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美納克這次還真不是奔著屠殺來的。”
阿姆納克說出了他的觀點。
“否則它們沒有理由去清理戰場,唯一的可能性就一個,它們把整個城市的人都抓走了。”
“抓走?”
索什揚皺起眉頭。
“它們抓人做什么?”
“其實你應該想得到。”
阿姆納克這么說,索什揚立刻就想到了,并瞇起眼。
“逆生體轉化,它們已經開始了嗎.”
“也不一定,或許只是為了試驗,還是說別的什么目的。”
“如果是這樣,那不就意味著這里不會有剝皮者,豈不是白來一趟?”
索什揚一邊走著,心情卻有些煩亂,他第一次有這種步步受制的感覺,好像他要做什么都已經被人算準了。
很快,兩人來到的一個濱海的廣場上,廣場的一邊是一個巨大的教堂,兩側是騎馬的指揮官雕像,圍繞著另一側邊緣,散布著許多破舊的攤位,遠離廣場的道路上空無一人。
和其他地方一樣,廣場上空無一人,甚至樹木也光禿禿的,被雨水洗刷過的大理石地磚單調的反射著天空。
“去教堂看看,人們遇到災難往往第一個會選擇那里,如果有地窖,或許能找到躲藏的幸存者,我們就知道發生什么。”
在前往教堂的路上,索什揚看到了一棟三層的豪宅,一般能住在這種位置的地位不會太低,于是轉身過去看看情況。
他打開一扇門,污濁的空氣滾滾而來,其內部布滿灰塵,房屋從中央走廊延伸出去,走廊上有一段樓梯盤旋到上面的樓層。
“房子內部結構完好無損,桌子仍在原位,沒有任何掙扎痕跡,奇怪,就算抓人也該有點動靜。”
隨后兩人走近了教堂,它的正門緊閉著,兩扇銅門上鐫刻著士兵行進的圖像,索什揚注意到門和周圍的石頭都因某些力量而變形,門兩邊的雕像也被毀了,青銅色的銅像像是被什么力量直接抹去了一部分。“這是.”
索什揚用手撫摸著雕像消失的那部分,隨后得到結果。
“高斯武器,看來還是有反抗的。”
接著他把手按在門上,輕輕一推,沉重且宏偉的銅制門扉便砰的一聲開了。
教堂的內部是一片廢墟,古老宏偉的中央尖塔下的禮堂里,墻壁和地板上都鑲嵌著黑白大理石圖案,木凳成了碎片,縷縷蒼白的光線透過圓頂的縫隙射了進來。
“他們曾在這里戰斗,但被擊敗了,然后……人就不見了。”
索什揚邊說邊審視著最近一面墻上的壁畫,上面展示了天使與王座,又或者領主加冕,還有軍隊游行穿過城市的街道時的畫面。
“有東西來了。”
阿姆納克忽然輕聲說道,索什揚心有所感的抬起頭。
一個東西從尖塔上飛下來,它俯沖下來,盤旋在兩人上空,發出一種金屬般的嗡嗡聲——這是一只巨大的金屬昆蟲,用銀色的翅膀懸在空中,拖著帶有葉片的四肢,小小的紅色鏡片聚焦在索什揚身上,它閃閃發光的下顎咔咔作響。
很快,這只圣甲蟲又飛走了,從尖塔上的洞里消失了。
“看來確實有人在等我們。”
透過尖塔尖頂的圓形開口,可以聽到天空中傳來一種低沉而響亮的噼啪聲和嗡嗡聲,索什揚走出教堂大門,看到成千上萬的金屬圣甲蟲在天空中匯成一股浩瀚的洪流,極為壯觀,并且都涌向一個方向。
“既然邀請了,我們就去看看。”
順著洪流一路而去,兩人來到一個巨大的圓形劇場外,這應該是這座城市的標志性建筑,看起來頗為宏偉,圣甲蟲們匯聚在上面,隨后消失于白色的穹頂中。
這里面可能會有什么?
美納克王朝的伏兵?
某種超級武器?
禁錮空間與時間的陷阱?
不過索什揚卻什么也沒感覺到,他看了一眼阿姆納克,對方的左右掃了一陣,說道:
“在我眼中什么也沒有,但以懼亡者的技術也不好說,不如選一條直接點的路。”
他這么一說,索什揚便回過神來,微微一笑。
“也對。”
說罷,他微微屈膝,然后猛地一跳,而他身邊的阿姆納克也一個箭步,沖到一片的獅子雕像上,一個起跳蹦起數十米高。
兩人一前一后,直接越到劇場的頂部,在落下的同時,那蛋殼狀的頂部忽然塌陷一個大洞,索什揚直接躍入其中,阿姆納克緊跟其后。
轟的兩聲,兩人墜地,激起一陣浮塵。
“嗯?”
索什揚發現他們落在了劇場第二層的一個看臺上,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觀眾席上,坐著一個個呆滯的身影。
那些都是人,瞪大眼睛,緊閉口舌的人類,仿佛失去靈魂的玩偶,但索什揚能夠感受到他們的呼吸,卻感受不到他們靈魂的熱度,似乎.被什么吞噬了。
忽然,幽綠色的燈光亮起,指向舞臺。
它被布置成了一個宮殿,數百個穿著獨特衣著的木偶演員擺成了各種造型,園藝師,仆從,詩人,音樂家,大臣.他們無一例外都是人類,失去靈魂的人類,僵如木偶。
而它們圍繞著,是一個孑然而立的王者,帶著金色的面具,輪廓既高貴又憤怒,身上披著一件雪白的長袍,不見一絲肌膚,卻能讓人感受到那股睥睨眾生的氣質。
當它微微抬起頭的那一瞬間,詭異悠揚的音樂聲響起,是索什揚從未聽過的異鄉曲調,哀傷,絕望,帶著死亡的怨念。
“.我是一個旁觀者,但驚異的發現,人們說著我想說的話。”
須臾,一個低沉,帶著金屬質感的聲音在劇場中回蕩,索什揚微皺眉頭,剛要一躍而下,卻被一旁的阿姆阿克攔住。
對方笑著輕聲說道:
“似乎頗為有趣,看看并不耽誤多少時間。”
“事實和虛幻哪個讓人更加痛苦?當你因為一個崇高的理由——至少是自己覺得崇高的理由而感到痛苦但是人們貶損你,降低你痛苦的高度,你會怎樣?更加痛苦么?自由?那是不可能的,但是讓人難過的是,一些人天真的相信它是可能的,同時另外一些人明明知道卻依舊給空白建造了一座雄偉的宮殿?我們唯一的自由就是承認自由并不存在,服從不自由的命運可這不自由由帶來了新的痛苦,或者說,這個世界上所有的痛苦,歸結到自身的角度上來說,那就是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