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笙覺得自己剛才的頓悟絕對是錯覺。
她怎么會喜歡這個人的?
什么時候淪陷的?
如果早知道他是這樣的人,她肯定……也沒轍。
心里居然,還甜甜的!
“……看你表現。”她不自在的哼唧。
“我會表現得很好,只要你想要。”
“……”她是現代來的,可是風青柏,他才是老司機,真的。
在小院古樟樹不遠的園林背后,幾只鬼鬼祟祟的身影縮在那里。
將剛才那一幕從頭欣賞到尾,表情變化夸張,時不時發出一聲無聲的驚嘆。
“皇叔真是太厲害了!”風墨晗壓著嗓子驚嘆。
厲害,是真厲害。
這么多年皇叔都不近女色,他差點以為皇叔對女人沒興趣,估摸著有暗疾。
沒想到主動起來,這么騷!
一樹星空,再加一吻就把人拿下了!
想想下午書房里的時候,柳姨多生氣啊?
捶得皇叔胸口邦邦響,打沙包似的,隔著一堵墻都能聽得分明!
末了皇叔還只能可憐巴巴跟在后面喊幾句笙笙。
這才多久,轉眼就粘著分不開了!
讓他嘆為觀止!
嘖嘖,這招數,他笑納了!
魏紅冷著臉,背對那個地方蹲著。
從主子輕薄囡囡開始,她就沒敢再看,心里滿滿罪惡感。
是她親手把囡囡送到主子手里的,羊入虎口,就這么被叼走了,她愧對柳家。
“你們,都幫我想想轍,怎么才能將功贖罪。”
若是柳家人知道真相,會拿菜刀籬笆子劈了她。
“贖什么罪啊,你立了大功!以后準保是主子跟柳姑娘跟前紅人,安心,安心!”
魏白眼睛一直冒著綠光,緊盯那邊不放,看得津津有味,頭都沒回一下。
魏紫貓在他們身后,“都小聲點,別得意忘形,你們以為主子沒發現我們?他現在心情好,暫時沒空理我們,等回頭你們就知道了。”
四人相視一眼,就著眼下蹲著的姿勢,分不同方向迅速挪動。
彎月旁,風青柏往這個方向淡淡瞥了一眼,將懷中女子放松些許,抱著她尋了處枝椏倚靠樹干坐下來。
他這個姿勢,她為了不掉下去,只能依偎得他更緊。
情動過后的余韻還在兩人之間淺淺繚繞,一時之間,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柳玉笙耳朵貼著男子胸膛,聽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
激蕩的心緒慢慢平復下來,滿腔羞意終于淡了些許。
而他的體溫他的氣息他的呼吸,環繞在她身邊,讓她覺得異常滿足和安定。
她想,或許在很久以前,她就對他不一樣了吧。
又或許,那種她一直沒有察覺的情愫,便是在他離開之后,于從未忘卻的掛念中滋生。
而那些悄然變質的情感,在重逢之后,于沖擊中迅速發酵膨脹。
否則,他不認她時,她怎么會那么難過。
他裝作對她視而不見時,她怎么會悶氣橫生。
他獨身一人迎戰危險的時候,她怎么會那么義無反顧。
明明所有情緒都被他牽引著,而她到此刻方恍然大悟。
一切,早有征兆。
“你這些年,都是怎么過的?”依偎良久,她輕聲開口問道。
他將她往自己身上攏了攏,大手撫著她垂下青絲,“每一天,都在跟人打心理戰,斗智斗勇,所幸,尚沒有輸過。”
聽出他語氣中淡淡的自夸,柳玉笙噗嗤笑罵,“自戀。”
他也輕笑,會如此說,為讓她放心罷了。
事實,又怎么會是如此輕描淡寫。
“很危險吧?就連來了徐州,都有人追過來刺殺你們。”
“還好,我現在還活著。笙笙,用不著擔心我,只要你好好的,我就不會有事。”
她知道,他一直在避重就輕,試圖安她的心,可是她并非真的不懂世事。
皇族里的權勢傾軋,又怎么可能如此簡單。
“我想知道,你別瞞著我,你既不準我招別人,為何把我排除在你的世界之外?
我知曉是什么樣的情況與環境,才能有所防備,更好的保護自己。
你也能更放心不是嗎?”
他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已經蛻變成蝴蝶。
那她,也想與他匹配,至少,不拖他后腿。
風青柏深深凝著少女,對上她眼里堅定,沉默好久,才低聲道,
“每天都有人在籌謀如何刺殺我,像今日這種刺殺,幾乎每月都會發生一兩次。
我的王府里,各方勢力眼線無數,每日都需防著人在我的食物里下毒,防著他們在我的私人領域里盜取機密。
每一步都如履薄冰,需步步為營。”
“我的存在,阻礙了太多人的利益,他們無時無刻不希望我死。
在對付我的同時,他們也對付風墨晗。
先是對我們的關系進行挑撥分化,失敗后便試圖制造他的死亡……一直,便是這么過來。
到了這個位置的人,皆是心狠手辣之輩,為了爭奪權勢無所不用其極。
我不敢回杏花村,甚至不敢讓杏花村暴露人前,便是如此。
一旦他們抓住我的弱點,便會對這個弱點極盡利用。
你想象不到他們手段的殘酷,整個杏花村或都會灰飛煙滅。”
“所以你讓紅姨來保護我們,甚至切斷了與她的聯系?”
“嗯。”他撫著她的發,聲音在這半空中近乎縹緲,“我可以拿我的所有去博弈,去作為制敵的誘餌。唯獨你,不行。”
柳玉笙心弦一震,心臟像被什么東西捏住般,悶得厲害。
手微微用力,將他抱得更緊。
心很疼。
她在杏花村,雖然掛念他,會傷感,會難過,會擔心他回去之后是否被人欺負遭受不公。
可是她是幸福的。
身邊有愛她的家人陪伴,有知心的朋友笑鬧,有鄉鄰們的和睦以待。
從不用擔心被人算計,也不需步步為營,日子過得安穩無憂。
他呢,每天,每時每刻都險象環生,每一步都走得驚心動魄。
那年,他走的時候才十二歲。
先帝駕崩的時候,也僅僅十三之齡。
卻要一力肩負起保護自己保護小皇帝的重任,以攝政大臣的身份步入朝堂,一人獨對周圍虎狼環伺,孤立無援。
最苦的人,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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