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人,我什么都沒聽到!”
“我也是!”
觀星樓第四十九層處,袁公瑜和朱文紛紛開口。
裴守約等人的聲音太大了一些,這是他們不想聽都能聽到。
當朝的重臣在觀星樓議事。
不管這種事情對與不對,又或這三人有毛病,居然跑觀星樓來探討問題,反正他們惹不起。
不論是司徒長孫無忌,還是吏部尚書褚遂良,又或是掛空銜可參與朝廷議事的長安縣令裴守約,這其中的官職和實力都能壓死人。
長孫無忌主持朝政,褚遂良把持朝廷百官升遷。
而裴守約的后臺就站在兩人身邊,兩人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讓諸多聲音都入了耳。
袁公瑜的臉色難看,中官靈臺郎朱文則是不斷擦汗。
“什么都沒聽到,那這算什么?”
李鴻儒手中攤開,從長孫無忌那兒取來做事情的留聲寶石拿了出來。
“這算什么?”袁公瑜低聲問道。
“這算對皇室的不忠誠,這算趨附于朝廷大臣之威,不向君王稟報實情,這算是砍頭……”
李鴻儒在自己脖子上抹了一下,一臉微笑注目過袁公瑜。
“可裴縣令那兒不是有您”袁公瑜低聲道。
“舉賢不避親,但也不能任人唯親!”
李鴻儒的話語就像四門館中那些教書的腐儒,生硬刻板不懂變通。
對袁公瑜而言,聽到這種事情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直接過掉就完事了。
他只是個大理寺丞,官職不高背景不強,他憑什么忠君,難道就為了被長孫無忌等人使絆子摞倒下放外調。
腦袋里不需要想,若是沒有人幫襯,袁公瑜也很清楚自己君王打小報告的下場。
這是對方沒倒他必然倒。
“您的意思是?”袁公瑜問道。
“我覺得長安縣令太年輕,需要冷靜冷靜,你覺得呢?”李鴻儒問道。
“您說的對!”
袁公瑜低聲回應。
裴守約是誰捧上去的,裴守約也能被誰扯下來。
名聲不顯的裴守約憑空出現,又擔任了一個憑空拿出的官。
這個官職位不高,但確實是太多人羨慕的職位。
這是朝廷中唯一能參與政事的六品官,甚至于超出了很多三品官員的參與程度。
若說沒人嫉妒是不可能。
但諸多人嘴巴閉得很快,這件新皇登基后的蹊蹺事就這么過去了。
沒人可以扳倒長孫無忌和褚遂良,但扳倒裴守約的難度沒那么高。
尤其是裴守約背后站臺的人開了口,只要風浪刮過來,對方就倒了。
袁公瑜深深呼了一口氣。
他此時感覺裴守約就是李鴻儒往昔遞過來的那條蜈蚣妖黃大花。
李鴻儒此時有寶石錄音,正常而言,李鴻儒去干這種事就行了,但對方的意思是要他打頭。
但凡袁公瑜敢敷衍推脫,袁公瑜覺得李鴻儒提及的砍頭或許未必,但新皇那兒對他印象必然很糟糕。
而作為知情者,但凡他被李鴻儒敘說時拿出來作證,他到時定然會被架在火上烤,前后難于做人,神仙打架不會遭殃,但他這個第三方必然遭殃。
“朱大人?”袁公瑜低聲轉向中官靈臺郎朱文。
“袁大人,您現在有貴人相助,吉人有天相,可速速行事,若是拉拉扯扯只怕會生出變端”朱文道。
“您也旁聽了”袁公瑜低聲道。
“我剛剛受你之托推衍查詢沖撞了太歲,元神反噬下頭暈目眩得厲害,你看我現在的樣子!”
朱文摸了摸鼻子,一股血就噴了出來。
他身體虛弱,血流得也及時,身體歪斜一時讓袁公瑜難于吐聲。
“朱大人好好休息!”
袁公瑜只得別了自己在觀星樓的關系鏈。
“四門館的同窗,就是不靠譜了點!”
眼見朱文一臉虛弱走人,袁公瑜抿抿嘴,只得吐聲了一句。
“同窗不害同窗!”
李鴻儒吐聲。
這讓袁公瑜一時沒明白李鴻儒提及的是他不應該拉朱文下水,還是說李鴻儒不會害自己。
接過李鴻儒手中的寶珠,袁公瑜看著上樓不見背影的李鴻儒,眉頭一皺時也輕手輕腳走了下去。
今天遭遇的事情有些古怪。
本來是查寶物遺失案,轉眼間就成了他舉證上報臣子們非議之事。
這件事情的轉折之大讓袁公瑜一時有些吃不消。
“王大人定然是將我當成他了,我哪有什么入皇宮面圣的能耐,這要如何上報!”
袁公瑜思索了一番,思索起關于朝廷中的密報,他猶豫的步伐開始邁向尚衣閣的方向。
在另一側,李鴻儒沿樓梯而上。
他不急不慢上行。
計劃基本在范圍內,等到武昭儀吹枕頭風,新皇或許就會召見裴守約又或是他。
而武昭儀取了靈柩燈修行向上,這讓李鴻儒只覺有些意思。
若不在靈柩燈下潛心修行半個時辰以上,能發現靈柩燈異常者的人不多。
除了李鴻儒等人,當初見過靈柩燈的只有楊素、女王、武昭儀。
楊素自然不會亂說,女王則承受了西王母下界的困擾無暇分身。
寶物有用,但也要會使用。
再奧妙的寶物,若是欠缺了使用的能力,那充其量只能算是一件收藏品。
但武昭儀不僅極為大膽取了燈,還做了利用,甚至有了登高的元神初步大成。
或對方膽大,或對方見識不凡,識別了佛教的寶物。
前者屬于莽撞。
依武昭儀做事的分寸,便是取西梁國女織工都按步驟來,李鴻儒覺得對方莽撞膽大的可能性很低。
剩下只有可能的見識。
想見識到燃燈佛祖的寶物是一件難事。
這是唐皇都很可能不曾見識的重寶,并非深宮中的武昭儀讀書所能知曉。
這是武昭儀不該有的見識。
“幫我測一個人!”
觀星樓頂,李鴻儒從階梯向上,推開了頂樓的門。
頂樓中,露出了李淳風愕然的臉。
“你居然沒乘坐風梯上樓?”
李淳風指了指自己貼在風梯門上的符紙。
他尋思起今天前前后后來拜訪的人,只覺沒一個自己喜歡的。
“你別讓我測人了,你侄子現在瘋了呀,快去救救他吧!”李淳風道。
“他怎么瘋了?”李鴻儒笑問道。
“他說陛下的妻妾是悍婦,又在那兒妄議妄測,今天簡直是瘋言瘋語過了頭,他還和褚遂良那個老古板攪和到了一起,只怕他們會越說越離譜”李淳風道。
“我在上來時聽到他口出狂言,已經讓袁公瑜去處理了”李鴻儒道。
“你處理了?”李淳風疑道:“辦事的速度這么快?”
“對,處理了,速度就這么快!”李鴻儒點頭道。
“哦!”
“你現在幫我測一個人!”
“測誰?”
“測守約提及的那個悍婦!”
李鴻儒不提名字,但李淳風心中轉念時,就已經清楚了李鴻儒需要測試的人。
這也是他今天龜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