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乘鸞既想藍染快點突圍,又生怕他亮出紅顏劍,于是對周圍圍堵的禁軍下手又狠了幾分。
外面,琴不語搞定手邊的幾個,飛身躍至鳳乘鸞身邊,將手抓住她的肩頭,“我幫你,走!”
他說著將人扔起,鳳乘鸞乘勢借力,在他肩頭足尖輕點,飛身而起,踏著腳下的層層禁軍,直奔包圍圈中央。
下面,琴不語蒼梧劍法以偃月杖蕩出,雖然少了殺氣,卻仍然力道強大!
鳳乘鸞所經之處,企圖圍堵的禁軍成片倒下,再加之她身法輕盈,避開幾次截擊,直向阮君庭撲了過去!
“藍染——!我來啦!”
阮君庭回手將人接住,順便將人輪了一圈,鳳乘鸞用腳飛踹出去,橫掃一片!
“你來干什么?”
“你是我帶來的,若是你有罪,我便與你同罪!”
“蠢貨!”
“罵也沒用,我已經出不去了!”鳳乘鸞好不容易殺到他身邊,與他抵背而立,收了嬉皮笑臉,正色道:“藍染,我這輩子要是沒有你,就活得沒有半點意義,反正我是不會走的!”
景元見鳳乘鸞也沖了進去,問景元熙,“皇兄,姮兒在里面,怎么辦?”
景元熙坐在椅子上,由著太醫包扎在腿上包扎,眼光狠了狠,“成大事,不拘小節。”
“那鳳家若是知道了……”
“她自己非要闖進去的,就算有誤傷,也是自己不分黑白,活該倒霉,與人無尤。”
景元:“……,皇兄說的是。”
場下,一場混戰,名副其實。
幾十名萬金樓高手,加上三百名不明真相的禁軍,阮君庭與鳳乘鸞兩人周圍的包圍圈越來越小。
兩人抵背而戰,進退有度,攻防有序,第一次真正聯手,卻竟然無比默契。
沒想到出動了這么多人,卻遲遲拿不下一個手中只有一根棍子的阮君庭。
景元熙眉梢一凜,指尖一擺,“東宮衛,去!”
外面,已經候了多時的東宮衛,不下千余人,齊刷刷奔入鹿苑。
軍靴踏地之聲,整齊劃一。
圍攻阮君庭的殺手之間對了一下眼色。
事先說好了,若是他們拿下北辰靖王的人頭,那十萬兩黃金才作數。
若是逼得太子殿下親自動手,那巨額酬金,可就大打折扣了!
真金白銀面前,盡是亡命之徒!
殺手們使出不要命的招數,不要命地從四面八方攻向阮君庭。
刀光劍影,如雨點一般襲來。
成敗在此一舉!
阮君庭的耐性已到了極限,見對手如此難纏,心頭殺機大動,伸手截下一人,空手奪劍,轉手削了人頭,接著縱身飛旋而起,回身將鳳乘鸞攬在身后,劍光轟然蕩開!
這一招,無差別攻擊,兩人衣袍長發轟然翻飛,整個包圍圈的人群,如被狂風收割的麥田,呼啦啦向外倒去。
全場一片安靜,接著,場外一片低聲驚呼。
鳳乘鸞背靠著阮君庭,心頭也是一驚,藍染的功力,竟然強悍到如此地步!她竟然從來不知。
阮君庭的睫毛微顫,眼簾掀起,抬頭望向坐在高處觀戰的景元熙。
他的腳邊,是剛才悍然祭出大招,被震落的白鐵面具。
景元熙顧不得腿上的傷,也蹭地站了起來,遠遠地,隔空與阮君庭對視。
這就是北辰靖王的真面目?
旁邊,溫卿墨的二郎腿換了個姿勢,眸光動了動,繼續吃葡萄。
景嫻哼了一聲,“難怪鳳三被他迷得連命都不要了。”
場下此時,不知有多少女子在心頭狂跳!
世間,竟然還有如此的男兒!
以一敵百,不動聲色,還有那副容顏,那身姿,清風霽月,絕筆難描……
只有背對著阮君庭的鳳乘鸞,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看著周遭遍地痛苦打滾的殺手和禁軍,心中有些打鼓,娘讓她出來應酬一下,可沒說讓她惹事。
今天的事,怕是不能善罷甘休了,回家免不了還要挨揍。
場上,外層上千東宮衛再次將兩人重新包圍起來。
鳳乘鸞反手握住阮君庭的手,嘴唇繃成一條線,“藍染,不管發生什么事,我都會跟你在一起!我再也不會離開你!”
阮君庭淡淡一笑,那笑甚美,卻是與一身風采渾然天成,不帶半點邪念,笑得看臺上的溫卿墨忽地不想看這場戲了。
阮君庭的手,又反握住鳳乘鸞的手。
“真的不管發生什么事?”
“真的!”鳳乘鸞堅定道。
“愿意跟我走嗎?”
“跟!”鳳乘鸞不假思索。
“好。”阮君庭彎腰,從容淡定拾起地上的面具,重新戴好,將偃月杖緩緩橫于面前,眼底一抹凜冽寒光。
場外,夏焚風將一切看得清楚。
王爺每次要祭出浩劫劍,殺無赦的時候,都會先以這一招起勢。
看來殿下已經沒耐心再玩下去了。
他背在伸手的手指一擺,隱沒在人群中的影衛各自就位。
只要殿下再次出手,他們就動手搶人!
高處,景元熙一聲吼,“東宮衛,還愣著干什么,將所有北辰的刺客,就地處決!”
眼看就要拿下阮君庭,他已經顧不上那些萬金樓的刺客了,大不了一鍋燴!
“殺——!”整個鹿苑,撼天一聲吼!
一場決戰,一觸即發!
這時,鹿苑門外,一個女人的怒吼,“全都給本宮住手!”
緊接著,太監的通傳才響起,“皇后娘娘駕到!”
南淵皇后施若仙,景元熙的生母,身后正跟著焰姬身邊那個丑宮女如花,急匆匆趕到!
景元熙沒想到自己親媽這個時候會來,也顧不上腿上疼痛,一瘸一拐從高處下來,“母后,您怎么來了?這里很危險!”
施皇后重重哼了一聲,“本宮若是再不來,你就更危險!”
“母后,兒臣正在緝拿北辰的一個重要奸細,他不但假冒車夫混進鳳家,還意圖在馬球賽上行刺兒臣,兒臣正要將他就地正法!”
景元熙抬眼瞄了眼站在施若仙身后的如花,知道定是焰姬那娘們搞的鬼,這個時候將母后喊來,壞他大事!
“你也知道他是鳳家的客人,也不問清是非曲直,就大張旗鼓地殺人?”
施若仙狠狠瞪了景元熙一眼,“其他人退下!”
景元熙只好耗子見了貓一般,老老實實等著。
等周圍的人都退避開去,背過了身。
施若仙啪地一個小耳光,扇在景元熙臉上,壓低嗓音,“糊涂!你將鳳家的寶貝疙瘩哄來,現在又置她于危險之中而不顧,鳳于歸不在京中,你當龍皓華那個老東西是個擺設?你讓你父皇和本宮如何替你解釋?”
“母后!”景元熙捂著臉,兩眼卻冒著光,“你可知道孩兒今日捉到的是誰!那個人是北辰的靖王阮君庭!孩兒只要捉了他,不管活的死的,都是大功一件!北辰沒了阮君庭,這四海之內,還不任我南淵的兵馬馳騁!”
“混賬!你以為南淵的兵馬聽誰的指揮?本宮不管那人是不是阮君庭,他現在是打著鳳家的旗號來的,你大庭廣眾之下殺他,就是打鳳于歸和龍幼微的臉!若是與鳳家的關系鬧僵了,就靠你的東宮衛,也想在這四海之內馳騁?你還想不想做皇帝!”
“但是,娘啊……!”
“收了你的東宮衛!立刻!馬上!你還想落多少把柄在別人的手里!多少人等著咱們景氏皇朝與鳳家一拍兩散,你難道還不明白!”
景元熙忽地恍然大悟!
以阮君庭方才顯露出來的功夫,他竟然與他耗了這么久,而不是第一時間脫身,原來就是在等著拉鳳乘鸞下水!
只要鳳乘鸞在這鹿苑中出了閃失,鳳家豈會善罷甘休!龍皓華豈會善罷甘休!
若是這一龍一鳳都反了,他姓景的,在這南淵,只怕連立錐之地都沒有了!
可是,他依然不甘心,“母后,難道就這么放過阮君庭?”
“當然不!但,不是現在!”施若仙神情一凜,“你做好你的太子,其他的事,暫時不用操心。”
她深深嘆了口氣,這么大個爛攤子,只怕要收拾起來,還要費一番腦筋了。
景元熙鬧了這么大陣仗,花了那么多錢和心思,現在眼看就要得手了,卻要戛然而止,自是一萬個心有不甘。
但是奈何母后已經將話撂下,他若是公然違逆,便是大不敬。
身為太子,行差踏錯,儲君之位就有可能不保!
事到如今,面子自然沒有里子重要。
他倒是能屈能伸,立刻提高了嗓音,讓人們都聽得清楚,“是,多謝母后教誨,兒臣明白了,一切都是兒臣魯莽造成的誤會,兒臣這就放人!”
景元熙揮揮手,“皇后娘娘明察秋毫,洞悉一切,原來是有人意在挑撥我南淵君臣不合,而藍公子實在是受奸人所害,本宮差點誤殺好人。本宮不但要向你致歉,而且,還要感謝你替本宮將真正的刺客一網打盡!呵呵呵……”
轉眼間,劍拔弩張的東宮衛,撤了個干凈。
被阮君庭震得五臟六腑深受重創的三十多個萬金樓刺客,全都被堵了嘴,抹了脖子,替景元熙背了這個鍋。
這一場鬧劇,總算告一段落。
鳳乘鸞稍稍松了一口氣,站在一片狼藉中,回頭向阮君庭燦然一笑。
阮君庭嘴角稍稍牽了一下,莫名覺得有些可惜,事情沒鬧大,人也沒順走,一切又回到了原點,本王不但白陪你們玩了一遭,而且還要繼續扮這個藍染!
遠處,鳳芝安和鳳如儀兩朵花一樣,提著裙子跑了過來,“姮兒,你沒事吧!”
兩個人拽過鳳乘鸞,七上八下地檢查了一番,這才放心,“你剛才為了他,那么不要命地往里面闖,簡直嚇死人了!”
背對著幾個人的阮君庭靜靜地立著,眉梢輕挑,她倒是憨厚地可愛!
鳳乘鸞摸了摸鼻子,喜滋滋回頭偷瞧阮君庭的背影,“好了,別說了,他還在這兒呢。”
鳳芝安和鳳如儀兩個,一人一條胳膊,將她夾在中間,拖出去幾步,“老實交代,你對他死心塌地,是不是因為色迷心竅?”
鳳乘鸞被擠在中間,莫名其妙,“色什么啊?我是那種人嗎?”
鳳芝安捏她的鼻子,“還有,你讓人家整天戴著面具,是不是怕被我們看到了他的臉,惦記上他?”
“什么亂七八糟的哇?”鳳乘鸞更蒙。
鳳如儀也捏她的鼻子,“別裝了,我們剛才都看到了。”
“看到了什么啊?”
“看到他長什么樣兒了!”鳳如儀瞇瞇眼,咬牙切齒道:“真帥!”
鳳芝安道:“難怪你那日對彼岸公子沒興趣,我若是身邊有這么一個人,天下男人皆浮云!”
“你們看到他了?”鳳乘鸞還緩醒過來。
“是啊。”兩人異口同聲。
“好看?”
“對呀。”
鳳乘鸞笑得有些憨厚,“好看就成,不然我還一直擔心娘嫌棄他。”
鳳芝安第一個想明白,“喂喂喂!你不要告訴我們,你從來沒見過他長什么樣子?”
鳳乘鸞攤手,“現在全百花城的人都知道他長什么樣,只有我不知道了。”
“心大!”鳳如儀戳她的額頭。
三個人笑笑鬧鬧,鳳芝安忽然道:“對了,初初呢?她不是和你在一起嗎?”
鳳乘鸞果然是心大,“啊,我穿了她的衣裳,她沒衣裳穿,應該還在更衣的營帳里等我呢。”
“不對啊,我們剛才去過,挨個營帳都找遍了,沒見她。”
“沒見?”
“沒見。”
“可有問過別人?”
“現在就去!”
三個人連忙分頭去找,又去了鹿苑外,將鳳家的幾輛馬車挨個查看了一遍,再問過每一個跟來的家仆,都說沒見靜初小姐回來。
鳳靜初哪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