲穿到被自己的甲胄割傷或刺傷,要是生銹的鐵片傷人,感染發膿的概率太大,可不就是會導致發膿,使人產生高燒癥狀,小命兒完蛋嗎?
然后,呂武將那一套得到的鐵甲“穿”在木樁上,命射手進行了試射。
不知道是老呂家的三棱箭頭太牛逼,還是那套甲胄的防御力太廢,反正一箭直接射碎了鐵片。
三棱箭頭本身就是為了破甲而設計,但試射不是射穿鐵片,是射碎啊!
這就能說明不是現在的士兵主觀意識地去排斥,分明就是鐵的質量不合格,制作方式上又太粗糙。
士兵:不穿,怪我咯?
呂武對郤周講一些家族開始使用鐵器,是什么用意不想猜測,更不想去問。
有些話不說還好,講了就是麻煩的后續。
他也就搶先詢問道:“不知溫子可需武做何事?”
郤周臉上有著很明顯的猶豫。
應該是權衡利弊結束,他才說道:“主并未提及。陰子,不知可愿出售甲胄?”
寧娘咧!
這話題還是被搬了出來。
呂武舉起水杯,表現出一臉的為難。
“非是我主欲購。”郤周頓了頓,才繼續說道:“在下親眼所見,陰子之甲極佳。只是不知需‘金’幾何,或以何物置換?”
不聊這個話題,我們還能是酒肉朋友!
其實,呂武想賣,又不是那么想賣。
老呂家現在正在發展期,財帛只嫌少不嫌多。
有點工業常識的人都能知道一點,一種產品的產量越加,就意味著成本越低。
是不是有點悖論?
材料不要錢?
人工不要錢?
然而,現實就是這么一回事。
老呂家自己就有煤礦和鐵礦,人員壓根不需要工資。
效益什么的,對呂武來說并不是關鍵。
他需要考慮的是該不該賣,賣了之后會讓魏氏有什么反應。
同時,賣給誰,又是賣多少,后續又會產生什么影響。
見呂武久久不語,郤周臉色開始有點難看了。
“我家新晉,得韓氏、魏氏、智氏看顧……”呂武想了想,補充一句,道:“溫子賞識使我倍感榮幸。只是……”
“魏氏不允?”郤周心里不爽,覺得買些甲胄而已,搞得那么為難,卻也能理解,說道:“若我主亦購,魏氏又將如何?”
“非也!”呂武不能將這口鍋給扣在魏氏頭上,要不就太不地道了。他說:“得魏氏相助,方有如今之陰氏。我若大肆出售兵甲,豈不成忘恩負義之輩。”
郤周沉默了。
晉國誰不知道最大的武器裝備批發商是魏氏。
其他家族不搶,不是他們給魏氏面子,純粹是工藝、產能以及成本上斗不過魏氏。
另外一點,一個家族想干點什么,需要的是長久地塑造口碑。
魏氏干這買賣不是一代人兩代人的時間,口碑方面已經立了起來,銷售渠道也已經布局完善,更形成一種“買裝備找魏氏”的市場效應。
其余家族想在武器裝備上跟魏氏競爭,哪怕是武器裝備的質量比魏氏好,價錢比魏氏低,使用正常手段都還有得斗,不是短時間內能夠分出一個勝負。
呂武覺得,自己是時候找個合適的時間,好好跟魏氏談一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