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度全權指揮接管西伐軍團?”
王文度是副大總管。
李鴻儒和楊素往昔想著蘇烈在戰爭中提拔上位,但蘇烈沒上去,王文度上去了。
這種調動讓李鴻儒吁了一口冷氣。
“陛下不曾到前線,他如何就忽然下了這種調令,徐尚書蓋章戳印了嗎?”李鴻儒問道。
“圣旨都來了,他戳不戳印也沒用!”
蘇烈搖搖頭,顯然有著滿滿的不甘。
但在朝廷中,各種角逐依舊沒有停下。
兵部有徐茂功為首的老舊派系,也有他這種靠著李鴻儒支撐的小派系,又有新皇插手的派系。
徐茂功無疑是力撐程知節。
諸多大將斗敗同階對手是一件難事,斗個相互不分上下很正常。
但程知節是個例外。
這是大唐朝廷往昔的重臣,實力在大唐頂層拿得出手,對方的三板斧堪稱斬殺同階絕技。
擋不住程知節的三板斧,八品的大修煉者直接跪。
擋住了程知節的三板斧,程知節就得跑。
這種能耐的極端性很強,但威懾性也極高。
若非登入九品,少有人具備面對程知節的勇氣。
徐茂功派對方西伐,主持西伐軍團并不意外。
而蘇烈則是不需說。
作為李鴻儒的親系,蘇烈實力雖然拿得出手,但他們經營的時間太短暫了。
在西伐軍團的排序中,這顯然是徐茂功占據主要地位,又有蘇烈處于末尾。
而新皇力撐的王文度則處于中游。
但諸多人都沒想到,王文度居然在戰爭中上位。
“皇上怎么可能來這種圣旨”李鴻儒皺眉道:“他雖然有年輕氣盛,但心中城府已經不低,應該不會做這種冒然的事情!”
“你覺得皇上不會這么干?”蘇烈奇道。
“他應該不會這樣,這有點不合理!”
“我早就勸程大總管不理會那什么鳥圣旨,直接拿下西汗國,我們在年初突襲沖殺過一波,只要強攻下去,那必然是大勝”蘇烈搖頭道:“若我們打了大勝仗,朝廷再怎么責備不尊圣旨,那至少能功過相抵!”
“他怎么說的?”
“他不干,他直接聽王文度的”蘇烈頭疼道:“我估計他見過李道宗等人的下場,在長安城時很可能被嚇到了,現在不求有功,只求無過。”
“這孬貨!”
李鴻儒罵了一聲。
朝廷往昔的猛將如今成了病貓,這出乎李鴻儒的預料,也大概讓徐茂功有了失算。
正常而言,攻伐西汗國就需要往昔的程知節猛打猛沖。
程知節適合這種一波流,也適合用最快的速度鎮壓西汗國。
而王文度性情保守,適合在關鍵時刻拉一拉程知節,免得對方打過了頭。
但事情顯然出乎了預料。
如今是性情謹慎的王文度主持西伐,每日只是練兵,想著追尋穩打穩勝,顯然是保守過了頭。
在這種情況下,李鴻儒拉多少助力都不會帶來作用,甚至會誘發對方的疑心。
“那王文度每日只是練兵,每日耗費的箭枝無數,坐騎也練死了近萬匹”蘇烈皺眉道:“倘若軍士都通曉修煉術也就罷了,這么強行集團訓練只會練到人乏馬疲,難有多少益處,真要被西汗國集團沖鋒打擊,我們現在也難言勝負!”
戰陣結合、調度有序是一件好事。
來來回回的沖殺和穿梭,這能讓軍團發揮最大的用處。
但習練十天半月也就罷了,這是整整練了半年有余。
朝廷無數的糧草和輜重都消耗在這處土城附近,讓蘇烈扼腕不已,只覺不僅錯過了最佳的戰爭時機,還浪費了朝廷不斷的后勤支援。
后果更為嚴重的是,西伐軍團在這種高強度的枯燥演戲中不斷消耗精氣神,難有多少斗志可言。
“只練不打絕對不行”李鴻儒點頭道。
“他訓練極為嚴苛,軍紀森嚴,反對者都被打了軍棍,這么訓下去馬挺不住,人也熬不下去,再訓數月,我懷疑這支西伐軍團都要廢掉了!”
作為前軍總管,蘇烈只能護住自己麾下的這批人,沒法越俎代庖。
明知王文度這種做法不正確,他也只能承受。
“你們有沒有向長安城傳訊?”李鴻儒問道。
“收到的回訊是‘服從安排’!”
蘇烈一臉無奈。
只要不想著背叛朝廷,他們顯然還是要聽從朝廷安排。
朝廷說誰是指揮者,誰就是軍團的指揮者。
若是涉及什么幕后對弈,需要臨時變更這種指揮,蘇烈等人也沒法制止。
但都落到李鴻儒這種專門對外的官員跑出來驚詫,蘇烈覺得或許幕后壓根就沒什么對弈。
“走,帶我去看看那王文度!”
李鴻儒難于插手軍團的事情,
他也沒法強行指揮和變更王文度的權利。
但李鴻儒覺得自己可以去看一看王文度這個人。
這至少免得他向新皇打小報告時多一些把握,免得被人說連人都沒見到就想著彈劾。
“好,你早點回去打報告!”
聽懂了李鴻儒的意思,蘇烈連連點頭,嘴里一時忍不住吐聲。
這讓二郎真君莞爾,又有回統鐵勒心下的若有所思。
不僅僅是李鴻儒等人覺察西伐軍團不正常,他們也覺察了一些事情的不正常。
“汪”
小旋風則是犬吠了一聲。
當著這么多人,他也不做發聲,只是亂叫兩聲,示意自己也覺察出了問題。
甚至于這種問題不僅僅是李鴻儒所猜想的內容,小旋風覺得二郎真君察覺了一些什么,又有回統鐵勒沒像往昔那么笨,似乎看出了李鴻儒并非投靠大唐官員,而是在大唐官僚體系中有不低的地位。
一行數人又帶領著前鋒軍團有了迅速的奔襲與飛縱。
李鴻儒等人來時飛快,回去則是與縱騎速度相近,速度只是一般。
此前沖殺演練的軍團已經有了停歇,各有下馬喘氣,又有伙夫吆喝進食。
“咱們眼下能確保的只是軍糧不斷,免得把人給練沒了!”
蘇烈吐槽了一聲。
他遣散了前鋒軍團成員,引領李鴻儒等人朝著土城的中軍大帳前行。
“噫吁嚱,大好頭顱要飛揚兮……”
相隔還有十余米,中軍大帳中就有瞎念的詞念叨。
“程大總管被拿了權,每日只是飲酒消愁”蘇烈道。
“這憨憨往昔的火爆脾氣全磨沒了!”
李鴻儒皺眉,又有蘇烈在外喊了一聲,隨即掀起了中軍大帳的遮簾。
“蘇總管巡邏回來了,來來來,快來陪我來喝兩杯!”
中軍大帳中,程知節醉眼朦朧。
待得看到蘇烈牽引數人而入,陡然見到那副年輕的容顏,他腦海中的酒意頓時化成了渾身的冷汗。
程知節不知道李鴻儒有沒有在‘房遺歡造反案’中出力,但他見過李鴻儒和大妖猴邀約外斗,見過李鴻儒和尉遲恭硬懟,也看過李鴻儒和徐茂功齊齊朝著如來佛祖出手。
毫無疑問,李鴻儒執行著大唐朝廷某些密令,也具備某些特權。
“王大人!”
程知節瞬間站起身體。
他手中的酒碗
落地。
看著程知節臉上的紅暈和頹然的模樣,李鴻儒不免搖了搖頭,只覺對方難有斬殺白龍時的英勇。
“你有點不像此前的你了”李鴻儒道。
“我……我沒有被仙人下凡,我是正常的,我不頭疼,我就是我自己!”
李鴻儒只是稍做感慨,程知節隨即就有吐口出聲的辯駁,臉上甚至于多了一絲慘白。
這讓李鴻儒不免有些噓唏。
長孫無忌等人的片殺確實引發了很多人的自危感。
眼前的程知節顯然就是其中一員。
當心中有了恐懼,必然欠缺了勇和莽,難于一路高歌勇闖。
現在的程知節已經不再是往昔的程知節,難于統領龐大的軍團擊潰西汗國。
兵部在這場調用人手的安排上欠缺了考慮。
見到程知節的模樣,李鴻儒不免覺察新皇頒布圣旨的舉動似乎有些正常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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