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婉被一邊被塞,一邊嘔吐,西門錯心疼自己的勞動成果,好不容易全都塞進去后,又拿起那襪子將她的嘴堵了。
就看她打著滾在地上抽搐,眼淚混著從鼻子里出來的嘔吐物一起,整張臉模糊不清。
嘖嘖!老子實在是太殘忍了!一點都不憐香惜玉!
出門時,西門錯爽過了就有點后怕,湊過去問鳳乘鸞,“三小姐,這么干,真的沒事兒?”
鳳乘鸞白他一眼,“有事?我還正怕容虛成不敢來興師問罪!”
兩人正說著,就見前面高震山已經腰間掛刀,站在門口了。
按說,容婉不見蹤影也有好一會兒了,高震山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他該是已經聞訊趕來,在外面等了多時。
“高將軍,怎么在這兒啊?”鳳乘鸞明知故問。
“鳳小姐!”高震山兩手抱拳,“高某今日前來,特意向鳳小姐謝罪!”
他倒是聰明人,在鳳家軍的地盤上,不直接開口要人,而是先服軟。
“這可不敢當,高將軍何罪之有?用得著與我這小女子謝罪?”鳳乘鸞面無表情。
“那日高某不顧鳳小姐,先行撤離,棄小姐于危難之中,是高某的錯,還請鳳小姐大人大量,不計前嫌。”
“哦,原來是為了這件事。”鳳乘鸞撇撇嘴,“高將軍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容相請您救容大小姐,你自然是要以容大小姐的安危為先,至于其他人,你也已經救了那十名弱女,算是救黎民于水火,忠勇仁義,一樣不少,何須在乎我這種親爹被停權,又皮糙肉厚的女子記不記仇呢?”
她回頭沖西門錯一笑,招手道:“咱們走吧,聽說今晚吃包子,咱們走。”
西門錯從高震山身邊經過,故意撞了他的肩膀,“我們三小姐有的是人疼,用不著高將軍在這里既當婊子,又立牌坊!回吧,別白費力氣了!”
高震山轉身追上一步,再次抱拳,“高某有高某的難處,還請鳳小姐手下留情!”
他開口相求,正中鳳乘鸞下懷。
她爽快回頭道:“算了,高將軍怎么說也是五萬皇都衛戍軍統領,您既然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我鳳乘鸞也不是得寸進尺,不懂事的人,容婉,你隨時可以帶走。至于危難之時,棄我于不顧之事,也可以就此作罷,我保證父帥與外公今后在朝堂上,不會因這件事為難將軍。高將軍可滿意?”
這么容易就完了?
高震山可并不是傻子。
“鳳小姐寬洪海量,高某身為七尺男兒,自愧不如。只是若憑空受此大恩,高某必定日夜寢食難安,不知眼下,可有什么能為鳳小姐效力的?只要鳳小姐開口吩咐,高某必竭盡全力!”
“跟聰明人打交道,果然省心。”鳳乘鸞轉過身來,那雙眼睛,居高臨下,哪里有半點十五歲的女子該有的單純天真,看得高震山驀地不敢再直視,慌忙底下頭。
“其實,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眼下,有口大鍋,麻煩高將軍替我背一下。”
高震山:“這……”,他有點不確定了。
方才那番感恩的話,是不是有點說過了?
他心里打鼓,莫名有些后悔。
鳳乘鸞上前幾步,與他錯肩而立,明明身高剛過他的肩頭,卻一身威壓令高震山出于軍人的本能,挺了挺身板,站得更直。
鳳乘鸞回手重重在高震山脊背上一拍,“不要怕,這口鍋,背好了,高大人一路平步青云!”
高震山:“……”
整晚,容婉被高震山從柴房帶回去后,也不洗臉,也不換衣服,等吐夠了,就哭著鬧著要等她爹來,要用那一臉的屎給她作證!
次日,容虛成帶著一千衛戍軍,終于到了山鬼口大營下,第一眼看見的就是自家女兒,鬼一樣地披頭散發撲倒在馬前,“爹!女兒好慘啊!你要給女兒做主!”
這還了得!
容虛成嚇了一跳,他何曾想過自己的寶貝女兒遭人拐賣后會淪落到如此模樣!
那一臉黑乎乎的東西都結了硬殼了!
那一身的衣裙,也已經看不出本色!
那喉嚨,都哭啞了!
老頭子幾乎是當場跌下馬,一把將女兒抱住,心肝寶貝地老淚縱橫!
等哭夠了,才抬頭質問隨之而來的高震山,“高將軍,小女既早些時日就已獲救,為何還落得如此模樣?”
高震山低頭,“丞相大人,這個……”
“爹啊——!”容婉好不容易被扶起來,這會兒又撲倒在地,“爹!您要給女兒做主啊!鳳乘鸞她仗著這里是鳳家軍的地盤,想活活將女兒折磨死啊!”
“鳳家三小姐?”容虛成當下胡子吹了起來,“又是她!”
“何止啊!她不但凌虐女兒,無法無天,甚至還私通敵國主帥,她們鳳家是要造反啊爹!”
容婉稀里嘩啦,一股腦地將昨晚盤算好的這一套話,連帶著這些日的遭遇,添油加醋地哭訴了一番,什么鳳乘鸞拐賣了她,什么鳳乘鸞害她受盡了苦,什么鳳乘鸞幾次想要弄死她,什么鳳乘鸞在營中藏了個北辰靖王阮君庭,最后指著自己的臉,“爹!您看,女兒發現了她不可告人的秘密,她就將女兒囚禁起來,逼迫女兒吃污穢之物!若不是高大人出手相救,女兒可能已經見不到您了!”
“姓鳳的!”容虛成看著她那一臉屎,氣得七竅生煙,“走!上去!爹給你主持公道!”
老頭子一揮手,“眾將士,待會兒入軍營,定當生擒北辰靖王,若遇抵抗,殺無赦!”
“是!”
跟來的衛戍軍倒是群情激昂。
高震山微微頷首,沒說話。
鳳三小姐說的果然沒錯,丞相大人還真是將這衛戍軍當成他姓容的人馬了……
山鬼口的守軍,軍營駐扎在山口頂上,容虛成帶人一路浩浩蕩蕩上山的功夫,山頂上也收到了消息。
鳳乘鸞穿著不太合身的軍服,跟西門錯勾肩搭背走了出去。
鳳乘鸞開心,因為她又遇到了前世故人。
西門錯開心,因為鳳小姐身嬌體軟卻不容易推倒,夠勁兒!
倆人嘻嘻哈哈,凈說些不著調的,全都沒在意路邊一處石桌旁,正背對著他們,坐著一個人。
一身藍袍,正是殮尸營那一套衣裳。
西門錯嘿嘿嘿笑,將臉旁一抹,“三小姐覺得,我要是蓄了一臉絡腮大胡,會不會很帥?”
鳳乘鸞眼睛一亮,“我記得有種大狗,叫做松獅犬,大概就是那副模樣。”
“噗哈哈哈哈!”西門錯拍腿大笑,咬著后槽牙,“三小姐實在是太會開玩笑了。哈哈哈哈……!”
不知為什么,這笑里帶著淚光,不帶這么損人的,嗚嗚嗚!
鳳乘鸞也哈哈哈哈大笑,原來她不當元帥的時候,西門錯沒那么拘束,是這么有意思的!
兩個人就這么過去了,讓路邊那個穿藍衣,腰身繃得筆直的人,重重松了一口氣。
秋雨影已經快要哭了。
一大早,王爺就強迫他穿上藍衣,扮成藍染的樣子坐在這里堵鳳家三小姐。
他不敢不從,只好領命。
可這心里卻一直在打鼓。
鳳三小姐剛剛丟了心愛的人,正滿心的愛意無處發泄,萬一真的將他當成替身,那王爺……,還不要他的命?
還好,她滿腔熱情全都放在了西門錯身上,他秋雨影這條命算是保住了。
等鳳乘鸞遠去,阮君庭的身影,從側門緩緩走了出來,臉上神情陰晴不定,讓跟了他這么多年的秋雨影也看不出所以然來。
“王爺……?”他小心翼翼地問。
阮君庭不語。
鳳姮說過,她認得藍染的背影,一眼就能認得!
她對藍染,如瘋魔了一般,可為何方才,她明明看到了秋雨影,卻跟沒看見一樣?
這么說,秋雨影的背影,不是她心中藍染的樣子?
他心頭猛地一跳,“把你的藍袍,脫下來!”
秋雨影:“啊……?”
軍營大門口,容虛成氣勢洶洶而來,劍拔弩張,大有當場要將欺辱他愛女之人抓了,千刀萬剮的架勢!
此時,鳳于歸已被停權,龍幼微為了避嫌,帶著幾個龍牙武士隱在僻靜處,不到萬不得已,還是不露面為好,以免又被容虛成這條老狗一頓亂咬。
“鳳于歸生的好女兒!給老夫出來!”他連鳳乘鸞的名字都不叫了,直接帶上了她老子!
門口兩隊守軍唰地讓開一條路,鳳乘鸞笑嘻嘻站在最后面,“容伯伯,您找侄女什么事呀?”
“哼!老夫可不敢有你這樣心腸歹毒的賢侄女!”
“這話是怎么說的呢?我哪兒心腸歹毒了?”鳳乘鸞莫名其妙。
容婉跳出來,臉上還帶著昨天的屎,“鳳乘鸞!你少當著鳳家軍將士的面裝什么好人,你到底如何歹毒,我就是最好的證據!”
鳳乘鸞驚訝道:“呀!婉兒我的小親親,我都跟你說了,我娘這個和稀泥敷臉的法子,雖然新奇有趣,可頂多用一炷香的功夫就要洗掉,你就算再稀罕,也不能從昨天一直留到現在啊?這樣可對皮膚不好。”
噗!不遠處營帳中正在喝茶的龍幼微就差點嗆了!這死丫頭!
容虛成重重哼了一聲,“鳳三,休要在老夫面前裝腔作勢!你那套小兒把戲,在老夫這里,沒用!”
他指著身邊的女兒,對圍觀的守軍將士朗聲道:“諸位將士,老夫今日放下丞相身份不論,單以一個父親的身份,要在這里為小女好好理論一番,請大家評一個公理,伸張一個正義!”
西門錯嘖嘖了兩聲,“好一個伸張正義啊,老人家,你在鳳家軍地盤上,要拿鳳家的嫡小姐伸張正義,可要先想好了,那個冤屈若是確有其事,該當如何?若是子虛烏有,憑空污蔑,又該當如何?”
容婉扯著她爹衣袖,跳腳,“爹!就是他!昨天就是他受鳳乘鸞指使下手干的!”
容虛成兩眼一沉,好的,老夫記住你了。
他清了清嗓子,“問得好!若是子虛烏有,就算是老夫冤枉了鳳家小姐,如何處置,悉聽尊便。可若是確有其事!哼哼!就要請在場的鳳家軍將士大義滅親,親手將他們元帥的女兒拿了,交給老夫,進京面見皇上!”
周圍的山鬼口守軍竊竊私語,鳳乘鸞點頭,“容伯伯果然是個不會偏私的公允之人,我沒意見。只是不知,您動這么大肝火,是要問我什么罪呢?”
容虛成昂起下頜,蔑視地看著這個死丫頭,恨不得現在就一巴掌拍死她,“昨日,小女無意中經過窗下,聽到了鳳小姐與你家那位姓藍名染的門客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你就惱羞成怒,將她囚禁起來,濫用私刑,極盡侮辱,可有此事?”
“啊?她都聽見?聽見什么啦?”鳳乘鸞華麗飛揚的大眼睛,使勁眨了眨。
容婉跳出來,指著她的鼻子,“怎么?你怕了?你那藏在房中的藍染,分明就是北辰靖王,我昨日聽得清清楚楚,你喊他阮君庭!”
哇——!
周圍一陣議論紛紛!
所有將士東張西望!
那個破了敵船的人,若真的是北辰靖王,他們這回倒是真的三生有幸,開了眼了!
容虛成重重咳了一聲,“如今兩國議和國書未成,阮君庭仍為北辰主帥,國之公敵,鳳三,此前早就有消息傳出,說此人潛入我南淵意圖不軌,沒想到,竟然一直藏在鳳將軍府,而鳳家的人,不但對他信賴有加,而且還多方回護,老夫說的,可有其事啊?”
這一聲,周圍唰地靜下來了。
大戰十年的兩國主帥私通,這……,這怎么能輕易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