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人,您的寶貝真是在家里丟的?”
“沒錯!”
“您的重物應該保管好一點點,您都找不到……”
王福疇的府邸中,大理寺卿袁公瑜的頭有點大。
實力遠勝自己的大高手丟了寶貝,居然請他這種人來查探。
只是想想自己當初連李鴻儒手中的蜈蚣妖都沒接住,袁公瑜只覺眼前的事情也不是他所能插手的。
“我打斗的能耐勉勉強強,但術業有專攻,緝拿探案的能耐遠不如大理寺”李鴻儒道。
“您那寶貝還有什么特點?”
袁公瑜帶著四個捕快,對著庭院好一陣查探。
恕他眼睛有點拙,他真是查探不出什么線索。
李鴻儒離府邸的時間有點久。
道上的小人物們精通踩點探點,對一些不能惹的地方保持遠距。
正常情況下而言,別說李鴻儒一個月不在家,就算李鴻儒將大門打開一個月,也沒小偷和盜賊入門。
這是道上的規矩,誰敢犯這種錯還不待大理寺去查,這些人的手就會被長安城地下勢力剁掉送到大理寺,又會物歸原主。
大伙兒都很清楚,誰能惹,誰不能惹,惹了哪些人有大禍患。
有的人查探出來可能只是抓一個,但有一些人那兒出了問題能打掉長安城一片地下勢力,甚至于連根拔起。
“我那寶貝能發光!”
“發光?”
“對,發白光,夜里看上去特別亮!”
“還有呢?”
“這么大!”
李鴻儒比劃了一下。
“這盞燈是我從佛教搞回來的重寶,至今還未查驗清楚其中的能耐,若是惹出什么大麻煩,導致影響到長安城,事情就很嚴重了!”
“很嚴重!”
“對,若是不慎下很可能引發嚴重的問題”李鴻儒點點頭道:“應該比那個黃大花還要麻煩!”
“那真是一場大麻煩!”
袁公瑜至今對黃大花記憶深刻。
這件事讓他在大理寺被狠狠批斗了一番,又在長安城日夜巡查了三個月。
這是長安城衛生最好的三個月,高強度的核查也讓袁公瑜脫了一層皮。
只是想到李鴻儒再次帶來的麻煩,袁公瑜深深呼了一口氣。
他覺得李鴻儒可以在大理寺看看別的官員,別的官員也很有能力。
但事情到了頭上,
袁公瑜也只能硬著頭皮接。
若是一般的人報案,他推脫一番就可能將任務轉交出去,但他沒可能在朝廷重員面前推脫。
對方的官銜低,但對方的能耐大。
不論是他推脫,還是轉交任務出去導致惹出麻煩,袁公瑜覺得自己大理寺的職位就算干到頭了。
“查,狠狠查,任何一絲蛛絲馬跡都不要放過!”
袁公瑜聽完李鴻儒的描述,隨即對著四個捕快下令。
這讓捕快們臉顯苦色。
上面不好做事,下面做得也艱難。
眼前的府邸中長期未住人,書桌等處都有了一層薄薄的灰塵。
在這種情況下,什么蛛絲馬跡都查不到,任何的一切都隨著時間遮掩了下去。
大理寺接過不少偷竊案子,但落到被偷竊后一個月才來報案,這種事情不算多。
當然,那些人的案卷都在大理寺壓著,沒人可以破這種遺失案。
一般的遺失案可以不查,但涉及禍患的寶物遺失案不接也得接。
而且對方還是袁公瑜得罪不起的官員。
“這種案件看天啊!”
“確實要求老天爺賞口飯吃才行!”
“咱們要不要將長安城那幾個地頭蛇全叫過來?”
“那些算命的瞎子信息靈通,我覺得可以將二十五街一百零八坊的算命瞎子全詢問一遍。”
“咱們朝廷有高人不問,你偏偏要去問瞎子?”
四個捕快邊查邊低聲議論,袁公瑜則是在院落中瞎轉悠。
李鴻儒不怕他四處翻查,但袁公瑜有點怕自己翻查也翻不出什么線索來。
聽到眾捕快的低議,袁公瑜心中才有了一點點底。
這種無頭案沒法查,倘若硬要找線索,他的途徑確實不多。
一方面是招呼眾地頭蛇,另一方面則是尋欽天監幫忙卜算。
丟失同質化嚴重的黃金珠寶不好查,但丟一些特殊的法寶,這種事情可以查。
“丟了個燈,燈燈燈……燈的法寶可不多!”
袁公瑜尋思了一番,覺得觀星樓欽天監可以出點力。
他沒法叫李淳風隨時配合,但欽天監中還有不少人能做盤算。
“王大人,我覺得您這樁失竊案的時間有些長久,很可能需要請擅長卜算的高人預測,才能推測出一絲蛛絲馬跡”袁公瑜道。
“袁大人請,若是能查到
我遺失的法寶,在下定然有大禮奉送!”
“王大人客氣!”
袁公瑜心中一時苦澀,一時又帶著一點欣喜。
難得從李鴻儒嘴里吐出大禮奉送這種詞,但對方遺失之物過于麻煩了一些。
他左右尋思,隨即對李鴻儒抱拳出了府邸,騎馬迅速奔馳而去。
“你們繼續翻查,我去李淳風那兒問一問!”
眼見袁公瑜騎馬跑遠,李鴻儒淡聲對眾捕快吐了一句,隨即也有出門。
他腳步一踩,人已經走出數丈,宛如閑庭信步,李鴻儒身影消失得極快。
“王大人直接找李臺正去了,咱們袁大人找中官靈臺郎是不是又要走彎路?”
“查這些大人物的案子就是麻煩啊!”
“咱們什么關系都沒用,那都是人家一句話的事兒!”
“你們怎么不說查大人物的案子輕松,他們有咱們沒有的關系啊!”
“我就一直不懂了,這王大人官職比咱們袁大人還低,他怎么就是朝廷的大人物呢?”
“你不懂的事多的很,別只看咱們朝廷這種表面官銜!”
“對,就跟出外打仗一樣,你官職再高,跑到軍團里也只能當副將,誰和誰更厲害,那不就很清楚了。”
“衛國公早年的官銜是四品五品,但只要出征,他就是領頭的!”
“為什么陛下不升到一品?他升到一品了,以后怎么升,我跟你們說朝廷的潛規則,這些有能耐的升官都特別慢,要不沒法整!”
府邸中,捕快們沒法查下去,只能八卦閑聊。
在此時的觀星樓中,也有一場熱議的閑聊。
這其中涉及裴守約,又有長孫無忌應約而來,也有在觀星樓中下來找同伙的褚遂良。
觀星樓中,裴守約的聲音激昂有力,屢屢的開口都擊中了褚遂良心房想吐聲的言語。
“守約真是棟梁之才,看到的禍患遠比咱們想象中要多”褚遂良贊道。
“是啊是啊!”
長孫無忌點點頭,他也任由裴守約在那兒口吐‘悍婦’。
背后議論到這種程度,帝王們應該沒法忍。
“咱們應該早點將那悍婦揪下來,讓她恪守本分,不要在后宮攪風攪雨不得安寧!”
“說的沒錯!”
“后宮不寧何以安天下,守約你說的真棒!”
“咱們明天就奏一本子上去,最好能罷
掉那個武昭儀!”
“成!”
看著臉色同樣激昂的褚遂良,長孫無忌只覺這老官兒腦袋有問題。
他圓滑識利,褚遂良秉公職守。
兩人的性格有全然的不同,這也是唐皇挑選顧命大臣時的做出非同質化的選擇,便于相互鉗制。
這讓褚遂良對一些事情固執己見,極為注重儒家中一些糟粕的堅守,近乎用圣人的標準來要求帝王。
這其中甚至還有拿唐皇做出的對比。
這是褚遂良屢屢拿出來勸誡和訓誡新皇的利器。
“這家伙就是太正了一點,若心思歪一點就好了!”
長孫無忌干什么,褚遂良就干什么,兩人分工不同,但搭配得極好。
褚遂良猛打猛沖少有畏懼,也讓長孫無忌難有什么回旋的余地。
譬如他試探新皇,想詢問取一枚長生藥,褚遂良隨即跟上,這讓他不得不硬著頭皮分了一枚。
譬如他監斬眾皇室弟子,褚遂良也在其中出力不淺,木已成舟時,長孫無忌甚至不得不收拾爛攤子。
事情只要他起個頭,褚遂良就能完成中間接替部分,而后他順利完成收尾。
眼下顯然也是如此。
長孫無忌另一具身體將手中的茶杯放下。
他透過窗戶向上,能看到來尋中官靈臺郎朱文的袁公瑜一臉愕然。
又有面無表情的李鴻儒在一旁。
中官靈臺郎朱文則是不停地在擦汗。
在觀星樓的這一層,一切適逢其會得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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