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
穿過光門后,戰馬在類似網道環境的星光之路上奔馳了許久,維羅妮卡原本以為會來到一艘艦船之中,但在進入第二道光門后,卻驚訝的發現竟然來到了一片廣袤的草原!!
這個世界的天地界限并不那么明顯,放眼一望無垠,一碧千里,到處都是綠色,綠得像是用綠色染料染上去的那般翠色欲滴。
遠方一個個小丘此起彼伏,像一個個小波浪一樣。
此時,一陣微風徐來,小丘上的綠草,形成了兩種顏色,就像一股風浪在撫摸著綠草,仔細看還要些許五彩的野花斑斑點點的點綴在這片綠色的海洋中,使草原不那么單調枯燥。
望向地平線,隱隱約約能夠看到雪白的山脈,但那模糊得更像是海市蜃樓。
蔚藍的天空飄蕩著自由的白云,一輪耀眼的太陽懸掛其上,好似一幅靜滯的畫面,仿佛伸手可以捉到白云,踮起腳尖可以擁抱藍天,坐在白云上可以撫摸太陽……
但不知為何,那個太陽給維羅妮卡的感覺有些怪異,它似乎不是一個球體,而是一道燃燒的火環,而且它帶來的光芒似乎也沒有那么溫暖.....
不過身處這樣的景觀中,她的心情依舊放松了許多。
察合臺可汗騎馬走在前面,一言不發,維羅妮卡也只能默默跟著。
至少在這里,沒有戰場刺耳的聲音,沒有令人惡心的氣味,有的只是花香鳥語,還有無盡的靜謐,科摩羅發生的一切好像只是一場夢。
但昏迷不醒且面如金紙的索什揚,又鮮明的提醒她,一切都不是夢。
可現在她能做的,只有用手絹輕輕拭去他額頭的汗和嘴角滲出的鮮血。
忽然,一陣奇怪的聲音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那是一種悠長帶著獨特顫音的低吟,然后逐漸升高,直到好一會維羅妮卡才意識到這聲音是那位察合臺可汗的頭盔下發出的。
這聲音在草原上回蕩,與蒼涼雄偉的景色相得益彰,即便是鄙夷人類音樂的維羅妮卡也不得不承認,這稱得上合適。
突然,一聲高亢的鳴叫插入了悠長的呼麥之中。
隨后維羅妮卡轉過頭,看到一匹火紅的高大駿馬奔馳在廣闊的草原上,四蹄翻騰,長鬃飛揚,壯美的姿勢宛若歷盡艱辛穿洋過海的戰艦,宛如暴風雨中勃然奮飛的海燕。
在來到一處小丘上后,那駿馬抬起前蹄仰天長嘯,動人肺腑的馬嘶響徹天空。
應和著這悲壯的嘶鳴,四面八方涌出一片雜色的馬群,海潮般勢不可擋地從蒼茫的草地上滾了過來,聚集在一起,在維羅妮卡周圍呼嘯奔騰。
這種震撼的場面驚得維羅妮卡不停的眨眼,生長在方舟世界的她,第一次與這么多原始生靈并肩而行。
但很快,她也適應了這樣的場面,注意力又回到索什揚身上。
噗——
忽然,緊咬牙關的索什揚猛地吐出一口膿血,這頓時把維羅妮卡嚇得花容失色,失聲道:
“索什揚!你怎么了?”
又灌輸了部分力量依舊毫無效果后,維羅妮卡對前方的可汗大聲道:
“察合臺可汗,還沒有到嗎?索什揚他——”
“放心。”
可汗轉過頭打斷了她。
“馬上就到了,他不會有事的。”
很快,他們抵達了一條河流邊,一頂白色的帳篷出現在維羅妮卡面前。
這條河并不寬,也就七八米,在草原上靜靜的流淌著,水非常的清,清得可以看見江底的泥沙和枯枝敗葉。
來到帳篷前,可汗翻身下馬,然后來到黑馬邊,將索什揚扛在肩膀上,轉身朝帳篷走去,馬群則恢復了平靜,聚成一大堆在帳篷不遠處靜靜的吃草。
維羅妮卡一進入巨大的圓形帳篷,就看到帳篷的中央安放著高約一米的火爐,火爐東側立著一個木櫥,西邊鋪著地氈,地氈上擺放矮腿的雕花木桌,火爐上方的帳頂開有天窗。
帳篷入口兩側懸掛著馬鞭、弓箭、套索等工具,西側還擺放著一個紅漆彩繪木柜,木柜的北角敬放著一個香爐,正散發著淡淡青煙。
察合臺可汗將索什揚放到地氈上,隨后將腰上的刀掛起,并拿起掛在地氈上的一個牛角壺,抬起索什揚的上身,努力打開他的嘴,將壺中一些琥珀色的液體倒入他的嘴里。
好在索什揚還要最基本的意識,將那些液體喝了下去,緊接著可汗從木柜中拿出幾枚造型怪異的骨質小物件,放在索什揚的身上,并從香爐里抓了一把灰,抹在他被匕首刺傷的傷口處。
很快,在維羅妮卡憂慮的目光下,那幾枚骨質物件竟然自己跳動起來,同時被抹上灰的傷口開始向外滲出惡臭的濃綠色液體,可汗馬上用一個黃銅火盆接著那些液體。
大概十幾分鐘后,索什揚的面色終于好了些,雖然依舊是慘白,但至少不是之前那種可怕的暗金色。
察合臺用一塊黃步將火盆蓋住后,也松了一口氣,隨即摘下頭盔懸掛在墻上。
維羅妮卡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唯一活著看到這位原體真容的靈族,但至少對方沒有之前想象的那么可怕,那是一張充滿驕傲和孤獨的臉,皮膚如堅韌的皮革,臉頰削瘦眉骨頗高,鼻子微微勾起,這讓他的雙眼顯得格外銳利,不虧戰鷹的稱呼,鼻子和下巴那三綹細長的胡子則讓他多了些與其他星際戰士截然不同的智慧,黑色的頭發用一個簡單的金屬環束在頭頂,帶著野蠻的氣息又不失干練。
“他暫時沒事了。”
說完這句話,察合臺可汗取下一個中空的奇特彈奏樂器,盤坐在地上開始彈奏起一首急促有哀傷的曲子。
維羅妮卡來到索什揚身邊,斜坐下來伸出手按在對方的脖子處,嘗試著自己的力量,卻還是不見效果,因此對察合臺的話有點懷疑。
但她也沒傻到直接去質疑一個原體,只能靜靜等待著。
漸漸的,她發現這個曲子有些古怪,仿佛是一個人正急促的騎著俊馬奔馳,穿過無數士兵,來到一間陰暗的宮殿中,面對著一個威嚴的存在訴說一個哀傷的故事。
嘣的一聲,曲子停止了,維羅妮卡看過去,發現是琴弦斷了,于是開口道:
“這首曲子......叫什么?”
“它叫跛足之馬。”
可汗一邊說著,一邊試圖重新將弦續上。
“聽著很哀傷。”
維羅妮卡這句話讓察合臺停下了手中的事,抬起了頭,臉上帶著笑意。
“這么說,似乎你還能聽得懂我們的音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