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處弼差點沒樂出聲來,好吧,這里畢竟是牛叔叔家。
再說了,自己的隱藏任務是給牛韋陀看病,而不是嘲諷開團。
程處弼干咳了聲把二哥拖過來坐下道。“行了,一會吃飽喝足再瞧。
想不到韋陀兄雖然足不出戶,可是家上卻有如此之多的珍藏,實在是讓我們兄弟羨慕。”
這句話讓牛韋陀的心中舒服了點,至少臉色沒有之前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
“牛某向來喜好武事,可是現如今,已然是個廢人,不過,這喜好收集兵器的嗜好卻怎么也停不下來。”
“這些都算是我收集來的珍品,還有不少的好東西,在旁邊屋子,走,我帶你們去看看。”
言及了他的愛好,牛韋陀就跟換了個人似的,興奮地起身,杵起拐杖,領著程處弼弟兄又到另外一間屋子里溜達。
那里邊珍藏著的全是長兵器,琳瑯滿目,而且都保養得十分的錚亮,看來就知道是經常擦拭保養的。
每一件武器,牛韋陀都能夠說出大概的收藏時間,甚至還能點評每件武器的優缺點。
這要擱到后世,絕對屬于是武器專家級別的愛好者。
“都是好東西,還是牛兄你本事,這些藏品,可不比我家的少。”程處亮嘖嘖有聲,兩眼放光地道。
“看這根馬槊,絕對是名家打造的,絕對是馬上作戰的好東西啊……”
牛韋陀愣愣地看著這桿擺在最醒目位置的馬槊,喃喃地低語道。
“是啊,這是當年,家父扼不過我,特地花重金采辦給我的。
可惜……就只陪著我到了戰場上走了一遭……”
“自打我廢了,這玩意,也變得了牛某的藏品了,哈哈……”
牛韋陀雖然在笑,可是那笑聲,卻讓程家兄弟心中很不是滋味。
聽得家丁來報已經備好了酒菜,三人這才離開這間屋子。
牛韋院愣愣地看著家丁緩緩地將房門關緊合上。整個人,仿佛又被抽走了骨頭一般。
恢復了之前的沮喪頹唐,默默地當先引路,仍舊是熟練的拐杖一扔,單腳跳到了案幾后邊坐下。
等到家丁提起了酒壺,那股子濃郁的酒香散發開來,頓時讓牛韋陀兩眼一亮。
“這是……”
程處亮挑了挑眉頭,洋洋得意地宣傳道。
“這是我們老程家新制的秘制三勒漿,牛兄試試,嘿嘿嘿……喝過的爺們都說好。”
牛韋陀端起了杯子,很是豪邁的一口抽干,眼珠子頓時瞪了起來,然后眼睛又緊緊閉上。
那副痛不欲生的模樣,讓程處弼與二哥擠眉弄眼的興災償禍不已。
好半天,牛韋陀這才吐了一口氣,眉舒目展地道。
“好烈的酒,愚兄之前也喝過你們程家的三勒漿。”
“可跟這玩意比起來,那股子烈勁怕是差得遠了。”
“那可不,這還不是因為我們家老三改良了配方。”程處亮笑道。
“來,再給我滿上,這么勁道的酒,喝著真痛快。”牛韋陀砸了砸嘴,示意家丁再給自己滿上。
牛韋陀喝酒,幾乎不說話,只是偶爾才會舉起邀飲。
二哥程處亮覺得這頓酒喝的實在郁悶,壓低聲音朝著程處弼問道。
“老三,咋樣?你行不行,行就趕緊說吧,我他娘的覺得看得難受。”
程處弼抿抿嘴,看得出來,這位牛兄之所以如此喪,不僅僅只是斷了腿。
而是因為他失去了與父親一般,征戰沙場建功立業的機會。
作為武家子弟,但凡有點志氣的,肯定都樂意追隨父輩的腳步前行。
而他卻被斷掉了這條道路,這或許才是他如此沮喪頹唐的原因。
看看他現如今的嗜好,就知道他的內心,還是無比的渴望,可是現實卻又在時時刻刻提醒他你不行。
三五杯下肚,牛韋陀忍不住有些迷瞪眼了,程處弼這才慢條斯理地道。
“牛兄如果覺得這樣拿拐杖不舒服,我倒有個辦法,讓你可以不用拐杖便可以坐臥自如。”
牛韋陀深深地看了程處弼一眼,低下了頭,看著自己那只剩下了半截小腿的左腳。
“你程三郎的本事,整個長安城都傳偏了,就連家父,都在府里叨叨過不少回。”
“你的意思,莫非就在我的腿下面,接上一根木棍?那樣的法子,我爹也跟我提過。”
“沒必要,再怎么裝樣子,我都是一個失去了左足的殘廢。有那東西,沒那東西,有什么區別?”
“那你有什么要求?”程處弼一本正經地詢問道。“說出來,或許我可以幫你實現。”
“你能重新讓我長出左足來嗎?”牛韋陀失笑著拍了拍自己的左腿道,還不忘記把剩下的半杯三勒漿灌下肚。
“那我得先看看,才能確定,能不能讓你有一只可以跟原來功能一樣的左足。”
“……”牛韋陀愣愣地看著程處弼,而程處弼端起了酒杯,朝著牛韋陀遙敬之后一口抽干。
“怎么,牛兄覺得我沒這個本事,還是在害怕什么?”
“我什么也不怕……”牛韋陀的嗓音顯得份外的干澀。“我現在就是個廢物,廢物有什么可害怕的?”
“牛兄,你的愿望,可是想要跟你父親一般,征戰沙場,建功立業。”
“就我現在,還是裝根木棍腿?你覺得可能嗎?”
已然酒勁上腦,面膛變得赤紅的牛韋陀忍不住借著酒喝大喝道。
“我是個大佬爺們,打小,就聽我爹說征戰沙場的事,最是羨慕我爹能夠沙場征戰,建功立業。”
“我是他兒子,他可以,我也一定可以!”說到激動處,牛韋陀忍不住一巴掌狠狠擊案。
“我說牛兄,你喝多了,要不咱們改日……”程處亮看到牛韋陀如此,趕緊賠笑勸道。
“我沒醉,區區一二斤酒,焉能灌得醉我,愣著做甚,倒酒。”牛韋陀目光朝著身邊的家丁瞪去喝道。
程處弼一把將二哥扯回來坐下,笑瞇瞇地朝著牛韋陀一禮道。
“無妨,牛兄今日這么有雅興,那小弟自當奉陪。”
“老三你這是做甚,牛兄現如今已經明顯喝大了開始胡言亂語。
若是牛叔和嬸子知曉,咱們可落不著好。”二哥程處亮不禁有些發急。
程處弼滿臉篤定地小聲解釋道。“二哥莫慌,我心里有數,他要不喝多了胡言亂語我還不樂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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