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書珩走后不久,一直在莊子里沒出門的落兒抱著楚汐換洗的衣裳前來。
不想見這丫頭一驚一乍,楚汐急聲道:“放著便是,你出去吧。”
又怕這丫頭起疑,楚汐補充:“你去瞧瞧他們幾個可曾回來。”
落兒福了福身子,退了下去。
楚汐打了個哈氣,只覺得糟心。原本的好心情從見到裴書珩后便消失殆盡。
她一邊算著日子,一邊想著書的后續發展。
若是沒錯,這幾日,鎮國公的勢力受到了重創,他多年前縱馬撞死一名孩童被他用銀子平息的事再度暴露,雖他極力挽救,很快歇了這場火,可這事也在裴書珩背后推波助瀾傳到了禹帝。
這事在他們這些身居官位的人身上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畢竟能坐上那個位置,誰手里沒有幾條人命。
鎮國公穩下這件事,也沒當回事,繼續過的瀟灑。
可禹帝卻是不一樣,若是放到往常,他不過睜只眼閉只眼,就這么算了。
可他有心借著小事發揮,消減鈺旭堯鼎盛的氣焰。
朝堂之上,大發雷霆,君子一怒,百官惶恐。
禹帝有意殺雞儆猴,當著眾大臣的面,不留情面狠狠批判了鎮國公,道他冷血無情,傷殘弱小,人命關天,卻事不關己毫無悔過。
罰他閉門思過足足三月,不得出入。
后,三皇子鈺旭堯求情,禹帝甚喜這個兒子,卻依舊被他罵出了書房。
就這么一怒,那些有意拜到鈺旭堯門下的官員,立馬歇了心思。
薛大將軍繼續這家蹭著酒,那家吃著肉。他為人爽朗,百官雖鄙夷他的粗鄙,卻不得不敬著。
薛大將軍酒意上來,仿若無意的提了這么一嘴:“我昨兒碰見二皇子了,那小子文不成,武不就,可怎么也是皇子,通天的氣派如何也掩藏不了。”
對哦,還有一個二皇子。
可二皇子實力平平,眾人不以為然。
可就在鎮國公被禁第二日,禹帝提了鈺旭桀擔任‘天策上將’一職,鈺旭桀獲得和鈺旭堯分庭抗禮的實力和地位。
一件多年前引發的小事,卻讓朝堂換了個風向。
沒有站隊的官員,左右為難。
一個是氣焰極甚的三皇子,母族勢力強大,可禹帝卻好似故意壓制。
一個是什么實力都沒有的三皇子,上任就鬧了不少笑話,這個不懂,那個頻頻出錯,可耐不住禹帝把他喚去御書房,夸了又夸。
大臣舉棋不定。
楚汐知道鈺旭桀這般是故意隱藏實力,畢竟待他登基,鈺國可是愈發繁榮昌盛。
他也是潛力股,裝傻的本事只好不差,騙過了所有人的眼睛。包括禹帝。
畢竟,這個兒子,他從不關心,任由他自生自滅,就連國子監的課,鈺旭桀不去,夫子都不會關心一二。
就這樣,時常逃課的人能有什么本事,能把字認全都不錯了。
瞧,上職當天,他帶著一本千字文,空下之余對著上頭圈圈點點。
逢人便問,這是什么字。
人前旁人要給面子,背后不知怎么揶揄,成了他們飯后閑談。
可這足矣讓眾人背后嘲笑的事,鈺旭桀卻在幾日后得到了禹帝的賞賜。
著實叫人大跌眼鏡。
所以,裴書珩在這個空檔來鄉下做什么?
什么比干事業來的好。
楚汐有些困,指尖點著皓腕上的紅疙瘩。
眼皮子越來越沉。
突然,她一個激靈。祁墨曾說過一句:明日有貴客登門。
感情貴客就是裴書珩?
他們不該有交集,祁墨在書里可是從不站隊之人。
楚汐很快想到了緣由,裴書珩是過來挖人才的。沒準這兩人早就有了聯系。
裴狗子不錯啊,祁墨實力可不能小覷。
如今俞殊敏一事,祁墨不免官運受阻,就算靠自己慢慢爬,想來也是要好幾年之后。至少要鈺旭堯一黨徹底敗了。鎮國公沒有能力對他進行鎮壓。
一個想招人才,一個想讓祁母和俞殊敏過上好日子,想來一拍即合。
不過,這都不是她該考慮的事。
她!這些紅疙瘩什么時候能褪!
小仙女和完美的軌道擦肩而過了。
這可真是個悲傷的故事。
楚汐黯然神傷之際,聽見腳步聲朝這邊走來,她下意識以為是落兒又來了。
她沒有轉身:“怎么了,還有什么事?”
“藥膏。”劃過耳際的是男子的嗓音。
楚汐大駭,她可什么都沒穿!
她!可真要感動死了!送個藥膏裴書珩都親力親為。罵罵咧咧。
轉眼間又想起落兒出去,裴書珩找不到人,只好親自過來。
也許,他也不情愿。
楚汐靠著溫泉邊沿,雙手捂住胸前,不敢轉身:“你放著就是。”
出門左拐,謝謝。
裴書珩嘴角掠過一絲玩味。他非但沒有走,反而往前走了幾步。
嗓音如玉,說的話卻像開車:“該看的早就看了,你捂什么?”
楚汐:!!!
臥槽。她嚴重懷疑裴書珩在踩油門。
她!能輸嗎?
絕對不能!
都發生關系了!沒準發生那件事,裴書珩比她還后悔。恨不得把鎮國公臉抓花。
來吧,她楚汐從未輸過!
她松手,直接轉身,貼著邊沿,素手托著下顎,遮住她。
她媚眼如絲,眼角微挑。
嗓音嬌的不行:“你,你要和我洗鴛鴦浴嗎!”
“我都這樣了,你不覺得惡心嗎,你怎么如此急不可耐哦。”
說著,她嬌笑,女子紅唇上揚,眼波流轉之際,瀲滟生姿,目光停留在男子手中的藥盒上:“爺是要給我擦藥嗎?”
裴書珩眸光沉沉,里面是她讀不懂的幽深。
“這是擦疹子的。”
楚汐心心念念:“那我涂足的呢?”
裴書珩闔了闔眉心:“你明明完全不用……”
楚汐覺得裴書珩不懂,謹慎二字怎么寫。她不涂就心中難安,誰知道有沒有后遺癥。
小仙女絕不允許自己有半點差池。
不給就不給,大不了晚些她找拂冬要。
楚汐不打算和小裴同志計較。
因著溫泉的熱氣,她眼底也染了水色。似含了情意。
氣若幽蘭,聲如銀鈴勾魂攝魄。
“我要你親自給我上藥,全身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