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訓來了。
第二天天色才剛剛放亮，集合號聲就響了起來，宿舍的四個人趕緊嚷嚷著起床。
李仁喆忙的連臉都來不及洗，慌慌張張的就跟著人流出去了。
孟錚倒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樣子，疊被子用時差點十分鐘，結果他的速度最慢，其他人都不等了。
趙奕和范雷最正常，兩人迅速整理好出了門。
他們所在的是一排。
一排的教官是個小黑胖子，靦腆著說話很少，看著像個好欺負的類型，實際上，他是個經驗豐富的老手，也有‘排長’的軍銜，其他排的教官大多數都只是班長、副班長。
其他的排都不和一排爭地方。
燕華大學不是面積非常大的學校，可供學生軍訓使用的地方，除了空曠的露天體育場外，就是正常的道路、圖書館門口、食堂門口等地方。
小黑胖子帶著一排去了正面對著的路上，道路兩邊都是高高的樹木，把陽光都遮擋在外。
看著其他排的學生，沐浴在灼熱的陽光下，一排的學生對黑胖子教官，好感度直線上升。
實際上，小黑胖子就是特別照顧一排，或者干脆說就是照顧趙奕。
學校里好幾個教授過來打過招呼，說照顧一下生物科學專業的趙奕，小黑胖子當了一排的教官，也沒有對趙奕區別對待，但規則以內的照顧還是可以的。
一排的學生長期在陰涼地方訓練，訓練一段時間就休息，其他排休息的時候，也趕緊到路邊休息。
旁邊就是分出去的二排，二排的學生長期曬在太陽下，看過來的目光都有哀怨。
有的學生有點刺頭，就質問二排的教官說，“他們怎么總在陰涼下訓練，休息的時間還比我們長？”
教官很淡定的回答道，“那是我排長，我可不敢去問。要不你去？”
第二天的訓練，包括左右轉、齊步走，還添加了正步走的內容，要選出兩個學生當走在前面，喊口號的領隊。
趙奕被選當了領隊，尷尬的事情也出現了。
他走的很別扭。
走正步的時候，領隊喊口號的同時，一只手要繼續正常做，一只手則要敬禮，兩只手的動作和腳步協調。
這個動作要求并不高，有的人看一眼就會了。
趙奕發現了自己的盲點，連續好幾次，他轉換的動作很別扭，有一次干脆就順拐了。
“撲哧”
“哈哈哈”
“奕哥，你這太逗了！故意的對不對！”
聲音一聽就是范雷。
“滾！”
趙奕黑著臉扭過頭，干脆回到了隊伍中，黑胖子教官憋著笑，只能再選一個領隊。
接下來趙奕就琢磨起了動作問題。
其實領隊的動作真是非常簡單，但他去做的時候就干脆很別扭，跟著口號有些反應不過來，“難道是因為……我太聰明了？”
“腦子單線程？”
“對！”
“肯定是這樣！”
他找了個理由安慰著自己，只能當做什么都沒發生，繼續呆在訓練隊伍里。
這個小插曲倒是讓其他人，覺得趙奕親近了不少。
之前其他學生好多都不和趙奕說話，因為趙奕不像是正常的學生。
他是南江狀元，高考滿分以上。
他是公認的數學、計算機天才，做出一個個驚人的研究，到國際上拿到獎項。
可以說。
他們和趙奕就不在一個層次上，他們來上大學是真的上學、學東西、拿畢業證，趙奕則只是年紀小，‘應該上學’，但也可以不上學，也根本不擔心未來的出路，有人說，大學都有心把他直接聘為教授。
這怎么比呢？
當現實出現巨大差距的時候，過去說話就感覺怪怪的，發現趙奕也有一些缺點，不是那種只能遠觀的完美，其他人也覺得親近不少。
是啊！
就算趙奕取得了很大的成就，畢竟也才不到二十歲，也是新進入大學的學生，和他們是真正的同學。
當訓練中途休息的時候，就有好多人圍在趙奕旁邊說話，連黑胖子教官都過來，八卦了下趙奕在國外拿獎的事情。
趙奕也感覺舒服了不少。
事實上，針對普通的生活來講，當明星的感覺并不好，和其他人說話都感覺怪怪的，能正常和人交流，也是非常重要的。
如果每個人都有異樣的眼光看過來，哪怕眼光中是贊嘆、驚奇，時間長了也會感覺很不舒服。
軍訓的進展很快。
第三天訓練一上午正步，就轉到了軍體拳的學習，學生們都變得精神許多。
這次趙奕表現的很優秀，智慧有了很大提升后，他的記憶力變得相當好。
教官只是做了一遍演示，基本動作就都背下來了。
軍體拳的學習進行了十分鐘，遠處走過來一個人，他急急忙忙的喊著，“趙奕！趙奕！”
趙奕扭過頭一看，是錢智金，他旁邊還跟著個女老師，是一班的指導員馮瑞雪。
馮瑞雪過來和黑胖子教官說了下。
“去吧！”
“啊？”
馮瑞雪對趙奕說道，“趙奕啊，你有事先走吧！”
“我沒事啊？”
趙奕愣愣的反駁一句，就被旁邊錢智金拽走了，“趕緊的！趙奕，大發現啊，你必須過去，和你的波形圖有關。”
“好，好。”
最后他還是被拽走了。
錢智金還真不是開玩笑的，他們依靠趙奕給的驗證算法，對‘三維震顫波形圖’的第二組素數解進行驗證。
第二組素數解的驗證，比第一組要困難不少，實驗室的計算機性能有點不夠，花費了一整天時間，才驗證了幾千萬個解。
錢智金、劉光佐一起查看第二組解的情況時，再對照第一組解，忽然發現了個神奇的事
第一組解和第二組解進行配對，有好多是直接相關的孿生素數。
“前一千萬的素數解，估算差不多有三分之一。”
“最重要的是，孿生素數解的分布概率，并沒有隨著數值的增長而減小太多。”
“這個數據很不正常，我必須第一時間告訴你！”
錢智金表現的很激動。
劉光佐倒是淡定一些，但放光的眼神也知道心情了，他們的發現很可能非常重要。
趙奕深吸一口氣，他聽到消息也有些驚訝，但仔細一想就釋然了。
數學類任務就是‘完成對三維震顫波形圖素數解的詳細解析’，證明兩組素數解，并沒有能夠完成任務。
所以說素數解肯定還要要發覺的東西。
孿生素數？
這個消息確實很重磅。
趙奕坐在椅子著，看著電腦上的素數解數據，仔細的思考起來。
就像是錢智金說的，數據確實很不正常，前一千萬的素數解，有五分之一都是孿生素數，比率來說就不正常的。
十億以內有五千多萬個素數，孿生素數占比大概六分之一多一點。
這個比率會隨著數值的增大而減少，正因為如此才會有‘孿生素數猜想’，也就是‘是否有無窮多個孿生素數’。
另外，孿生素數解的分布概率，并沒有隨著數值的增長而減小太多，是更加不正常的。
孿生素數的個數、占比，會隨著數值的增大而減少，到了十幾位、二十幾位的素數時，占比肯定會大大減少。
正常情況來講，素數解的數值增大，因為孿生素數占比減少，孿生素數解的分布概率，當然也會跟著降低。
結果孿生素數解的分布概率，降低的速度趕不上素數占數字比例的速度。
這個問題是實在是很復雜，三維震顫波形圖會出現大量孿生素數解，肯定不僅僅是一種巧合了。
那么……
有什么用呢？
趙奕有點想不出來，難道是利用三維震顫波形圖，去證明孿生素數猜想？
不可能！
三維震顫波形圖，就是黎曼猜想的擴展，本身也可以說是一種猜想。
在三維震顫波形圖的條件下，證明孿生素數猜想，和沒證明是一樣……
不對！
趙奕忽然開口問道，“如果有三維震顫波形圖成立為前提，證明孿生素數猜想成立，有意義嗎？”
“當然有意義！”
劉光佐認真道，“三維震顫波形圖，是對黎曼猜想的擴展，如果能證明出來，就能把黎曼猜想和孿生素數猜想掛鉤在一起，他們會成為同一個猜想！”
“我想，這會是素數研究的一大進展！”
趙奕聽著點頭，心里有些不在意。
主要是……
劉光佐是個計算機教授，人工智能領域是專家，可放在數學、數論上。
好吧。
“還是應該問問賀教授，或者周立也行。”
趙奕想著說道，“這樣，我再研究研究，暫時不要公布驗證結果。”
錢智金有些猶豫。
如果讓其他研究機構，提前完成了對三維震顫波形圖第二組素數解的證明，他們的工作豈不是白做了？
趙奕看懂了他的心思，很確定的說道，“放心吧，最少半個月以內，不可能有機構完成驗證，哪怕是超級計算機也不可能。”
“對，相信趙奕！”
劉光佐也很有信心，他們采用的是趙奕給出的驗證算法，對三維震顫波形圖的理解以及計算機算法能力，趙奕都是世界最頂尖的。
其他機構要做驗證，首先要研究三維震顫波形圖第二組素數解是怎么回事，隨后再去設計一套驗證算法。
這個時間是很長的。
劉光佐對計算機非常了解，他相信設計算法的工作，就需要半個月以上，還是要在對三維震顫波形圖，第二組素數解足夠了解的前提下。
所以他們有很多時間。
反倒是快速公布驗證結果，意義根本就不大，其他人會覺得趙奕就在燕華大學，肯定有趙奕本人幫忙。
雖然是事實……當然了，說出來就不好聽了！
趙奕凝重的走出了智能與自動化實驗室，他不斷思考素數解組、孿生素數的問題，短時間根本理不清頭緒。
“算了！”
他用力吸了一口氣，還是決定有心情再去想。
現在剛聽到消息，腦子一片亂糟糟的，根本就想不出來東西，想到請了半天假，再回去似乎也沒意思，他拐了個彎去了生物醫學研究所。
生物醫學研究所里，一直都處在忙碌狀態，總是有人進進出出的，好像隨時都在工作。
戴天慶正走出來，看到趙奕有些驚訝，“你不是在軍訓嗎？”
“請假了。”
“請假？開小差啊！”戴天慶笑著擠了個眼神，“要不要幫忙？我就說有項目要你趕緊過去，幫你請假。”
“不用了。”
趙奕趕緊搖搖頭。
軍訓，也是大學生活的一部分，怎么能沒事請假呢？
他可是好學生！
到實驗室里剛坐下，就看到張薇走出來說道，“你來的正好，我們正要進行兩組實驗。”
“大概多少時間？”
“一個小時左右吧。”張薇說著開始收拾東西，似乎真趙奕只是個‘參觀者’。
現在的項目名字叫做‘IL1α在肝臟慢性炎癥發生過程中的作用及其對機體免疫調控網絡的影響’，說白了就是研究IL1α蛋白質的作用。
‘肝臟慢性炎癥’，就只是一個‘例子’，IL1α蛋白在大部分疾病中的作用，都不會相差太多。
張薇設計的實驗，首先是檢查小鼠血液內，IL1α以及免疫細胞的分布比例，并測試一些常規的數據。
然后就是給小鼠注射一種物質，讓IL1α的含量增加，以觀察它的狀態。
這是個很慢的實驗過程，但一些測試數據，卻可以提前出來。
趙奕過去看看小鼠，直接就使用了《聯絡率》，發現了解IL1α的作用，需要四十五點精力。
“四十五點？也不多，能接受啊！”
“看來這個項目，比上次張薇做的簡單，最少比什么分子級別的解釋簡單。”
上一次張薇所做的項目，并沒有要求做人體免疫在心肌炎中的分子級別解釋，她只需要出一些小成果、小發現就可以了。
趙奕直接用《聯絡率》，想在分子級別上做出解釋，自然就復雜太多了。
現在的IL1α蛋白只是一種物質，牽扯的其他東西不多，相對肯定要簡單一些。
當然了。
四十五點的精力消耗，感覺還是稍微有點多。
趙奕耐心的看完了整個實驗，還親手參與進去，和劉成杰學習‘打下手’。
在做實驗方面，他是真連劉成杰都不如。
沒辦法！
生物醫學的研究對于他來說，還真是完全陌生的領域。
在看完了實驗內容后，趙奕又用了《聯絡率》，發現精力消耗少了一些，變成了四十二點。
這個減少幅度……很感人啊！
趙奕看著可憐兮兮的劉成杰，最后還是決定用一下。
現在他的精力最大值超過一百五十點，一口氣消耗四十二點，最多頭疼一下……
犧牲還是很大啊！
他搖搖頭還是使用了《聯絡率》，下一刻馬上氪起了學習幣
很好！
“呼”
趙奕坐在椅子上長呼一口氣。
劉成杰有些擔心的問道，“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軍訓……”
趙奕有些欣慰道，“沒關系，就是想個東西。”
他說著拿起桌上的紙筆，做了一些信息的記錄，寫出了IL1α蛋白，發揮作用的一些特性，隨后提出了建議，“我覺得吧，可以設計一個實驗，來反阻斷IL1α蛋白起作用。”
“最近幾天，我查過一些資料，IL1α蛋白……”
他說了一些特性。
這些都是基礎的知識，張薇和劉成杰都知道。
趙奕繼續道，“所以它在炎癥類疾病中，發揮的作用可能是調節免疫……”
他說了一些‘推測類’的東西。
劉成杰聽著有點懵。
如果沒有理解錯誤的話，趙奕就是查了一些資料，看了個簡單的誓言，隨后就以‘推測’的形勢，給他和張薇說明，發揮作用的可能？
這……不科學啊！
張薇也感覺有點不科學，可聽著趙奕所謂‘可能的解釋’，越聽就越覺得有道理，眼睛都跟著發光了。
“對啊！”
“這個解釋說的過去，很可能會發現！”
“我們馬上設計實驗！”
張薇頓時動力十足。
劉成杰的經驗不足，聽的有些迷迷糊糊，不知道為什么張薇突然這樣，但是有研究、實驗的方向肯定是好的。
他跟著做就行了。
還有比沒有任何成果，被踢出研究所再差的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