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公子、范公子,請問你們商量好了沒有。”
盧宛瑜與蘇小小對視一眼,忍不住催促了句。
“啊,馬上好馬上好,突然想起學館還有點事情,想要一起順路處理一下,和小鷹商量一會兒,哈哈,抱歉哈,盧姑娘,蘇……弟妹。”
不久前,一陣尬笑過后,范玉樹把木頭似得賈騰鷹一把拽到了一旁,背著身子狀似如常的小聲談些什么,此時范玉樹回頭打了個哈哈,便又扯著賈騰鷹轉過了頭去……
此時,某個聽到了‘弟妹’二字,又忍不住眉歡眼笑的小狐妖小手一揮,“唔,沒事,不急不……”
“小小。”盧宛突然把蘇小小一扯,打斷了她的話音。
“怎么了,阿宛姐姐。”蘇小小細聲道。
盧宛沒有馬上回話,而是看了眼前方兩個似乎有些不對勁的年輕學子,想了想,輕輕搖頭沒有出聲。
和天真爛漫的小小不同,在早早便在市井營生的她總覺得這二人的神色似乎有些不對勁,不是那種暗藏惡意,而是……總覺得他們在心照不宣某些事情……難道是趙公子出事了?
盧宛輕輕皺眉。
不遠處,范玉樹和賈騰鷹有些愁眉苦臉。
“玉樹兄,你說這位蘇姑娘會不會是子瑜的妹妹?”賈騰鷹有些拿不準道。
“妹妹?你家妹妹,喊你賈郎的?況且你看她神色,這意思不明擺著的嗎。”
賈騰鷹皺眉,“那這件事趙仙子知不知道?”
范玉樹想了想,嘆息搖頭,晃了晃手里的信紙,“八成是不知道的,你看這封信,若是這位突然冒出來的蘇…小弟妹和大弟妹認識,那么在子瑜下山去了的情況下,她要是有事,也不會第一個來找咱們來。況且。”
他頓了頓,看了眼東籬小筑方向。
賈騰鷹追問:“況且什么。”
“況且以趙弟妹的性子,哪怕咱們接觸不多,但是她大概是什么樣的女子,你還不知道嗎?按蘇弟妹剛剛的語氣,明顯和趙戎認識不是一天兩天了,這里面的事情……深的很。”
范玉樹搖了搖頭,嘆息,“哎,子瑜,和你相處這么久,你這事藏的也太深了。”
賈騰鷹點點頭,想起了這些日子趙戎與趙仙子仿若神仙眷侶般的相處,深以為然,“子瑜兄,糊涂。”
二人狠狠的輪番批判了一番某趙姓學子。
只不過一人是真的覺得不妥,一人是心里忍不住艷羨,隨后不爽。
范玉樹轉頭看了眼那個即使男裝打扮還是俊俏清秀的不像話的狐眼少女,這是什么神仙顏值,子瑜是在哪里找到的?也難怪剛頂風作案。
只是不知道最初他們二人之間,是誰先主動的,那時候子瑜和趙仙子還有沒有和好如初,不過以子瑜濃眉大眼卻軟飯硬吃的性子……哎,被這樣的少女癡纏著,確實難頂啊。
范玉樹越想越不得勁,酸酸道:“之前向他請教如何泡仙子,他還一本正經嚴肅的勸我什么‘好好讀書天天向上’‘年輕人多吃吃苦不要想著吃軟飯不要’,好家伙,子瑜真是摯愛親朋,手足兄弟啊。”
賈騰鷹沒有這么多花花心思,此時直接道:“玉樹兄,你說現在如何是好,子瑜……子瑜這做的不對,趙仙子怎么說也是最名正言順的娘子,這種事情……要不咱們直接和趙仙子說吧。”
范玉樹眼皮一跳,忍不住看了眼這個皺眉的木納學子,“小鷹啊。”
“何事?”
“子瑜沒來前,咱們學堂沒人和你同住,不是沒有道理的。”
賈騰鷹:“…………”
“那你說怎么辦,子瑜確實是糊涂了,若是魚學長面對此事,肯定是站在趙仙子這一邊的。”
“行了,行了,把你的魚學長收起來,她……她是圣人啊,子瑜和咱們都是個小小學子,碌碌凡人,比不了。”范玉樹擺了擺手。
他又將手上的信紙晃了晃,“子瑜是何意思,已經很明白了,這封信上雖然沒寫,但是這位蘇弟妹帶著它來找咱們來,其實子瑜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現在咱們還是想想子瑜在的話,會怎么做吧。
“哎,這是他們小兩……小三……算了鬼知道是小幾口的事情,咱們不宜參合太深,但是現在也不能見死不救,在咱們這個環節出了問題。能拉……就拉一把。不行,回頭子瑜回來,得好好敲他幾次作業!”
賈騰鷹欲語:“但是……”
范玉樹把趙戎的信往他的手里一塞,后者猶豫的頓住了。
正在這時,身后盧宛的聲音傳來。
“二位公子,你們事情處理好了沒有?”
“好了好了,讓兩位姑娘久等了,不好意思,實在是最近事情繁忙。”范玉樹給了賈騰鷹一個‘你閉嘴就好讓我來’的眼神,組織了下笑容回過頭去。
盧宛不動聲色的瞧了瞧二人略微奇怪的表情,直接道:“兩位公子,時候不早了,趙公子的住處在哪,帶和蘇姑娘過去吧。”
范玉樹笑著摸了摸后腦勺:“沒問題,現在就回去,不過我和小鷹正好有事情要去一趟學館,正好順路,要不兩位姑娘等會兒在學館門口稍等一會兒……”
“不好意思,范公子。”盧宛禮貌的打斷道:
“我在外面也有些事情,沒有太多時間,等會兒就要走,現在就想陪小小去趙公子住的東籬小筑,嗯,若是你們有事,當然不能耽誤你們,可以不用帶路,指一指方向就行,我們自己去找。”
范玉樹和賈騰鷹心力咯噔一聲,完了,是個不好糊弄的主。
這要是毫無防備的去,那不得直接王見王?
喜歡敷粉在乎形象的范玉樹,笑容勉強道:“啊,這樣啊,沒事沒事,我想想,讓我想想……要不這樣吧,我先帶你們去東籬小筑,至于小鷹呢,就代替我去學館處理事情吧,和咱們不同路,如何?”
盧宛看了范玉樹一眼,沒再說什么,點了點頭。
很快,四人出發了。
范玉樹帶著蘇小小和盧宛往東離小筑方向走。
而賈騰鷹在得了范玉樹一個眼神后,便繞了一條遠路,在離開三人視線之后,搶在他們前面飛速狂奔向東籬小筑,只是老實人賈騰鷹此時有些慌張。
他現在打著幌子立馬趕回去,當然是將趙靈妃支開,但是他本來就不會說話,不知道怎么和趙靈妃解釋……
想想子瑜會怎么做……賈騰鷹心里暗道。
不多時,東籬小筑門口,身材高大的木訥學子的身影出現,他牛似得喘息了一會兒,抹了抹頭上的汗,看著眼前的院門,咬牙硬著頭皮推開了。
只是下一秒,看清院內后,他愣住了。
然后腦袋伸進去,左右瞧了瞧……
范玉樹不敢故意繞太遠的路,因為這個眼眸十分好看的蘇姑娘身邊有些不起眼的短發少女,不像是個好糊弄的。
只能盡量選些稍遠的路,拖一拖,同時有意無意放慢腳步,給賈騰鷹騰出時間。
此時他笑聲爽朗的給蘇小小和盧宛講了講趙戎在書院內的趣事。
原本對周圍事物好奇的東張西望的小狐妖,眼睛炯炯有神的盯著范玉樹,問這問那的。
“趙郎的吃喝住行缺不缺用度?”蘇小小咬唇道。
“這個不缺。”范玉樹搖了搖頭。
趙仙子全給他準備好了……他心里暗道。
“趙郎有沒有讀書讀瘦了?”蘇小小輕輕皺眉。
“這個沒有。”范玉樹繼續搖頭。
趙仙子的軟飯都快把他喂胖了……他暗暗想。
“那……那趙郎讀書刻苦,是不是還像以前一樣,是個夜貓子?不按時睡覺?”
“咳咳,可能是,我有時候夜起,發現他房里的燈還是亮著燈。”范玉樹想了想。
趙仙子……咳咳,這倒是像真在讀書,每夜如此,趙仙子沒有留宿什么的,子瑜在守身如玉這一點上倒是沒有‘不做人’……
趙郎估計憋壞了,哼,以前嫌小小,現在后悔了吧……蘇小小不知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小臉悄悄一紅,心里又嗔又心疼。
“對了,弟妹,你和子瑜是怎么認識的啊,比較好奇。”范玉樹笑道。
蘇小小笑靨如花,轉頭笑語,將趙戎與她的相識相知相愛一事,甜滋滋的娓娓道出。
范玉樹和盧宛都好奇傾聽,腳步也不自覺慢了下來。
前者在暗暗松口氣的同時,也不禁被蘇小小口中的故事吸引。
子瑜原來是在北上獨幽城的路上,和這位蘇姑娘情定終身的,好像聽他喝酒時提過,那時候,他與趙仙子還是處于夫妻冷戰的階段,子瑜前來也只是想著還玉的……只是萬萬沒想到路上……
不多時,范玉樹若有所思,總結道:“所以說,弟妹,子瑜能與你在一起,最初還是多虧了那次他船上的挺身而出,果然,英雄救美才是王道啊。”
蘇小小低頭,耳根子紅了,“也……也不是全是啊,最開始更著他一起走,只是覺得他不會害我,但還是……怎么看怎么討厭他,后…后來就不知怎的,就慢慢順眼了,他其實也挺好的……”
她瞇眼瞅著手里一針一線織就的香囊,細語道:“他能對…對我好,這就夠了,也不要他學負五車、輝煌耀眼什么的了,就算普普通通,只要能平平安安就行,我們以后還有過日子哩。他平安就行。”
盧宛聞言,心里有些艷羨,蘇姑娘確實是喜歡他喜歡到心眼里去了,二人的這種感情……
然而范玉樹的關注點卻有些偏了。
此時道他若有所思的點頭,看著蘇小小那雙清媚動人的狐貍眼,嘟囔道:
“弟妹是淺棠山道狐女,子瑜救了你……哎,又是一個書生狐妖由報恩演變成的爛漫愛情之事,不愧是子瑜,這儒生當的比咱們都明白多了,小鷹啊你看看你,還團伙犯案……哎,以后遇見這些事情,得多想想子瑜會怎么做。”
此時的趙戎并不知道他的某些事跡成為兩位好友眼里的光輝偉業,在二人眼里儼然是模范榜樣的形象。
約莫半柱香后,即使范玉樹想方設法的拖延時間,但是道路的盡頭還是延伸到了東籬小筑的大門口。
“這…這就是東籬小筑,子瑜和小鷹二人住的地方。”
范玉樹瞧著外面靜悄悄,但內里卻不知蘊含什么可怖事物的院子,有點頭皮發麻,他忍不住道:
“弟妹,盧姑娘,子瑜真的下山去了,不在這兒,話說,你們來此,到底是要干嘛,若是有什么東西或話要轉送,我和小鷹可以代勞的。”
蘇小小有些好奇的看著不知為何壓低嗓子說話還略微結巴的范玉樹,笑道:“他不在沒事,我去他屋里看看,幫他收拾收拾東西,唔,順便幫趙郎洗曬下床被,他怎么懶,估計都要發霉了。”
范玉樹右眼皮狂跳,默默抬頭眼頭頂的燦爛陽光。腦海里又閃過不久前給趙戎洗曬下衣被的某個賢惠女子的身影。
這就是同時擁有兩個好女孩的花心報應嗎,連一個晴天都有可能催生一場修羅場……好恐怖。
正在這時,一直瞧著院子門打量的盧宛,突然走上前去。
在正想借口他拖延的范玉樹還沒來得及之前。
她伸手,將未鎖的院門輕輕一推。
大門洞開。
范玉樹面色僵住了。
蘇小小好奇看去。
盧宛安靜看見會兒門內,緩緩轉頭,“快進來啊,等什么呢……里面沒人。”
語落,她走了進去。
蘇小小腳步輕盈的跟上,邁過了門檻。
原地處的范玉樹一愣。
賈騰鷹不知何時默默出現在了他身后,輕輕推了推他道:
“我敢到時,趙仙子就不在了……應該,是在我們出門后,就回去了……”
“原來如此。”范玉樹松了一大口氣。
他緩了緩后,笑語道:“唉,真是虛驚一場。”
賈騰鷹點頭。
二人這才進去門內。
此時的院子內。
“范公子說,北屋是趙郎的房間……咦,沒上鎖。”蘇小小嘀咕著,推開了未鎖的北屋房門,鉆了進去,不多時蹦跳著出來了。
等賈騰鷹和范玉樹進門后,只見蘇小小正現在東角的晾衣架下,食指點著粉唇,滿臉狐疑道:
“賈公子,范公子……這是趙郎的床被嗎,我看北屋里的床被不見了。趙郎不是下山了嗎,這是……誰幫他洗的?”
她捏了捏濕漉漉的床單,低頭看著。
范玉樹不動神色的看向賈騰鷹。
后者只好上前道:“是…是我洗的,我看天晴,就幫子瑜洗了洗。”
蘇小小皺眉,“你還幫子瑜洗衣服?”
她指了指掛在旁邊的濕漉漉衣物。
賈騰鷹硬著頭皮點頭,“嗯,看他丟在床上,我就一起洗了。”
范玉樹打了個圓場道:“哎,都是同窗,騰鷹和子瑜關系很好的,他就是忙碌命,閑不下來,無事可干就幫子瑜洗洗了,昨天還幫我洗了衣被呢。”
蘇小小歪頭想了想,點頭,“好吧,謝謝你了,賈公子。”
賈騰鷹連忙擺手。
蘇小小和盧宛在北屋待了會兒。
不多時,盧宛與蘇小小告辭,準備離去。
賈騰鷹和范玉樹對視一眼,眼神有些釋然。
這時,蘇小小卻突然停下腳步,“我想在這住一晚,阿宛姐姐你先走吧。”
她扭頭返回了北屋。
范玉樹和賈騰鷹二人身子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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