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房管事忙碌的告辭離開后,賈騰鷹躊躇片刻,整了整衣衫,便一臉嚴肅的邁步出門了。
范玉樹哪里按捺的住寂寞,第一時間跟了上去。
“玉樹兄,你……”
“走走走,同去同去。”
“…………”賈騰鷹想了想,沒有說什么。
二個率性堂學子,一個面色猶豫,一個眉飛色舞的,一齊去往書院大門。
路上,左想右想的賈騰鷹撓撓頭,忍不住轉頭道:
“玉樹兄,你說到底是何人尋我,在這兒,除了你們與書院內的同窗,不記得認識什么獨幽城內的人。”
范玉樹想了想,點點頭,“可能是你家那邊的人,不遠萬里來找你的吧?”
賈騰鷹頓時揣揣了,家鄉人找來,八成不是喜訊,很有可能是噩耗……
范玉樹摸了摸下巴,鄭重點頭道:“門房說……是兩位年輕姑娘,你家里那邊的人若是有事找你,八成不會派婦人出來,所以咱們發散一下思維,兩位年輕姑娘……說不定……不是人呢?”
認真傾聽的賈騰鷹頓時后頸一涼,“玉樹兄,你別嚇我!”
范玉樹咳嗽了兩聲,認真道:
“騰鷹兄,你仔細想想,你以前在大山里的時候,有沒有偶然救過什么白蛇啊青蛇啊,或者小狐貍什么的小動物,嗯,狼啊什么的也有可能不過太重口了……你好生想想,是不是順手救過什么小動物,現在成精了,前來報答恩公。”
賈騰鷹一楞,然后擰著眉頭,思索道:“救小動物?額……一般村子里的大叔們上山打獵,我遇見了都是上前去幫幫忙,這樣,叔伯們每回都會分一些肉給我吃的。”
“…………”范玉樹,好家伙,還是團伙犯案。
身為書生,連小動物都不救,簡直太不懂事了,活該注孤身啊。
“行,現在八成是來尋仇的,等死吧你。”他面無表情道。
賈騰鷹:“…………”
隨后一路無話,范玉樹和賈騰鷹來到大門前不遠處,不約而同的停下腳步。
范玉樹轉頭看著賈騰鷹面上的擔憂色,拍了拍他的肩膀,“小鷹啊,別怕,多往好的地方想,萬一是撞了桃花運呢?上吧,記得隨機應變,多學學子瑜,他能追到弟妹那樣的仙子,抱得美人歸,不用我多說了吧,嗯,你遇到問題,多想想子瑜會怎么做。”
賈騰鷹腦海中頓時浮現出舍友的風輕云淡的微笑,竟莫名了安心了下來,“若是子瑜,會怎么做……會怎么做呢……”
他呢喃一句,隨后鄭重的點了點,轉身去往了大門口。
范玉樹瞧著消失在門口處的賈騰鷹背影,背著手在原地悠哉游哉的打轉,等待著。
什么?你問他為什么不跟著一起去?咳咳,萬一真的是尋仇的怎么辦,狗命要緊,所以還是讓小鷹確認安全無誤,帶進來后再說。
而且他在門內打掩護,要是有個萬一,也可以給小鷹收尸不是?
范玉樹點了點頭,他也是想了想某人會怎么做的。
要子瑜是他……肯定也會這么干!
只是還沒等范玉樹來得及多感慨下讓他受益良多的益友子瑜,門口處,就又出現了賈騰鷹的身影。
這么快?范玉樹眼睛一睜,只見賈騰鷹表情愣愣的返回,安然無事,并且他手里多了一封書信,身后跟著兩道身影。
一個是皮膚小麥色的短發女子,眉毛英氣。
一個是有一雙狐媚兒眼的粉衣……俏公子?不對,是女扮男裝。
這他娘的真的是來報恩的?
賈騰鷹把盧宛和好奇的東張西望的蘇小小二人,帶到了范玉樹面前。
他撓了撓頭,表情釋然,語氣卻又有些疑惑道:“玉樹兄,這兩個姑娘喊我出來,不是找我的。”
似乎是覺得有點繞,看見范玉樹的愣神,賈騰鷹繼續解釋道:“我的意思是,這兩位姑娘其實是來找子瑜,只是從門房那兒得知子瑜他們下山未歸,所有報了我的名字……”
說著,他將手里的信紙遞了過去,“額,這是子瑜下山之前寫的信,讓兩位姑娘若有急事要來書院,就交給我們。”
此時的范玉樹眼睛‘艱難’的從某只小狐妖俊美清媚極了的臉蛋上緩緩挪開,只是然后忍不住又瞧了兩眼,不過卻被低頭的蘇小小鼓起嘴瞪了瞪。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況同樣是外貌協會資深會員的范玉樹。
這是哪里來的姑娘,這么俊,這雙狐媚兒眼……是找子瑜的,他朋友?范玉樹暗暗吸氣,也沒有多想,就接了過信紙,定睛仔細瞧了瞧。他安靜了片刻,嘴里嘟囔道:
“嗯,是子瑜的字跡,沒錯了,他提到了一位……盧宛姑娘,說讓咱們接待一下……她有何急事,就讓咱們來傳達……若是急事就寄信,若是不太急就等他回書院……”
他緩緩捋清楚了來龍去脈,抬頭忍不住又看向‘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狐眼少女,“額,請問是你就是盧宛姑娘嗎?”
蘇小小搖了搖腦袋。
旁邊的盧宛上前一步,笑道:
“我是盧宛,趙公子走之前,去了趟獨幽城,把信交給了我,還告訴了我聯系你們的方式,以防意外。嗯,這次登門前來是……是有事找他,不過聽管事說他還沒回來。”
她頓了頓,瞥了眼蘇小小,后者朝她點了點頭,二人交換目光。
盧宛繼續道:“雖然趙公子暫時不在,不過還是先請兩位公子,帶我們去趙公子的住所,勞煩二位了。”
蘇小小嗖的一下抬起小腦袋,開心的點點頭,“嗯嗯。”
笑起來的小狐妖,比此時的秋陽還明媚,區別于趙靈妃冰冷脫俗,如九天明月不可觸摸的美,這是另一種讓人忍不住親近呵護的美。
范玉樹、賈騰鷹,還有不少路過的行人,紛紛側目。
“看什么看,我是蘇…蘇大黃!”蘇小小一雙清媚狐貍眼一瞪,報上了名號,想嚇唬嚇唬他們……
好吧,其實也算給她自己壯膽子而已,后者的作用更大。其實,蘇小小是想換個更威風的名號的,叫蘇大紅,因為盧姑娘那匹威風的龍駒叫小紅,只不過此時盧姑娘就在旁邊,她怕盧姑娘笑話……
只是此時此刻,蘇小小哪里知道她連生氣嚇唬人,都是另一種引人入勝的風情,還有點……傻氣?
不僅沒有嚇唬到眾人,反而還讓他們忍俊不禁,就和趙戎當初一樣……蘇大黃?好威風的名字。
這時,一旁的范玉樹頓時挪開了目光,非禮勿視……想想子瑜會怎么做?
野花雖然香,卻已有家花了,想一想子瑜若是在此,定當是一本正經,毫不逾越,多看一眼,他都不是子瑜。
愈發感慨益友的范玉樹咳嗽一聲,錘了錘旁邊木頭的肩膀,隨后笑道:
“原來是子瑜的朋友來了,介紹一下,在下范玉樹,玉樹臨風的玉樹,是子瑜的莫逆之交。他叫賈騰鷹,騰……鷹…鷹算了,讓他自己給你們介紹吧,嗯,賈騰鷹是子瑜舍友。”
他搖了搖頭,繼續學著某人風輕云淡的輕笑一聲:
“走走走,咱們這就帶你們去子瑜住的東籬小筑,欸,今日倒是巧了,不僅子瑜的朋友來了,娘子也來了,倒是正好,哈,小鷹你說是不是?趁著都在,帶回去后,可以認識認識……”
范玉樹笑著看向賈騰鷹,后者欲要接話,只是下一秒,本來眼神有些小警惕神色的蘇小小,頓時眉歡眼笑了。
捂著香囊的小狐妖喜滋滋道:“范公子,你雖然眼神不老實,但倒是會說話的主,嗯,人也不錯,之前是我誤會了。”
范玉樹一怔,張嘴,“啊?”
蘇小小拉著‘子瑜的朋友’盧宛的手,輕輕擺了擺她胳膊,歪頭笑語:
“我家趙郎把事情都和你們說了?唔,真是藏不住事……”
她語氣略微埋怨,但是卻帶著些小幸福。只要不傻,任誰都能聽得出來。
范玉樹:“…………”
賈騰鷹:“…………”
媽耶,這句話信息量好大,你……你家趙郎!?那趙仙子的趙郎是誰家的?
兩位率性堂學子之間的氣氛陡然之間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蘇小小正歡喜某人可能經常提她念他,沒瞧見氣氛古怪了起來,她美滋滋的脆聲道:“唔,其我暫時還不算是他娘子的,我…我們只是訂下了而已,不過相信馬上就能是娘子了,范公子這么叫倒也沒錯。”
她挽著盧宛的手臂,歪頭道:“范公子,咱們走吧……咦,你們怎么了。”
兩個學子僵硬轉頭,默然對視。
又是在大眼瞪小眼。
越聽越傻眼。
饒是一向對這些男女事遲鈍的賈騰鷹,此時也是微微張嘴,看了看東籬小筑方向,又看了看眼前漂亮的狐眼少女。到底那個是子瑜娘子,還是說……
是娘子,但不完全是娘子。
他不禁眼神探尋的看向同伴,怎么辦?
“沒……沒事,稍…稍等一下……”范玉樹眼皮有些壓不住了,面對著身前兩位少女的微惑目光,干笑的回了句話。
他抬手遮掩性的揉了揉笑容僵硬的臉龐。
不行,得先消化消化,想想子瑜在會怎么做……他娘的,想他個錘子啊,子瑜這做的是人事?
范玉樹再也忍不了了,心里瘋狂吐槽。
至于怎么辦……
面對賈騰鷹的求解,他面無表情……你問我我問誰?
“賈公子、范公子,請問你們商量好了沒有。”
盧宛瑜與蘇小小對視一眼,忍不住催促了句。
“啊,馬上好馬上好,突然想起學館還有點事情,想要一起順路處理一下,和小鷹商量一會兒,哈哈,抱歉哈,盧姑娘,蘇……弟妹。”
不久前,一陣尬笑過后,范玉樹把木頭似得賈騰鷹一把拽到了一旁,背著身子狀似如常的小聲談些什么,此時范玉樹回頭打了個哈哈,便又扯著賈騰鷹轉過了頭去……
此時,某個聽到了‘弟妹’二字,又忍不住眉歡眼笑的小狐妖小手一揮,“唔,沒事,不急不……”
“小小。”盧宛突然把蘇小小一扯,打斷了她的話音。
“怎么了,阿宛姐姐。”蘇小小細聲道。
盧宛沒有馬上回話,而是看了眼前方兩個似乎有些不對勁的年輕學子,想了想,輕輕搖頭沒有出聲。
和天真爛漫的小小不同,在早早便在市井營生的她總覺得這二人的神色似乎有些不對勁,不是那種暗藏惡意,而是……總覺得他們在心照不宣某些事情……難道是趙公子出事了?
盧宛輕輕皺眉。
不遠處,范玉樹和賈騰鷹有些愁眉苦臉。
“玉樹兄,你說這位蘇姑娘會不會是子瑜的妹妹?”賈騰鷹有些拿不準道。
“妹妹?你家妹妹,喊你賈郎的?況且你看她神色,這意思不明擺著的嗎。”
賈騰鷹皺眉,“那這件事趙仙子知不知道?”
范玉樹想了想,嘆息搖頭,晃了晃手里的信紙,“八成是不知道的,你看這封信,若是這位突然冒出來的蘇…小弟妹和大弟妹認識,那么在子瑜下山去了的情況下,她要是有事,也不會第一個來找咱們來。況且。”
他頓了頓,看了眼東籬小筑方向。
賈騰鷹追問:“況且什么。”
“況且以趙弟妹的性子,哪怕咱們接觸不多,但是她大概是什么樣的女子,你還不知道嗎?按蘇弟妹剛剛的語氣,明顯和趙戎認識不是一天兩天了,這里面的事情……深的很。”
范玉樹搖了搖頭,嘆息,“哎,子瑜,和你相處這么久,你這事藏的也太深了。”
賈騰鷹點點頭,想起了這些日子趙戎與趙仙子仿若神仙眷侶般的相處,深以為然,“子瑜兄,糊涂啊。”
二人狠狠的輪番批判了一番某趙姓學子。
只不過一人是真的覺得不妥,一人是心里忍不住艷羨,隨后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