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趙昺真的很迷茫.
“為什么呀?為什么要和陸相公、陳相公說那些話呀?”
“為什么剛剛還好好的,一會兒還要罰人家呀?又憑什么罰人家啊?”
“罰了人家,得罪了相公,確實不好。可我是皇帝呀?怕什么呀?皇帝不是可以任性一點嗎?為什么還要背地里去安慰呀?”
“再說了,相公們不是被皇叔陰下去了嗎?為什么還要拉攏?”
好奇怪的說。
趙昺突然覺得,做皇帝好累,太難了。
另一邊,陸相公、陳老爺和官家是一個想法,做相公好累,太難了。
俺們都這樣兒了,還要讓熊孩子戲耍。
還有人性嗎?還有天理嗎?你不用我們問我們干啥?顯出寧王很牛逼嗎?
另另一邊,趙維淺淺一笑,“當個英雄真歡樂,當個位高權重的英雄更歡樂。”
可以名正言順的坑人,你說好不玩不好玩?甚至坑好人都不崩人設的,你說氣人不氣人?
抬頭看向養濟院前門的混亂,暫時把老哥仨兒放到一邊兒。這個坑得趙昺去添,跟他暫時沒關系了。
現在首要任務,還是解決眼前的阻礙。
是的,在趙維看來,養濟院這還真不是小事兒。
幾個義民憤慨幾句,看似掀不起什么風浪,但是,大宋能有今天的局面,其實和國力、財力、軍力都沒關系。
如果只比這些,沒個三四十年,別想和元朝有正面一戰的機會。因為不配。
人家可是坐擁中原,俯視半個地球,人口幾千萬。
別看忽必烈窮,但家底子大,瞪你一眼都懸要命。
大宋能有今天,靠的就是一口氣兒,一口玄之又玄的心氣兒。
與元人打了幾十年,家底子早就干光了,祖宗地都輸出去了,還能剩下什么?
就剩下一口,華夏幾千年養出來的那口氣!
這口氣要是散了,給多少黃色白銀,多少大艦大炮,也救不了大宋。
所以,這不是小事兒,雖是在意料之中,但卻不得不重視。
等趙維與趙昺行至養濟院門前,圍鬧的百姓無不一怔。
寧王誰人不知,大宋官家對于這些追隨之民更是印在骨頭里了。
登時齊聲下拜,“見過圣人,見過寧王!”
趙昺嘿嘿一樂,對此也是熟門熟路。
身上大宋表率,被太后強擄著體恤民情,參加勞作的事兒,趙昺也沒少干,而且是經常干。
“平身平身!朕聞此處民聲甚沸,特來親聽。大伙有何意見,盡管道來。”
百姓們一聽,議論紛紛,“圣人來做主了?圣人來做主了!”
有人自告奮勇,上前一拜,“圣人在上,這養濟院...不能建啊!!”
“是啊!不能建啊!”有人追隨道,“我等并非不曉事理,可是,真不能建啊!”
“新崖山為什么叫新崖山,就是讓咱們這異鄉流民別忘了崖山之恥!”
“如今,雖說有不少百姓已然在此婚育生子,落地安家,雖然這些人也依舊心向大宋,可總有人安于現狀,忘了亡國之恨!”
“現在,很多人不娶妻,不生子,其實并非婦人太少,也非不慕妻兒之樂,真想娶還是能娶到的。不說別的,就是官府給咱們分派的房舍,發下來的貼用錢,就足夠讓土人紅眼。”
“搶不到漢女、還納不來一房土女嗎?再不濟,安南那邊我看也有婦人下船,皆是選擇。”
“但是,之所以不娶妻不納妾,更不育兒女。一來是不想給朝廷多添負擔,有了孩子就要耽誤上工了。”
“二來則是,誰也不敢保證,待子孫降世,兒女兩全之時,會不會動搖了那份亡國之恨!歸鄉之情啊!”
說話的這位二十來歲,相貌堂堂,一身儒衫,一看就是讀過書的,說起話來有條有理。
把問題看的也很通透:我們是臥薪嘗膽來的,不是老婆孩子熱坑頭來的。
真到了那一天,就算這些老人也不敢保證人人都心懷大志,不算計自己那一畝三分地。
那文士見趙昺不說話,急聲又道:“難道圣人忘了高、孝二宗的前車之鑒了嗎?”
見有的百姓不通文史,一臉茫然,文士挺直身子,朗聲道:“當年靖康國難,高宗舉兵南巡,”
“多少北地士族、百姓義勇或投軍執戟或舉家追隨?那時,五嶺之南尚屬煙瘴流毒之蠻荒所在,百萬北人南下,艱難堪比今日扶桑。”
“也正是這百萬之民,奠定我大宋中興之基,生生將煙毒荒地變成了如今的兩廣富庶。那些人比我們多得多,比我們更有斗志,巴望高宗皇帝有一天兵指河洛,重歸故里。”
“而那時,我們有那個能力,不是沒有。名將如云,兵屯百萬,糧產豐庶,銀錢兆萬!”
“可是最后呢?鄂王北伐逼返,韓忠武公郁郁而終,張忠獻公至死未等到北歸之期!為什么!?是那些北地而來的百姓心變了啊!他們不想回去了,不想放棄南方的安逸舒適了啊!”
“難道...我等今日還要重蹈高、孝二帝的覆轍嗎?”
趙維深深地看了那少年文士一眼,心說,這人不錯,是個人才,有前途啊!哥這么幸運、這么歡樂的嗎?
他說的這些,一般人還真聽不懂,很有水平。
他避開了南宋為什么沒有北返中原的一個原因是因為二圣尤在,而突出了另一個阻礙高、孝二帝北伐之心的重要原因。
來自民間的阻力。
事實上,也確是如此。
北方過來的士族、百姓在南方重新安家,并得到了穩定而富足的生活后,不愿意再折騰回北方。
畢竟打仗要花錢、北遷還得從頭開始。
包括南方士族也是一樣,皇帝都住到南方來了,要是遷回去,那我們多虧。
總之,各方面的原因導致了高宗趙構從一開始,因為二圣的尷尬,到后來他穩固了朝局沒人提二圣了,可是百姓和士族又不干了,致使一直到他退位,也沒殺回去。
而接位的孝宗雖然有心北伐,恢復祖宗基業。但是孝宗命不好,心氣兒正盛的時候,最后一位支持北伐的重臣李浚死了。
鷹派失去了核心人物,一下就弱了下來,再也沒能成氣候。
而張浚就是這文士所提到的張忠獻公,鄂王便是岳飛,至于韓忠武就是韓世忠。再加上吳玠、吳鱗,那時候的南宋,確實有反攻的資本。
小趙昺一套聽下來,心想,這位說的好有道理呀!
看向趙維,給了趙維一個還是皇叔來吧,我說不過他呀!
趙維也知道該自己出場了,對那文士點了點頭,示意他說的好。
清了清嗓子,面向百姓,“這位....先生說的好啊!”
“不安于享樂,臥薪嘗膽,正是這口壓不垮的心氣,支撐著我等跑到今日。”
百姓們側耳細聽,對于寧王,那是沒話說的,那是真英雄,真好漢,威望甚高。
趙維繼續道:“回望當年,咱們讓韃子堵在崖山海灣里,何其之哀?”
“再看今日,新崖山一派向榮之相,何其之幸?”
“正是這口不服輸的氣,提著咱們十幾萬大宋舊民的心!”
百姓們一聽,寧王是明白人,一個個熱血沸騰,“對!對!!寧王說的對!這個養濟院就不能建!”
無論趙昺,還是外圍看著的那老三位兒,都一翻白眼。
對個屁!這就是他趙維的主意,你們還跟這兒對對的呢,怎么讓他賣了都不知道。
那邊趙維繼續道:“咱是個粗人,從小混蛋,不學無術,那咱就直來直去的吧!”
老三位再翻白眼,你唬弄誰呢?你不學無術?
他拜了張簡之還不夠,又拜了個謝疊山,他要不學無術,大宋就沒有學而有術的了。
而且,還是好的壞的,他都學那種。
想到這兒,陳老爺想起個事兒來,“王應鱗那閨女是不是和他一起來的扶桑?”
陸秀夫點點頭,“有這么回事兒。”
陳老爺一捋沒剩幾根兒的白胡子,“王伯厚這是要嫁女啊!”
二人一愣,瞬間明白。
對!把這個茬給忘了,那就不是張簡之和謝疊山了,還得加上一個老丈人王伯厚。
“無恥,簡直無恥!”陳老爺恨恨,“誰再說他不學無術,老夫非啐他一臉不可!”
結果,江鉦一指趙維,“他自己說的,你去呀!”
“呃。”陳老爺一窘,我倒想,惹不起啊!
瞪了江鉦一眼,“添什么亂?好好看你的熱鬧!”
江鉦訕訕一笑,你自己非要吹牛,怪我嘍?看就看,還挺好看的呢。
這事兒別看寧王忽悠的挺歡,可是不好解釋。
人家義民來鬧也是一片忠心,你解決好了,養濟院可以繼續辦下去。但也不一定能說服這些義民,說服不了還要硬辦,就是寒了人心。
可即便是說服了,養濟院也辦起來,將來要是出了什么問題,還得有人拿出來說事兒。
更何況,趙維就解決不好。
江鉦不著痕跡地看了眼剛剛說話那少年文士,又看了看老神哉哉看熱鬧的陸秀夫。
心說:都不是省油的燈啊,陸君實看著人畜無害的,其實下手黑著呢!
你別看陳老爺一天天咋咋呼呼,一副奸臣之相,其實他水平也就那么回事兒,是個直腸子。
怯懦也好,好惡也罷,那點小心思都在臉上。
但是陸君實...好人、忠臣!
大忠,也是老實人,但你要真把他當老實人,那就是傻。
江鉦吃過虧,文天祥也吃過虧。
文天祥和陸秀夫政見不和,他把文天祥弄出來中樞。江鉦反對崖山布防,他又把江鉦干下去了。
所以,陸秀夫這個人,表面上謙和,其實非常有主見,也敢下手。
當年那么危機的時刻,正是上下用人之際,他就敢把文天祥和他江鉦毫不猶豫的弄出去,豈是好相與之輩?
到了扶桑同樣如此,忠臣還是那個忠臣,但狠勁兒可一點沒少,倔勁兒也沒少。
表面上現世報,趙維把老哥仨兒弄出去了,陸秀夫連句埋怨都沒有。
可實際上,陸君實可一點不覺得自己宣講理學是錯的。
這個之前在實施的時候,三人,包括其他朝臣也有過討論。土人再怎么說也是異族,就算要利用也得慢慢來,否則真打起來,大宋撐不住。
所以,陸君實要鈍刀子割肉,一點點蠶食土人的文化。
今天聽不進去沒關系,明天聽不進去也沒關系,甚至你殺了我的禮官我也忍著。我還是該怎么說怎么說,該怎么宣傳怎么宣傳。
聽煩了也得聽著,反正你覬覦我大宋的繁花似錦,想得到我的瓷器和好東西。
煩了也頂多就是殺個禮官唄,也不可能直接翻臉。早晚有一天你想忘都忘不了的時候,也就聽懂了。當你開使用我這套的時候,也就入甕了。
這個過程雖然不好看,也很漫長,但是最穩妥。
陸君實更不會覺得寧王能搞出什么明堂,就這套還建什么養濟院?就是讓土人看到大宋的好唄?
可惜啊,趙維了解土人嗎?有他陸君實了解嗎?
能來新崖山做生意的,出傭工的,都是土人之中的自由階層,也就是小貴族和旁支。都是有技術、有家底兒的,能看上你這點所謂的福利?
而那些需要養濟院,需要濟醫堂的土人,要么是奴隸,要么是低等的戰卒。
對!最好也只能是低等戰卒。
在印第安人的階層中,戰士也分好幾個等級,最強的是貴族戰士,他們地位高待遇好。
然后是平民軍和奴隸軍。上戰場連像樣的武器都沒有,就是炮灰。
他們倒是需要,可惜看不到,也用不著。
在陸君實看來,把他拿下來倒不是什么大事兒。暫時的,無所謂,正好文天祥他們回來了,朝堂不缺他一個。
但是,寧王這個養濟院就是瞎胡鬧,而且還可能壞事,不能讓他成了。
所以,你當這些義民就這么來了?
錯!!
就算有的是自發的,但核心的肯定有背景,比如那個文士。
那文士趙維不認識,趙昺不認識,可是江鉦認識,因為他見過。
姓陸,叫陸文朗,原本是個病秧子,所以很少有人見過。但是,江鉦見過一次,而且印象深刻。
他爹叫陸自立,他爺爺叫陸秀夫!
江鉦越看越呲牙,這老貨真陰險!而且趙維就算知道,也說不出來什么。
陰在,就算趙維把今天這關過了,可是有陸元朗這些話在懸著,養濟院也是顆炸雷。
將來要勢頭真不對了,陸秀實可以隨時拿出來聽個響,及時阻止趙維。
就是連環套兒,趙維還不得不鉆。
至于為什么說不出來什么?
呵呵,這就是陸秀夫高明的地方了。
按常理來說,你給寧王下套兒,得隱蔽點吧?找個不顯眼的小人物也聯系不到你陸君實身上。
但這老貨厲害就厲害在這兒,讓自己的親孫子出馬。
因為沒說錯啊,句句都是大實話,都是掏心窩子的話。
你就算知道他是陸君實的孫子又怎么樣?
反倒是遮遮掩掩的,萬一讓趙維知道是他干的,更讓人產生歧義。
這就是個陽謀。
陸元朗就擺在明面兒上,就讓寧王知道,知道也拿他沒辦法。
而且,下次再算計陸君實,你得琢磨琢磨,別事后難受。
陸君實這邊,既報了被忽悠的仇,給寧王添了堵,又埋了顆炸雷,還威懾了一下寧王。
你說,江鉦能不咧嘴?
想想都脊背生寒,心說,以后得離這老貨遠點,不好惹啊!
也就陳宜中那二傻子,還不知道怎么回事兒呢!
那陳老爺就真是二傻子?喜怒好惡都寫臉上?
廢話!他要真是二傻子,就活不今天,也混不成相公。
他陳老爺之手遮天的時候,陸秀夫還不知道在哪呢?
他這回確實失算,玩了一輩子鷹,到了被鷹啄了眼。他也確實失了心智,被寧王回宋誘惑的葷了頭。
但沒辦法啊,那個誘惑實在太大了。
可是,這不代表陳老爺沒心眼兒,那天大慶殿的門一鎖,他就知道上當了。
寧王這次回來不是回來遛彎兒的,他是回來干大事兒的。
什么大事?
東瀛進了扶桑,他們也不是不知道。忽必烈在四島備戰,也不是不清楚。
再加上,寧王在四川打了那么大一場勝仗,為什么不順勢拿下重慶?
他去了兩年幾乎一個月一個樣兒,巴蜀飛速發展,為什么突然就緩下來了?不但不急,甚至直接扔給了張玨,領著文天祥他們來了扶桑?
陳老爺把這些前因后果一連起來,瞬間就明白了,寧王這是想把與元人的戰場轉移到扶桑,在中原則是采取緩行慢走的策略。
而扶桑,或者說西雅圖,才是他準備和元人決戰的戰場。
為什么?
很簡單,巴蜀也好,周邊的甘陜荊鄂也罷,那都是祖宗地,是漢人的根。
雖然被元人占了,但是看過巴蜀慘狀的趙維,可不想整個中原重蹈巴蜀的覆轍。
在元人手里不假,可打爛了,就算拿回來,還得漢人自己建,吃虧的還是自己。
他想在扶桑決戰,在扶桑吃掉元朝的主力,這樣再回到中原驅逐元人。
就算還是要打,但起碼中原的損失會小很多。
當然了,現在說這些都還早,大宋沒有能力說“決戰”二字,能不能活下去都是問題。
但剛剛也說了,寧王可是張簡之和謝疊山的高徒,還有個老丈人王應鱗,包括文天祥、親爹趙與珞都是他啟蒙之師,也都不是一般人。
他看的遠,早做準備很正常。要是不這么做,反而不正常了,都愧對這么多人的耳濡目染。
所以,陳老爺比陸相公看的還遠。趙維這回可不是單單干掉你的理學那么簡單,他是勢在必得。
可是,話說回來,你回來要干大事兒,不能踩著老爺的屁股上去吧?把老爺拉下來算怎么回事兒?
老爺我進了大慶殿,一點都不比蘇任忠他們差好不啦?
老爺我也是沒原則的好啦?你瞧不上理學,覺得我們慢了,你說啊,興許我就信了呢?
說都不說,直接就給擼下來了,你還算個人了?
陳老爺很生氣,后果很嚴重!嚴重到,我就不說話,我就裝傻,反正陸二傻子比我急,也比我倔,他肯定給你使絆子。
老爺我,看戲就行了。
養濟院這邊一開建,陳老爺就盯上了。等陸元朗那小子一出來,陳老爺就知道這是場大戲。
好看,一定好看!值得來現場看一出。
看著趙維咧著個大嘴在那睜眼說瞎話,陳老爺抱著個膀子,“忽悠吧,使勁兒忽悠!”
剛剛官家差點就成功破局了,問我們能不能化解。江鉦不知道,陸元朗那孩子出來見人的時候少。
但是你只要一張嘴,讓老夫去解決,那不就完了?老夫重新得到重用,還能把陸君實這個局解了。多好?
不對!!
陳老爺心說,比起重不重用,他怎么更愿意看戲呢?
要是趙昺讓陸秀夫站到養濟院門前,那你說多好玩兒?爺爺戰孫子,孫子坑爺爺
嘖嘖嘖,好看啊!肯定好看。
現在好了?就信得著你皇叔,你看寧王怎么辦,正好掉陸君實的坑里。
不過,現在也行,陳老爺往這一站,不用出力,看著趙維被陸君實坑,還不用惹禍上身。
不比你什么陰謀陽謀的強多了?
低調,低調才是王道啊!
現在多好,這把火怎么燒也燒不到我陳宜中頭上。天塌下來有陸秀夫頂著,再不濟,江鉦那二傻子還能幫把手呢。
那邊趙維。
趙維還真不知道養濟院這個坑是有人故意為之,更不知道面前這個很有“前途的人才”是陸秀夫的孫子。
不過,這個坑,他是早有預料的。
之前說過,每個朝代都在糾錯,都在改正前人的弊政。而靖康南巡也就一百多年,還不隔朝隔代的呢,當然得提防著。
所以,建養濟院、濟醫堂這些措施,在大慶殿里一提出來,所有人幾乎都想到了這一點,也想到如果真的一意孤行,會有反彈。
至于怎么解決?陸相公想錯了,陳老爺也想錯了,趙維不是沒法解決,而是不需要解決。
當下,夸了那少年文士說的好,說的妙,又說自己是不學無術。
隨后,話鋒一轉,“諸位大宋忠義,我想不用本王多言,你們也聽到了,在東方故土,本王大鬧元大都,到后來四川所得之戰果的一些傳聞。”
百姓們一愣,怎么轉到這兒來了?不過,這個事兒可是比養濟院更讓人上心。
一個個皆被吸引,紛紛點頭。
趙維一見,“那你們想不想知道,這些都是怎么來了?”
大伙兒面面相覷,“當然想!”
他們只是普通百姓,只知一個大概,要是能聽寧王詳說其中曲折,那誰不想聽?
趙維眼珠子一亮,“那本王就好好...給大伙兒講講!!”
“話說,祥興四年春,濁浪排空,黑云蓋日,那是一個風雨交加的兇煞之日。”
“大歷(黃歷)有曰:此日地煞西南,大兇!祭會友、征伐!易見血光之無妄!“
“而就是在已經息戰兩年的崖山海岸一偶,國舅楊亮節所率之義士,已到窮途末路之時。”
得!!
遠處的陸秀夫、陳宜中和江鉦,齊齊甩的一甩手:“切!”
這位又開始了,怎么還說起書了呢?
再說了,那天你說書是為了忽悠我們哥仨兒,這回你說書有個屁用!?把中原那點事兒說的再精彩,養濟院怎么解決?你還是解決不了啊!
就陸元朗那么一句,不可重蹈高、孝二帝之覆轍,你就沒、法、說!
但是,趙維可不管,百姓也不管。
以往聽書,可是得花錢的。這白給你聽書,還是寧王親講,講的還是歸國之后的事兒,怎能不好好聽呢?
別說他們津津有味兒,隨著趙維的詞調沉浮,情緒漸緊,一些過往的印第安人也沒見過大宋話本評說啊!
他們哪有這娛樂?站大街上給你講故事?講的還這么帶勁?
一個個都圍了上來,雖然很多人聽不懂。但是沒關系啊,有翻譯現場配音。
不知道什么時候,血頭,還有幾個血頭軍的印第安戰士,也出現在這里。
他們漢話賊溜,趙維說一句,他們就翻譯一句。分布各處,保證在場的所有印第安人都聽得見,也聽得懂。
沒一會兒,養濟院前就擠滿了聽書的宋人和印第安人,以至于靠后的宋人也聽不見寧王在前面說了什么,需要有“好心”宋人一點點的傳到后面。
再結合寧王的神態動作,還別說,也聽的津津有味。
趙維嚯出去了,從崖山岸邊救下楊亮節開始講,一直講到入大都救文天祥,之后又怎么出的大都,怎么到的巴蜀,怎么打贏的川東大捷。
等趙維說完最后一句,故事告一段落,下首已經是人山人海,聚攏不下萬人。
眾人意猶未盡,呆愣良久,突然
也不知是誰,一聲高喝響徹全場。
隨后。
“好!!!”震天的叫好之聲直沖云霄。
“好!!好!!”
“好啊!!”
所有宋人拍手叫絕,寧王大智大勇!張玨、文天祥忍辱負重,不負寧王厚望,真是叫的人熱血沸騰,無以復加。
看的一眾印第安人莫明奇妙,不就打勝丈嗎?有什么可大驚小怪的?
好吧,他們都不理解二十萬元軍是什么概念,更別指望他們理解宋人幾十年不勝之后,忽聞大勝之后的心情。
況且,這是宋人的勝利,和他們沒啥關系好不?
訕訕地拍了拍手,算是禮貌。至于叫好還是算了,不懂,真不懂,也就聽一個熱鬧。
而宋人這邊確實激動壞了,此等大勝只是聽聽就讓人渾身汗毛都炸了起來,實在通透。
“好!!!寧王威武!!不負威之名!!”
“好啊!!張帥威武!!文相威武!!大宋威武!!寧王不世人臣!不世人臣啊!!”
有的人甚者激動的熱淚盈眶,非是宋人,非是離鄉萬萬里,難以體會萬一。
趙維抿了抿發干的嘴唇,靜靜地看著下首的萬眾齊呼。
待呼聲漸退,直到鴉雀無聲,這才清了清嗓子。
“你們說的沒錯”
聲音不大,就借由密布各處的印第安人和宋人傳到每個人耳中。
“大宋威武....”
“寧王威武....”
“張君玉威武!!”
“文履善威武!!”
“我們這些親歷者,一戰定巴蜀,創不世之功,當得起各位一聲贊喝!!”
“可是。”話鋒一轉,“可是爾等可知這大勝、這大功,到底是怎么來的嗎?”
此言一出,滿聲寂靜,無人應話。
良久,站在前排的百姓輕聲道:“不是寧王與諸相公殫精竭慮所得嗎?”
趙維一聽,勉強擠出一絲笑意,“不是!”
就在萬眾都在等著趙維答案的時候,趙維卻向一旁招了招手。
那邊,馬小乙簇擁著幾個老幼,走到趙維身邊站定。
趙維在眾人的矚目之下,攬過一個六七歲小男孩的肩膀,拉到懷里。
“他杜小虎,六歲半!父親杜錚原本是殿前司戰卒。
五年前,隨本王歸國。三年前,扛著一百五十斤的土豆種子穿越安南老林,跌死山淵。
他本來能活,掛在半崖之上,只要把土豆扔下去,抓住袍澤送下來的繩子,他就能活。
可是,他選擇先把那一大袋土豆送上去,因為那是最后一袋土豆杜錚走時,小虎剛會叫阿爹。”
又拉過一個小女孩,只有五歲。
“她叫周大娘,四歲半,父親也是殿前司戰卒。歸國時,大娘還未降生。
三年前,穿越安南老林,戰死在羅氏鬼國。一個人沖上去,炸開了蠻夷寨子,使我們少死不少弟兄。”
下面的百姓默然無聲,聽著寧王一個一個講述。
那邊陸秀夫、陳宜中也是驟然僵立了身子,皺眉看過來。
場中的印第安人已經茫然,我們有什么關系?那是宋人的戰士。
有的甚至覺得沒有聽書有趣,開始陸續散場。
趙維一一介紹,到后來,又請上來一雙皮膚略顯黝黑的一對母女。
“這是洗衣人和貪吃。”
散場的印第安人一怔,因為趙維說出來的是印第安名字。
回頭一看,那個大宋寧王身前的,也是一對印第安母女。
好奇心頓生,止住腳步,想看他要干什么。
只聞趙維繼續道:“她們的丈夫、父親叫敢死,是奇布查部落的奴隸,也是奇布查人送給本王的禮物。
她們也是奴隸,不出意外,等貪吃長大了,她會和另外一個奴隸生下孩子,孩子依舊是奴隸。”
“但是,敢死五年前隨我歸宋,三年前戰死在那個你們都認為威武的大都之夜。為本王而死!為救文相而死!”
又請上一個印第安男童,“他叫白奴隸,母親得了黃熱病,被奇布查祭司處死了。父親叫蠻石,也是別人送給本王的禮物。
一年前,凌霄城下一戰,血頭軍潛藏半月,擾敵月余,蠻石殺敵三十余,立首功,卻沒能活著回來”
趙維看著眾人,不再拉老幼上臺,“你說威武?本王威武?”
“可是,你們不知道,這五年,多少人為了這句‘威武’死在了大宋各處!”
“巴蜀兒朗自不多提,單是自扶桑歸宋的”
“望鄉營走時三千,如今只余一千出頭!!”
“血頭軍一千印第安勇士,如今不足五百!”
“五年間,葬身汪洋之探險勇士,死難九千八百七十一人!”
“他們之中,有的尚未成家,但卻有高堂在上!有的妻女尚在,卻失立家砥柱!”
“像這些印第安英雄的遺孀,還是奴隸之身。她們的父親、丈夫,來時雖也是奴隸!是禮物!!”
“那本王問一句!!”
趙維瞪著眼珠子,“他們為我大宋戰死,是不是英雄!?”
下面的百姓已然含淚,一將功成萬骨枯!將成名,士死身消,幾人還曾記得那一將之下的萬千枯骸!?
難得寧王...還記得!難得大宋還、記、得!
寧王此言一出,眾人幾乎是不加思索地爆然嘶吼,“是!!!”
“是英雄!!”
看熱鬧的印第安人一個個全都愣了,印第安戰士成了大宋的英雄?
那邊,趙維借勢,“那我們能不能讓將士寒心?讓這些英魂于九泉不得安眠,還要顧忌生者?”
萬眾齊吼,“不能!!”
趙維:“望鄉營是宋人,血頭軍是不是宋人!?”
“是!!是!!是!!”
“是不是宋人?”
這話一出,那些印第安人都炸了,“宋人!?印第安奴隸是宋人了?這...這是怎么回事?”
他們一時還轉不過來,奴隸戰死,在他們看來是應該的。可是現在,宋人...宋廷還要養著他們的妻子和孩子?
這樣的事,再一次顛覆了他們的認知。
只不過,與以往不同,以往的顛覆無關緊要,也說不出好壞。但是這一次...宋人、宋廷,起碼比部落要強。
,他們不但敬重英雄,而且不分你是宋人,還是印第安人,更厚待英雄的后人。
趙維面容肅穆,繼續煽動:“那你們來說,建養濟院贍養英雄遺孤,是對是錯!?”
“沒錯!!沒錯!!建的好!!建的好!!”
“那好!!”
趙維大喝,“那從今往后,養濟院便是我們對這些逝去英魂的交代,所有已經為大宋犧牲的,即將為大宋犧牲的。不管你是漢人、東瀛人、蒙古人,還是色目人,又或者是奇布查族、瑪雅族,還是阿茲臺克。”
“只要你為大宋出過力,大宋就記下你的恩情。不但讓你活著的時候過的好,死后家人也有依靠!”
“這是本王的承諾,也是官家的承諾!!”
扶桑這邊可不單單是漢人和印第安人,別忘了,還有從東瀛騙過來的工匠,以及這次跟趙維一起來的色目人和蒙古人。
“同樣的。”趙維繼續道,“這新崖山城中,漢人在為大宋日夜辛勞,那些奇布查、瑪雅等等的傭工,那些東瀛匠人,也在為大宋貢獻力量。”
“所以,養濟院不是燕安鳩毒,養濟院是你們應得的,是大宋的感恩!”
“自建成之日起,所有城里的人,只要為大宋出力,你就有資格把孩子送到養濟院來照看。本王保證給他們最好的衣食,最好的生活,打消你們一切后顧之憂,全心全意為大宋出力!!”
下面的百姓一聽,“好!!好!好!!!”
而那些之前還莫不關心,一副事不關已架勢的印第安人一聽,“怎么回事兒?這里面還有他們的好處?”
呆愣一會兒,也跟著漢人百姓齊聲高叫,“好!好!好!寧王威武!!大宋威武!!”
“哦嚓,還能這么玩的嗎?”
陳老爺有點傻眼,這..趙維你夠了哈!你咋不去當圣人呢?假到沒邊兒,忽悠到飛起啊!
和陸秀夫、江鉦對視一眼,“這也行?”
陸秀夫苦笑一聲,他也想問,這也行?
趙維幸好沒學理學,否則什么朱圣人,程圣人的?在他面前全得靠邊站。
陳老爺苦笑一聲,“完了,好戲沒看成。”
江鉦鄙夷,“這還不好看?好一出大戲,受益匪淺啊!”
江鉦對趙維都有點崇拜了。
意味深長地看了看陸君實,這么大一個坑都讓他給跳過去了?你白算計了啊!
結果,陸秀夫一臉淡定,“無妨,反正也沒損失不是嗎?”
正聊的起性,那邊已經完成任務的趙維一點不拖泥帶水,把“話筒”交給趙昺。
“下面,請官家說幾句!!”
小趙昺還沒回過神來呢,滿眼小星星的被推到臺前。
皇叔好厲害...
皇叔書說的真好哇!
皇叔威武!
回魂已經是到了眾人面前,清了清嗓子,萬眾靜默。
“嗯”
正太小皇帝抿嘴鼓腮,正在思考說點什么。
最后,“皇叔所言深得朕意,亦如朕心,所言極是呀!”
好吧,這句是楊太后教的,說不出話的時候就用這句,屢試不爽。
說完官方辭令,趙昺露出一個燦爛無邪的大大笑容給萬民。
“大家都回去吧!天色不早啦,要吃飯了呀!!以后不許再跑到養濟院來鬧事了哦!這樣不好的!”
“不過....”趙昺轉念一想,鬧一鬧也挺好吧?朕還能陪皇叔出來溜達溜達。“不過,濟醫堂要是再鬧,一定要叫朕哦!”
哄
下首百姓,齊聲大笑,感激涕零。
好官家啊!趙昺是好官家啊!
聚眾鬧事,官家還不追究,還要擔心大伙兒餓肚子。還開了個大玩笑,讓大家別去濟醫堂鬧事。
真好!這么好的官家哪找去?
那些最開始就圍攏在側鬧事的百姓,簡直無地自容,齊聲下拜,“多謝圣人免罰,圣人仁德!!!”
哇!!
趙昺心中大叫,我好厲害,他們夸我仁德啊!
表功似的看向趙維。
趙維....沒臉見的把腦袋別到一邊,說的什么特么玩意?
回頭給趙昺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辦正事。
“哦哦!!”
趙昺想起來,看著眾人一陣慌亂,“那個那個....免罪就免罪了,但是!”
小臉一板,甚是呆萌,一指遠處,“陸相!陳相!江帥!每人罰奉一年,以儆效尤!”
嘎!?
后頭吃瓜那老三位沒撅過去。
“什么情況?神、馬、情、況?有我們什么事兒,憑什么罰我們!?”
這不是俸祿不俸祿的問題好不啦?三位都是相公一級的,在乎那點俸祿嗎?
好吧,在乎(哭)...大宋的俸祿很高的。
主要還是丟人,這兒可聚了不少人呢,都看著呢!就這么被罰了,沒道理好吧?
三人對視一眼,哦操!好欺負唄!?老虎不發威當我是病貓了唄!?
怒氣值瞬間爆表,開始神交。
陸:欺負人!
陳:明擺著啊!
江:我啥也沒干啊?
陸:不能算了!
陳:當然不能算了,
江:以后沒法混了呀。上?
陸:上?
陳:上!
江:你先!
陳:有老陸呢,用我?
陸:日你!
登時,三人闊步向前,擠過人群,奔著官家就來了。
以陸秀夫為首,這事兒得掰扯明白了。
倔老陸瞪眼如牛,拼了!!
結果,一到跟前,還沒說話呢,身后響起兩個聲音。
“臣宜中....”
“臣江鉦....”
“領罰!”
嚓!陸秀夫臉一黑,被賣了!這倆不行啊?完全沒戰斗力。
而且,陳老爺撅著屁股還在那笑呢!
傻不傻?朝會大殿上,你頂兩句官家也就頂了。那時,你不頂,我還得頂了。可這是哪兒!?百姓的眼皮底下!
你要面子?官家還要面子呢?誰的面子重要?
這時候,除了剁腦袋得反抗一下,非禮你都得忍著啊!
老陸也反應過來了,不對!劇本有漏洞,這時候真不能懟啊!
可是,我表情都醞釀到位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啊!
沒辦法了,干脆也不說話,也不上禮認錯,咬著牙瞪著趙昺。
心說,后面那倆就是豬,不可為隊友。
趙昺看陸相公那眼神要殺人,心知這事兒我搞定不了,看向趙維。
皇叔...上!
趙維當仁不讓,踱步到陸相公身前,也不廢話。
“陸相公來了有一會兒了吧?”
陸秀夫皺眉,這話官家問過啊,現在官家就在那站著,你總不能翻供吧?
如前道:“確實來了有一會兒了!”
趙維一樂,“那相公可有解局之法?”
好吧,還是和官家問的一樣。
陸秀夫只得道:“此等小事,自有解局之道!”
“哦!”趙維點了點頭,“湊到陸秀夫耳邊,既然特么有解局之法,你們在那看著?這是瀆職啊!”
嘎!?
沒想到,趙維有這么一句在那等著他呢!
后面陳老爺和江鉦汗都下來了,嚓,原來是個坑!這才是真正的陰人啊!
陸秀夫汗也下來了,卡在那不知道怎么答。
卻是趙維沒有為難他的意思,笑呵呵道:“行啦,相公看熱鬧,交個一年的俸當門票也不貴嘛!”
老三位一翻白眼,還不貴?好幾百萬錢呢好不?
再說了,不是瀆職嗎?你到底是罰我們瀆職,還是罰我們看你熱鬧,咋那記仇呢?
“唉”
陳老爺和江鉦一嘆,“這是何苦呢?這戲看的,真貴!”
陸秀夫也說不出什么,只能向趙昺上禮:“老臣知罪!”
嘴上這么說,心里卻道,你等著瞧!
老夫這是連環坑,第一個坑讓你邁過去了沒關系。解決了今天,你還得有明天,萬一以后還有事兒,還能扳回來。
趙維也不知道陸相公心里想什么,點到為止,不能把人坑的太死。再說,他這個連環坑也才剛開頭,后面還有巨坑等著他們呢。
不理三位相公,看向那個少年文士。
那孩子一直站在前排,細心聽講,趙維還真有點喜歡。
笑著對他道:“你叫什么名字?”
陸元朗一愣,下意識看向陸秀夫。
陸秀夫差點沒罵娘,你個倒霉孩子,有沒有點素質,看我干什么?問你什么就說什么不就完了,又不怕他知道!
這就是陽謀,明知是坑,你也跳就完了。
而且,陸相公還有期待趙維知道呢。
這剛被他坑完,陸相公想找回場子。
直起身子,眉頭一立,對陸元朗冷喝,“寧王你問你話你就說,看老夫做甚?”
意思是說,沒事兒!
趙維一聽,還挺不樂意,皺眉瞪了陸秀夫一眼。
干嘛呢?堂堂一個相公,嚇唬人小孩兒干什么?有氣你沖我來啊?
笑呵呵看著那少年,“沒事兒,我比你大不了幾歲,只當同齡相處,說說吧,你叫什么名字?”
陸元朗沒法,如實做答,“回寧王殿下,草民姓陸,名元朗,字子晴。”
“陸子晴....”趙維心說,怎么起個這么個字?
笑道:“不錯。本王還沒有表字呢,沒時間起。”
趙維真就沒有字。
按說,男子十五,家里長輩或者師長就該給起個字。但趙維十五的時候,正在跟著大伙兒跑路,這些年也沒閑著,哪有工夫講究這些。
“陸元朗”趙維念叨著,“不錯。”
又想起什么,對陸秀夫道:“還和陸相同姓呢!”
“咳!!!咳!!!”
江鉦和陳宜中沒忍住,咳出了聲兒。
“沒事兒,沒事兒,嗆到了。”
二人急忙解釋,低頭憋不住的樂,何止同姓,還是親爺孫呢!
趙維也不管那些。
他叫住陸元朗,主要有兩個原因:
第一,這小子是個人才,現在就缺人才。
第二,養濟院的麻煩其實還沒過。
今天他把百姓忽悠住了,但是朝堂上,包括實施計劃的官員們,其實還是有別的聲音的。
大概和陸元朗的想法一樣,怕重蹈覆轍,日子過的太好,以后沒人想回去。
這種聲音和這個想法都是個隱患,萬一哪天,真的有人不想回去了,那趙維就得背鍋了。
所以,趁著還沒背上,他得找個身板結實得,先把鍋甩出去。
看著陸元朗心說,“孩子,就你吧!你小子不賴,正合適!”
“陸元朗!”
“草民在!”
“本王問你,可讀過書?”
“讀過。”
“可有差使?”
“剛完十八,未有差使。”
“那本王交給你一個任務,你可敢接?”
陸元朗一聽,敢接?你讓我當寧王我也敢啊?我爺爺是陸秀夫好不啦!再說了,咱雖是病秧子,可也心氣方剛好不啦?有什么不敢的?
恭身一拜,“但有差遣,草臣定效全力!”
趙維贊許點頭,越看這孩子越順眼,回頭瞅了一眼養濟院。
“這養濟本是大內李旬季大官主理,可是李大官還有宮中之務,還有濟醫堂和濟老院要管。”
“院中瑣事尚需一主事之人,你年紀輕輕,處事有度,又值朝廷用人之計,我看...就你吧!”
“嘎!?”陸元朗差點沒撅過去。
“嘎!?”陸秀夫眼珠子沒掉出來。
“咳咳咳咳咳咳!!!”江鉦、陳宜中一個勁的咳嗽。
“沒,沒事兒....”兩人喘著粗氣,“這回,這回真嗆到了。”
陸元朗主事養濟院,哈哈哈哈哈,老陸啊,傻了吧?
這要是養濟院出點啥事兒,那就不是寧王的鍋了,是你陸秀夫的大黑鍋啊!
嘖嘖嘖,江鉦砸吧著嘴,都太兇殘了,離他們遠點。
趙維有點莫名其妙地看著幾個人,皺眉嘟囔:
“我就扶植一下年輕人,你們至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